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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赛伦轻轻吸了口气:“既然盗窃宝物的代价注定无法避免,那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让这个宝物在他们手上发挥最大的价值。”
    “比如说发挥价值了,他们首先得把东西给抢回去才行。”戈尔多冷笑道,“可这东西也不是谁都能用的,必须得是拥有强大光明天赋的人才行——”
    说着,他们俩面面相觑。
    王子中拥有光明天赋的,现在只剩路易,而国王病重、不省人事……
    现在皇宫里掌权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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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活着的时候——
    克劳狄(给尤利安送皇冠):你是我的。
    尤利安完美闪避。
    尤利安死后——
    克劳狄(躺进棺材里):好吧,我是你的。
    第一百零九章
    想通了诅咒的来龙去脉之后, 戈尔多认为,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不管现在是谁在引导这整件事, 但是最后能坐上王位的,左右只有一个人。要么是你,要么是路易或者你大哥。”戈尔多说,“如果亚特里夏老师没有失踪也就算了……可是他们既然把老师给卷进去了,那么即使是我,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他们角逐出一个胜利者来。”
    “你认为呢?”戈尔多静静地望着赛伦,纯黑色的眼眸如黑曜石般流淌着淡淡的光,好像把他心里所想的都看透了。
    赛伦对着空气愣了一会儿, 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就争呗。”
    戈尔多笑容里的兴趣越来越浓:“真的要争?”
    赛伦:“真的。”
    “好。”戈尔多垂眸道,“那么,我来做你的后盾。”
    如果是打仗, 戈尔多没兵没粮, 还真帮不了他什么;但现在不是打仗, 而是宫斗!
    虽说国王病重,但是国王的意见对于皇太子的设立也是至关重要。戈尔多如果真的把国王给治好, 然后提起诅咒能够被破除的事情, 大皇子很可能会立地出局——毕竟他是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人……
    想到这里, 戈尔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声说道:“糟了。”
    赛伦下意识地皱眉:“怎么了?”
    戈尔多:“我想当你大哥扣住亚特里夏的理由了。”情急之下, 戈尔多连“老师”两个字都没添上。
    赛伦:“什么理由?他难道还想——”
    赛伦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假设、假设大皇子真的接触到了关于诅咒和贤者的秘密, 那么他肯定也知道, 如果拥有光明天赋者融合了头骨, 肯定会实力大增。无论是国王或是皇室的其他人, 当然也是希望这个头骨能够被阿奇德皇室所继承。那么, 首要的继承人选,一定是受国王与王后偏爱的路易。
    现在皇太子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路易一旦得到头骨,哪还有大皇子的立足之地?
    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这才符合那个大皇子的心性。
    赛伦:“那现在导师岂不是很危险?”
    戈尔多:“……是挺危险的,但导师应该还没死。”
    赛伦一口气憋在胸膛:“……为什么?”
    戈尔多:“……我猜的。”
    因为亚特里夏好歹也算是个战力,他要是死了,那头骨不就是现成的,更容易被人抢走;退一步说,就算路易真的有心继承头骨,他也不能把亚特里夏给杀了,因为按照水晶头骨的继承规律,头骨中的下一任贤者灵魂就是亚特里夏——路易再胆大,也不想跟死在自己手上的贤者“共度余生”吧?再退一万步说……克劳狄还在亚特里夏的灵魂之海里呢。
    他跟尤利安刚刚于人世间再度重逢,那会甘心就这么消散。
    就克劳狄之前表现出的、对尤利安的执着而言,即使路易和大皇子都死光了,克劳狄也不会让亚特里夏出事。
    ……等,这么说比较危险的岂不是大皇子和路易?
    戈尔多轻轻“嘶”了一声,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去面见国王,顺便问清楚老师的下落吧。”
    赛伦点头,唤来侍卫官用马车带他们进宫。他们乘着马车驶进皇宫的驰道时,各处宫殿已经亮起了灯火,灿烂的金顶在夜色下也映照着柔和却耀眼的光辉。
    他们行至国王的寝殿门前,正好遇上了剑拔弩张的路易和大皇子。
    路易换上了属于皇子的礼服,蓝色的双眸亮着赫然光彩,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难言的气势,但戈尔多觉得,他的气势更多来自于他身后几十个武装着盔甲和长剑的骑士。
    “我再说一遍,让开,让我去见父王。”路易沉声道,“别逼我。”
    与他形成对比,大皇子居然显得有些狼狈。他咬牙切齿,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一会儿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路易半晌,一会儿又在原地逡巡打转,神色一言难尽。
    赛伦见了这架势也有些疑惑:“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路易微愣,看见赛伦来了,居然有些安心,回头低声说了一句:“他不让我见父王!”
    大皇子用力揉了揉眉心:“父王他不想见你!”
    路易冷笑道:“你骗谁?我刚下船就接到了父王的传诏,而你一直把我拦在外面,直到现在都不让我进去看一眼——说你不是意图软禁国王,谁信?”
    大皇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口欲辩:“那是因为——”说着,他看见了赛伦身后跟来的戈尔多,神色一变,语气里居然多了几分热切,“是你!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亚特里夏·霍恩的学生吧?”
    戈尔多点了点头,好奇地回答:“是。”
    大皇子如释重负般的喘口气,急忙把戈尔多拉出人群,往寝殿里推:“快快快,你快去看看我父王——”
    路易和赛伦双双懵在原地。
    路易倒吸一口气,恼怒地喊道:“凭什么他能进去,我却不能进?”
    “我说了多少遍了,那是父王的旨意。”大皇子也不服输地吼了回去,“有种你就带着你的骑士强闯进来,看父王能不能给你治个叛国之罪!”
    赛伦则斟酌着说道:“我也是导师的学生,我能进吗?”
    谁料大皇子居然翻了个白眼:“他们俩什么关系,你和霍恩又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起开,别给我添乱。”
    戈尔多无奈地被大皇子拉进寝殿里,但是没走几步,大皇子就松开了手,像是畏惧什么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了:“你一个人进去吧。”
    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又加了一句:“请务必救救我父王。”
    戈尔多:“……?”
    这下戈尔多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厅室,伸手推开了那扇深红色的大门,首先入目的是一重一重的红色的床幔和纱帘,里面隐隐传来痛苦的闷哼和低声的交谈声。
    “……给我你名下的两个郡的税收,国王私库的六成金银,五年内三大港口自由通商、让我们赛兰卡帝国三成税利。”某人低笑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尾音却像是令人胆寒的钩子一样猛的上扬,“这就是你考虑这么久得出的结论?”
    戈尔多抽了抽嘴角,掀开遮掩视线的纱幔。
    只见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手里拿着张地图,慢条斯理地说着些什么,而床上趴着一个佝偻着的身影——那正是阿奇德的国王,几天前看着还挺精神的,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沧桑的老头子了。
    戈尔多:“……”
    “抖?你抖什么抖?之前想给我这幅身体的脑子开瓢,那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金发男人冷嘲热讽道,“百年过去,你们阿奇德皇室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仅做了小偷,还想做强盗,不仅本事不到家,人还怂得很。抬头,你这世袭的蠢蛋,一把年纪了还想继承我的头骨?你就该谢我死的早,否则现在有你没你还难说呢!”
    戈尔多:“…………”看来是国王真的病了,情急之下想借头骨的获取力量,结果捅了马蜂窝,病上加病。
    “你做不做得了主?”金发男人似乎是耐心用尽了,叹息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给我起草个诏令,赶紧签字。”
    说着,男人貌似发现了戈尔多的视线,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眯着眼,有些危险地说道:“……是你。”
    戈尔多现在再傻也知道了,此刻主宰着眼前这躯体的人,根本就不是亚特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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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劳狄还在的时候,多个国家的王室都患有“克劳狄ptsd”,百年之后也不例外。
    第一百一十章
    戈尔多看着奄奄一息的国王, 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国王的脸部肌肉下意识地扭曲了,他望向了戈尔多, 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克劳狄瞄了戈尔多一眼,对国王说:“没你的事,写你的私诏去。”说着,他快步走向戈尔多,金色的发丝在身后飘扬,于昏暗的室内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你可总算是来了。”
    戈尔多:“我刚刚结束比赛。我老师呢?”
    克劳狄:“他镇不住场子,就先换我来顶上。”
    以亚特里夏的身份, 确实无法与国王对抗。但是以光辉之帝的身份来和国王对峙,那就不一样了——
    谁让是塞席尔私自动了他的骸骨?
    阿奇德皇室如今身染诅咒, 性命被握在他手里不说,就凭塞席尔私闯赛兰卡皇室禁地、毁坏光辉之帝尸骨这一条罪名,即使塞席尔已经身故多年, 赛兰卡帝国也随时有理由举兵向阿奇德帝国发起战争——这就相当于赛兰卡帝国永远握着阿奇德皇室的一个把柄。
    聪明的人都知道,与光辉之帝起冲突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何况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是阿奇德帝国的国王。
    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噩梦一般的幽灵帝王能够离开他的寝殿、放过他的家族。
    活着的人再厉害,难道还能跟死人争不成?
    所以这位老国王想的很开, 答应了克劳狄看似苛刻的条件。
    戈尔多看着老国王沮丧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和亚特里夏老师在一起的时候——不对,你第一次接触到他的时候,他多大?”
    “比你小。”克劳狄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他盯着老国王写下诏令上的每一个词, 以免他玩弄什么文字游戏, 因为同样身为帝王的克劳狄也算是精于此道。
    戈尔多:“那你几乎就是陪着他长大的?”
    克劳狄:“……”
    戈尔多:“你教过他东西吗?尤利安算是我的半个老师,你也是亚特里夏的老师吗?”
    克劳狄无法忍受戈尔多突如其来的聒噪:“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又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亚特里夏的脾气是不是就是从你那里学来的。”戈尔多感叹道,“你们骂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克劳狄似乎是顿了顿,随即轻笑了一声:“的确,他唯一得我真传的地方就是骂人。”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贬低亚特里夏,还是在贬低他自己。
    两人一时无话,直到国王终于把私诏写完、盖完印章,克劳狄看了一眼,把那张纸卷起来递给了戈尔多:“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