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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林满堂听得更着急,不停拍门,“媳妇,那你有没有办法?要不要开什么药?”
    李秀琴脸上湿成一片,她倒是会侧切,可是她不可能给自己做手术啊。剖腹产也是一样的道理。这可怎么办?
    稳婆也是心惊胆战,这产妇没力气可不行啊,“要不然,你吃点东西,再使使力?”
    李秀琴整个人已经累虚脱了,浑身无力,这胎可比她生晓晓时累多了。
    稳婆用帕子擦掉手上的汗,示意外面人送两个煮鸡蛋进来。
    郑氏刚刚就让萱儿煮了鸡蛋,赶紧将鸡蛋剥了壳递过去。
    李秀琴吃了个鸡蛋,又喝了点水,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随后宫缩又开始了,到她难以承受的程度,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第168章
    李秀琴这一胎生得艰险, 每次都感觉要生,却总生不下来,一直折腾到天破晓, 才终于艰难生出。
    许是之前差点流产, 这孩子生下来便有些虚弱, 脑袋却很大,看着就像大头娃娃,皮肤更是青紫, 与当初的宝柱差不了多少, 哭声也是小小的。
    李秀琴累得说不出话来,任由稳婆为她清理下面。
    范寡妇清理完孩子,给孩子包了一层轻柔的包被,小心翼翼抱过来,“奶奶,小小姐很好看呢。”
    李秀琴看了一眼, 随即皱了眉,“这孩子好丑啊。”
    比当初的晓晓还丑, 眉毛都没有,皮肤看起来好脆弱, 血管都瞧得一清二楚。
    范寡妇嗔怪道,“奶奶可不能这么说, 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
    李秀琴叹了口气, 她其实明白这孩子能生下来已是不易。
    上次差点小产, 她身子便亏得厉害, 吃了方六曲开过的保胎药, 孩子倒是保下来了, 但身体还是虚得厉害, 她就一直注意饮食搭配。只是奇怪的很,她从前很不挑食,什么都吃。可怀孕之后,却怎么都吃不下,吃一回吐一回,到最后营养没达到均衡。该补的也没补回来。
    稳婆自打知道生出来的是个闺女,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不会说话了,脸上也没了笑。
    根据她多年接生经验,生了闺女,她这赏钱连百文都不到。辛辛苦苦这么多天,最后只得这么些钱,她自然没什么说笑的兴致。
    不过她倒是个负责任的稳婆,该做的事都做完后,才抱着孩子出了产房。
    林满堂一行人正在外面等着呢。
    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我媳妇怎么样?”
    稳婆面上挤出一丝笑,“她没事儿。只是你媳妇这身子骨弱得厉害,短时间还是没让她怀孩子了。”
    别看她不懂医,但她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对妇人的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产房里这妇人一看就虚得厉害,幸亏她才不到三十,要是年龄大几岁,她非得没命不可。
    林满堂捂着胸口,一阵后怕,“不,不用了,她以后不生孩子。”
    这一夜他媳妇在里面喊,他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差点以为他媳妇要离开他们走了。
    稳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他。
    林满堂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又示意顺安给钱。
    顺安从怀里掏出钱袋递了过去。府城这边跟县城不太一样,县城给钱都是用红纸,府城这边用钱袋。
    这稳婆接过钱袋微微一怔,很轻,远比她以为的轻多了,她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她忙了一晚上,这家人竟只用几文钱打发了她,有这么做事的吗?
    她伸手一摸钱袋,发现里面是个小疙瘩,她火急火燎打开钱袋,里面竟是个二两的银元宝,她眼睛瞪时亮了。
    发了,发了,竟给了二两银子?
    “洗三那天……”
    稳婆得了巨款,三两下将银子往怀里揣,迫不及待道,“洗三那天,我一定早早过来,将事情办得妥妥的。你们等着吧。我先回去啦,不耽误你们了。”
    说着,她脚底生风,踩着莲花步走了。
    满院下人瞧见稳婆这滑稽样儿,都捂嘴笑。
    那边,林满堂正教女儿怎么抱孩子,“对,要横着抱,头部一定要放在臂弯里。”
    其他下人瞧着老爷这熟练的样子,面色都有些古怪,老爷这一看就是个熟手啊,想必以前没少抱大小姐。奶奶这辈子能嫁老爷这样疼媳妇的男人可真是有福。
    林晓一教就会,等她爹满意了,她喜滋滋道,“小妹妹真小啊?叫什么名字?”
    林满堂和李秀琴这些日子也都在琢磨,可始终没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他们想跟大女儿的名字连贯起来,这样听着也像姐妹俩。
    可大女儿叫晓,小女儿不能叫大吧?
    这名字就有些难起。
    “还没定呢。”
    林晓急了,“怎么还不定呢。名字现在不起,回头该叫混了。”她歪着脑袋道,“不如我来起吧。”
    林满堂有些好笑,“行啊,你来起。”
    林晓将孩子交给她爹,兴致勃勃回了自己房间,“我回房翻书,一定能找个寓意好又好听的名字。”
    说着,一阵风似地跑走了,林满堂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劝道,“下午再起吧,你先回屋睡个回笼觉,你看你那眼睛都肿了。”
    肯定是之前担心她娘,背着人哭鼻子了。
    林晓头也不回,还冲他摆手,“我不困。”
    顺安看了眼天色,“老爷,您该去书院了。”
    林满堂打了个哈欠,将孩子交给郑氏,让她好生照顾奶奶,“她要是没奶,记得给孩子煮羊奶。对了,你们奶奶醒了,一定要记得给她煮一碗羊肉汤。”
    这羊肉汤补身体,媳妇喝了对身体好。
    想了想,这边羊还没煽,味道重,他便道,“要是这边的羊没煽,你可以到岳福楼买一锅羊汤。那里的羊肉是煽过的。”
    郑氏点头记下。
    林满堂这才接过顺安递来的书箱,带着松塔一块出了院子。
    郑氏等他走后,将孩子交给范寡妇,便去外面买羊肉。
    果然如林满堂所说,府城的羊是没煽过的,腥臭味重,她只能去岳福楼。
    岳福楼现在的掌柜不是徐方,因为弄了独一份的猪肉,徐方很得东家看中,直接让他当了六家店的掌柜。徐方便提拔了些心腹担任掌柜。
    郑氏不知道东家与岳福楼的渊源,她家业没败前也曾来过岳福楼,可那时远不如现在这样热闹,楼上楼下爆满,需要等半个时辰才能有位子。
    郑氏问掌柜,“你们这儿有羊汤吗?给产妇喝的。”
    “有,我们岳福楼的羊汤最滋补,咱们这儿的羊肉可都是吃药材长大的,不仅肉质鲜美,还可以补身体。”
    郑氏眼前一亮,“那给我来一份羊汤,我带走。”
    “好咧,一锅羊汤八百八十八文,押金一百文,回头您把锅送来,我再还您押金。”
    郑氏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嗓子,“八百八十八文?”抢钱呐?这么贵。
    “我能做小份的吗?我家奶奶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一锅八百八十文怎么也得有七八斤羊肉,哪吃得了呢。家里主子就四个,老爷和松塔少爷中午在书院吃,大小姐是个小丫头,食量不大,也吃不了多少。这天又热,中午吃不完,下午就放坏了。
    掌柜一愣,示意郑氏看右后面那张桌子,“我说的锅就是那个黑色的砂锅。其实并不多。”
    郑氏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很快就发现那砂锅。真的就小小一只,比她煮药的锅子大不了多少。
    里面撑死了只能放四斤羊肉,她想说,你们这店真黑心啊。
    可掌柜似是知道她所想,依旧好脾气笑着,“咱们这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味道绝对正宗。您是?”
    郑氏今儿拿的买菜钱只有三百文,想了想,奶奶这是做月子,老爷走时还特地交待她了。要是没照顾好奶奶,老爷肯定要生气,她咬了咬牙,“我先给你定钱。你先做着,我回去拿钱,你看成吗?”
    掌柜点头,“成。这羊汤得要小火在灶上煨着,时间越久味儿越浓。”
    郑氏点头,交了一百文钱,就出了岳福楼。
    李秀琴睡了两个时辰,耳边传来孩子的哇哇哭声,她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孩子正趴在她边上哭呢。
    这孩子其实一直在哭,叼着奶头却吸不到奶水,隔一会就哭一回。
    李秀琴搂着孩子,也没哄她,要两三天后才有奶,这时候就得好好歇着。
    范寡妇在边上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发现奶奶醒了,赶紧出去,叫郑氏端羊汤进来。
    郑氏捧着羊汤小心翼翼进了屋,端了一碗给李秀琴。
    李秀琴接过来,这羊汤奶白,上面飘着嫩绿的香菜,这羊汤是由上好的羊骨大火熬制,再转小火慢炖,炖得骨肉分离,骨髓都流了出来,汤汁浓香而不腻,让人瞧着就有食欲。
    一口下肚,那羊肉的鲜美瞬间打开她的味蕾,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将一碗汤喝个精光。
    空碗递给郑氏,李秀琴赞了范寡妇一句,“你今儿煮这羊汤真好喝。我从前也没教过你,你这是跟谁学的?”
    范寡妇摇头,“不是我做的,这是从酒楼买来的。”
    郑氏便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末了还总结一句,“好喝是好喝,可这羊汤是真贵啊。偏偏里面也没多少肉。”
    李秀琴闻言笑了,一边吃羊肉一边喝汤,“那你可冤枉他了。你是不知道这羊肉有多贵。”
    生羊每斤十七文,羊肉价格在二十五文左右,这个汤少说也得要三斤羊骨吊着,再加上这三斤的羊肉,光食材的本钱就在一百二十五文。酒楼开销大,需要上下打点,再加上岳福楼定位是高档,卖八百八十文再正常不过。
    郑氏听奶奶讲完,已是目瞪口呆,她显然没想到这羊肉居然这么贵。
    “晚上还喝这个汤吗?”
    “不了,晚上炖个鲫鱼汤吧。不能总喝一样。”李秀琴摆手。之前她吃羊肉还吐得厉害,生完孩子,口味又恢复过来了。
    她这边吃着饭,林晓进来了。
    李秀琴现在躺的不是产房,而是主屋,之前林晓不能进产房,这会没有顾忌了。
    李秀琴放下碗,笑问女儿,“你怎么来了?不研究你的木船吗?”
    林晓喜滋滋捧着书进来,“娘,我给妹妹起了个好名字。您听听要哪一个。”
    李秀琴一边喝汤一边听着。
    “小名有六个:青青、英英、玉儿、盼盼、锦儿、宝儿。”
    李秀琴差点笑出声,“你这起得都是什么名字啊?怎么不是叠字就是加个儿?”
    “这样叫着才萌嘛。”林晓噘嘴,“娘?你觉得哪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