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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李秀琴总觉得这故事有些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跟武则天那个传闻一样吗?
    李秀琴连连催促女儿,“后来呢?”
    林晓摊了摊手,“先皇听到这话当然不干了,他就问太史令有没有办法?太史令说,‘此乃天命,人力不可抗拒,违令必将断子绝孙’。良国从高祖时开始,每任皇帝都生了许多儿子,先皇也继承这优良基因,生有十几个儿子,而且还都很健硕,先皇当然不相信自己会断子绝孙,就一意孤行罗织罪名将萧国公九族全部处死。”
    李秀琴头皮发麻,呆愣好半天,仍是不可置信,“就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萧国公九族全死了?”
    林晓点头,“萧国公九族被抓时,有两个人侥幸逃出生天,一个是萧国公最小的儿子。另一个是当今皇上生母,荣国夫人。她自小体弱,被族人送到尼姑庵出家。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所以也没有上族谱。九族都被杀了,荣国夫人被迫还俗,入了当时还是藩王的齐王后院,不久后生下一子。后来,先皇果真遭了报应,十几个儿子为了皇位自相残杀,到最后一个也没留下,孙子也都相继夭折。儿子孙子死后,先皇挑选嗣子,千挑万选居然选中了荣国夫人的儿子。”
    李秀琴目瞪口呆,“这算命先生算得还真准啊。”
    先皇折腾一场自己儿子孙子没了,可下一任的皇上身上还真有一半骨血姓萧。也不知他知道这结果悔是不悔。
    林晓摊了摊手,“皇上登基后,立刻恢复外公萧国公的清白。可那又怎样呢。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李秀琴被这事震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信命,可古人信命,尤其是上位者深信不疑,一个搞不好,满门都遭殃。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信也得信了。
    第86章
    第二天, 李秀琴随大哥大嫂带着大丫一块去媒婆家。
    男方家姓马,看他们一家的穿着打扮,确实如媒婆所说是个土财主。而且马地主家离他们这儿只有二十里地, 不算太远。他们也没听说这家人有什么坏名声传出来。
    跟大丫相看的是个年纪十五的少年郎, 长得唇红齿白, 眉清目秀,听说正在读书,身子骨看起来有点弱。但他们家有佃户, 哪怕以后分家他也能分到一百五十亩良田, 倒也不用担心他养不起家。
    说实话,这样好看的少年郎,家里又有财,李秀琴都觉得大丫有点配不上人家。
    可看着双方都很满意,李秀琴自然不会扫兴。
    马地主的媳妇一看就是吃斋念佛之人,浑身散发慈和的气息。
    跟刘翠花聊的时候, 也是满嘴佛经,刘翠花哪听懂这些, 就有些抓瞎,求助般地看向李秀琴。
    拜前世各种影视剧所赐, 李秀琴确实能听懂一些,倒也能跟对方聊几句, 不至于让这边冷场。
    比起女方这边, 林福全和马地主就相谈甚欢了。
    马地主祖上的五百亩田地, 家里也没别的营生, 就与林福全聊起收成。
    双方谈起种地, 那是滔滔不绝。
    至于两个孩子, 虽然是主角, 但男女大防,双方仅见面时打过招呼,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甚至大丫连抬头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万万没想到她未来的夫君会长得如此好看,就好像天上来的神仙。同时她又自惭形秽起来,她这样的乡下丫头能配得上人家吗?
    双方聊了一个多时辰,媒婆探听双方的意思。
    因为昨日二弟说的话太吓人,林福全哪怕很满意男方,也没急着跟对方定亲,只说他就两个女儿,辛辛苦苦养到大,也不图别的,只想她将来嫁个好人家。婚事要慎重,再了解一番。
    这是再看的意思,也不算拒绝。
    男方家也没生气,双方友好道别。
    林福全不急着走,拉着媒婆问男方家情况,“这少年郎也太俊了吧?干啥就看上咱家大丫了。”
    媒婆也知道这家人不信,多好的人家呀,她都想将自己亲孙女嫁过去,可谁让她孙女八字不好呢。
    “我不是说了吗?人家就相中你女儿的八字了。”
    林福全还是将信将疑,“他儿子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瞧着挺瘦弱的。”
    “哎哟,读书孩子有几个健壮的?”媒婆就没见过这么能磨叽的夫妻,“那孩子唇红齿白,你看可有生病的样儿?”
    “那倒是没有。”林福全还是道,“那你有他的八字吧?我拿去找道士帮忙算算,要是真是天生一对,我肯定不会耽误我女儿。”
    媒婆乐了,“成,我帮你们问问,到时候你自己找道士算。到时候若真成,你可记得多给我些媒人钱。”
    林福全也大方许诺,“只要这是天定姻缘,媒人钱少不了你的。”
    媒婆得了许诺,也放了心。
    没过两天,媒婆就将男方八字送过来了。
    林福全拿着八字去了趟县城,找了个长年在宝华街算命的老先生。
    老先生看了眼男方八字,数了数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想算什么?”
    林福全忙道,“我想知道他命好不好?克不克妻?”
    老先生神神叨叨一会儿,才说,“天机不可泄漏啊。”
    林福全赶紧递上十个铜板,老先生嫌少,不开口,林福全又数了十个递过去。
    老先生这才开口,“日天干弱,四柱有财,食神伤官难旺,八字不见印星和比劫相助,从儿格,不克父不克母不克妻。”
    听说不克妻,林福全总算放下心中那颗大石,“那他命咋样?能够衣食无忧吗?”
    老先生手一伸,林福全又递上十个铜板,老先生慢悠悠开口,“一辈子衣食无忧。”
    林福全心下更喜,那就好,他又将女儿的命格递过去,数了十个铜板给老先生,笑眯眯道,“劳烦先生给算一下,这两人能不能结为夫妻?”
    老先生将两张纸都各自看了一遍,点头,“天定的好姻缘。”
    林福全喜笑颜开,终是放了心。
    回去的路上,想着女儿马上就能嫁进马地主家,一辈子吃香喝辣,他畅快无比,走路都带风。
    他也难得大方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个给娘,一个给大丫,让大丫吃胖一些,将来去了夫家才不会被人嫌弃。
    他将肉包子揣进怀里,刚出宝华街,迎面来了一队迎亲队伍,思及女儿,他停在边上看了好一阵儿。
    乡下成亲都是四人抬的小轿,可这户人家是八人抬的大轿,每人身上都扎着大红花,别提多喜庆了。
    林福全心想,等他女儿成亲时,一定也要八人大轿。
    看了一会儿热闹,林福全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衣角被人拽了下,一回头居然是个老叫花子冲着他乞讨,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怀里的肉包子,还舔了舔嘴唇。
    要是以往林福全肯定不舍得施舍,啥家庭啊,自己都吃不饱还接济别人。
    可他今儿心情太好了,狠了狠心,拿了一个肉包子给对方。
    看着老人家狼吞虎咽吃得喷香,林福全想到年前虚弱至极的母亲,打算再去买一个肉包子。
    他刚要走,那老叫花子却拦住了他,“你…我不白吃你的包子,我帮你做件事吧。你说。”
    林福全哭笑不得,这是个年纪挺大的老人家,他能让对方做什么。
    “不用了,老人家,我没什么事需要你做。”
    说着就想走,老叫花子却执意不肯,“我受了你的恩惠,下辈子就要偿还你的恩情,我也不知还有没有下辈子,就这辈子报吧。”
    这老叫花子别看年纪挺大,手上劲儿还真不小,林福全扯不开,又担心他把自己衣服给拽坏了,只好道,“那你说你会什么?”
    老叫花子仔细想了一会儿,“我…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林福全看出来了,要是他真会啥,也不至于成今天这副模样了,“那你说咋办?”
    老叫花子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仔细看了一眼,随即皱紧眉头,似有些不解,又似有疑惑,“你可是有两子两女?”
    林福全愣了下,头一个念头竟不是对方算得有多准,而是在想,他该不会遇上骗子了吧?想讹他?
    他额头滴汗,拼命想挣脱对方,老叫子人老,心却不老,见对方慌成这样,就猜到他的想法,认认真真道,“小老儿以前就是个算命先生。因为泄漏天机太多,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林福全将信将疑,又试探将刚刚那张纸拿出来,让对方算。
    老叫花子掰着指头算了好半天。这认真卜卦的模样倒跟刚刚那个算命先生如出一辙。
    老叫花子算好后,也没有卖关子,“财为喜用无破者,行运扶吉,小富命。”
    林福全刚要说他算得还挺准,却听他补充,“己亥日主,杀旺身弱行乙木或亥卯未运,易短命。”
    林福全:“……”
    短命?他未来女婿是个短命相?那还了得?
    “真的假的?”刚刚那个算命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叫花子很肯定点头,“千真万确。”
    “那我女儿呢?”林福全又将女儿的八字报上。
    老叫花子又算了一会儿,才道,“身旺财轻,本来该是三刑六害日时见,老来残疾难善终,可她今有财星相扶,命倒是改了,一辈子也能吃喝不愁。”
    这一长串,林福全就听懵了,老叫花子又用白话文解释一遍。
    这下子林福全是信了八分,他女儿出生时家里是真的苦,现在可不是越过越好了吗?
    “这两人能结亲吗?”
    老叫花子点了下头,“这男子是从儿格,与你女儿成亲,能助他长寿。你女儿财轻,和他成亲,有财星相扶,二人确实是天定好姻缘。只男方不可当官,否则将来必有杀生之祸。”
    林福全立时喜得眉开眼笑,“多谢老先生。”
    老叫花子拿着剩下的半个包子吃个不停,不理他了。林福全也不以为意。他折回去买了四个肉包子。用两张荷叶包着。
    路过那个巷子时,一张荷叶放在老先生边上,另一张揣在怀里回了家。
    到了家,林福全让媳妇把包子重新热一热。
    刘翠花嫌他浪费钱,“一个肉包子就要三文钱,你可真舍得。”
    林福全心情好,“这阵子收粮食,咱们都累坏了。也让孩子们补补。还有咱娘,身子骨好不容易养好了,可不能再受罪了。”
    提起婆婆,刘翠花没话了,问他今天去城里算得怎么样?
    林福全便把算命先生的话概括说了一遍。
    听到是天定好姻缘,刘翠花也跟着高兴起来,“还是咱大丫有福。”
    她都没想到大丫居然这么好命,能嫁进马地主家。
    热完包子,一个包子给林老太,另外两个包子,大丫二丫分吃一个,大利半个,另半个给了林福全。
    林福全哪舍得吃肉包子,就让刘翠花吃。
    男人心疼自己,刘翠花不吃也甜,将肉包子又推了回去,“你比孩子们累多了。马上还得帮别人耕地。可不能饿着了。”
    林福全也不再推辞,接过包子,咬了起来。
    县城人家卖的包子味道自然是好的,但林福全还是觉得不如二弟家吃的那肉。半点尿骚味和腥臭味都没有。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儿。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想到那猪卖二十文一斤,林福全馋虫全都飞走了,转问起老宅那边的猪有没有喂。
    刘翠花点头,“喂过了,大利一直在那边看着。半步不离。这孩子真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