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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节
    刘锦凝点了点头。
    薛胜宗笑道,“走吧,我带你到后院,让你嫂子给你安排院子。你到底也是我们薛家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院子呢。”
    刘锦凝有些排斥,低头绞着手指,“不用了。我……我可以去别人家借住。我跟萧国公夫人是很好的姐妹,她一定会收留我的,你不用担心我。”
    薛胜宗叹了口气,“别人家哪比得上自己家。我知道你记得前世的事情,所以忘不掉那些过往。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院子没经过别人同意,谁也不能进去。”
    刘锦凝还是不放心,只要她看到那对夫妻,她就会想起前世,她根本没办法与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
    薛胜宗见她不答应,猜到她在介意什么,想了想,叫了管家进来,“咱们老家的田租今年好像有问题,你让我二叔回老家一趟。”
    管家一怔,老家田租不是他收的吗?老爷这是不相信他?
    再一抬头,看到老爷冲他使眼色,管家多机灵的人,瞬间明白大少爷的意思,忙道,“对,对,老奴现在就去。您不说,老奴都给忘了。对了,上次老奴回去,族长还让我给您带话,说是老家那边要举行祭祀,得要大夫人去筹备。您看?”
    “祭祀可是大事,我娘身子骨又不好,没法主持大局,你让二婶陪二叔一块回老家吧。”薛胜宗一本正经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管家点头应是。刚要退出房间,就听大少爷在后头叫住了他。
    “对了,你告诉二叔二婶,采桃的婚事,我会和刘家一块商量,就不必他们操心了。”
    虽然婚姻大事向来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薛家情况比较特殊。
    薛旺全害死大哥,以致薛大夫人对二房恨之入骨,又碍于老太太年事已高,以死相逼,不许大房分家。薛家就由大房作主。
    薛胜宗这个大房嫡子成了当家人,甚至也能插手隔房的事情。
    薛旺全没有儿子,担心老了没人养老送终,对侄子言听计从。
    管家点头应是。
    薛胜宗回头看刘锦凝,“这下,你该放下了吧?”
    最讨厌的人都走了,刘锦凝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只能住在薛家。
    好在薛胜宗夫妻似乎有意弥补刘锦凝,让下人尽心伺候,倒也不是过不下去。
    “虽然我知道你忘不掉前世那些惨事。但是做人还是不要太执着。”薛胜宗有些可怜这个小堂妹,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骨子里比谁都倔强。
    刘锦凝不答反问,“你就不恨他们吗?”
    薛胜宗怔了怔,不说前世,虽然前世他们一家都是二叔害死,可是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无法共情。
    就说今生,二叔间接害死他爹,他怎么能不恨?他恨不得杀了二叔。可是他不能。国法不容晚辈杀长辈,他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他只能牢牢看住他们,将他们握在手心。
    薛胜宗笑道,“当你不能改变一件事,你就要学着接受它,不是原谅对方,至少能让自己好受一些。更何况我们还是一家人。二叔,也不是故意要恨我爹的。”
    刘锦凝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她根本接受不了,也忘不掉。
    另一边,管家到了二房院子。刚走进去,就听到二老爷在屋里骂刘锦凝不孝,“你瞧瞧她刚刚的样子,一点家教都没有。连叫人都不会,板着一张死人脸,好像我们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薛夫人哭个不停,亲生女儿避她如蛇蝎,养女又去了别人家,她以后可怎么办?
    薛旺全不耐烦,“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烦死了。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薛夫人赶紧擦干眼泪,小声央求,“是是是,我不哭了。你别生气了。”
    薛旺全有中一拳打到木棉花上的感觉,只觉得无力,心情更加糟糕了。
    管家就是这时候进来的,看到满地瓷器,他好像看不到,只将大少爷吩咐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旺全气得火冒三丈,骂了一通薛胜宗,“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就把我们撵回老家。胜宗真是越来越里外不分了。那只是一个丫头片子,心肠又那么毒,对她太好,我担心他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
    管家能说什么,只能笑道,“老奴会劝大少爷的。您还是回老家吧,那边不能没有您。”
    薛旺全哼了一声。不过他不满归不满,还是乖乖收包袱,准备带薛夫人回老家。
    管家担心他回老家还不安分,就让两个儿子跟着他。当然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伺候的下人。
    至于薛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偷别人孩子,已经被刘家报官给抓走坐牢了。
    管家亲自看着薛旺全和薛夫人上了马车,才折回府汇报。
    薛胜宗听后,头也不抬,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应诺。
    第299章
    又过几日, 薛采薇终于肯见刘锦凝。
    护国寺发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被说书先生编成了话本,在各个茶肆传唱。
    一夜之间,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人人都知道换女案。
    对于这件事,大家对陈嬷嬷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喊打喊杀。要不是她,刘家孩子怎么可能会被抱到薛家养。
    可对另外两人, 大家态度明显不一样,各有各的看法。
    有人觉得住持做得不对,为了帮一个孩子, 就害了另一个孩子。
    也有人觉得刘锦凝不对, 上天既然给了机会让父母补偿你, 你就应该受着, 居然大逆不道,自残。
    ……
    宫里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薛贤妃自然也知晓这件事。
    娘家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这个薛家人却不知晓, 多可笑。于是她就召了娘家人进宫问一问。
    薛胜宗说有事禀告,想见见姐姐。薛胜宗一个六品小官, 自然没机会面圣,他只能求助姐姐
    薛胜宗是外男,本来没有机会进后宫, 可他说有关萧国公一家的事,薛采微就去请示荣华夫人。
    荣华夫人听到,便破了例,让薛胜宗进后宫。
    薛胜宗和刘锦凝直接到了荣华夫人的荣寿堂。
    请完安后, 荣华夫人示意他们起身,问薛胜宗,“你姐姐刚刚说你有萧国公的事要向我禀告?”
    薛胜宗点头应是,便将刘锦凝说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荣华夫人听了火冒三丈,死死瞪着刘锦凝,“你所言当真?”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萧家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一千多口人呢?居然就因为一句先皇解错了谶语就白死了?
    刘锦凝被这眼神吓得不轻,“是,民女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荣华夫人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好在身后的嬷嬷扶住了她,“夫人,您没事吧?”
    荣华夫人恍了恍神,握住嬷嬷的手,“去,你去把皇儿叫来。要是他忙,就把安儿叫来。”
    嬷嬷示意旁边站着的宫女去叫人,她自己给荣华夫人顺气,“您别担心,皇上会还萧家一个公道的。”
    之前当今给萧家翻案,背地里不少人说当今是看在生母的份上,提出的证据多多少少有点假。
    可这会儿有刘锦凝这个人,她说的话,再加上护国寺住持,兴许是真的。
    荣华夫人揉了揉额头,声音透着悲恸,“人都死了,还怎么还公道?”
    薛贤妃在边上,嘘寒问暖,“这事就交给皇上处理吧,您身子骨不好,万不能太过激动。”说完,按照李秀琴教的吐纳法示意荣华夫人平复心情。
    荣华夫人在边上照做,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没过多久,皇上和萧定安都来了。
    荣华夫人就让刘锦凝再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
    荣花夫人握住儿子的手,“换句话说,谶语里的萧指的是大荣的萧宝齐,不是我父亲。”
    皇上也是一言难尽,竟是这样。
    萧定安已是五雷轰顶,差点神识不清,“这……这也太荒谬了。”
    皇上也是气愤难当,说来说去,李天应的谶语没错,可错就错在先皇想歪了,将自己框在一个圈子里,没想到此萧非彼萧。
    “你听过萧宝齐的名字?”
    萧定安道,“他是边城守将,之前就是他下令屠杀边城百姓。萧宝齐为人暴戾狂妄,最为好战,他从前是个奴隶,靠战争发财,只用了十年就从身不由己到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皇上摸摸下巴,“那他现在呢?”
    萧定安仔细回想,“之前在边城战役时,他的三十万大军被我用火球攻击,损失惨重,听说他也受了重伤,不得不回京养病。后来有细作回报,他对我恨之入骨,临走时还发下豪言,将来必要卷土重来,取我首级以报今日之仇。”
    皇上眼底寒光乍现,哼道,“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萧定安叉手应诺,声音洪亮有力。
    萧定安问刘锦凝,“那我祖父前世是何结局?”
    刘锦凝前世死的时候,年纪并不大,萧国公府的事情更是发生在四五十年前,萧定安突然问她这么久远的事情,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薛贤妃见她皱着小眉头,笑道,“或者你先告诉萧国公府的情况。”
    刘锦凝仔细想了想,“我记得皇上带兵进皇城时,你穿着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那时候议论几位王爷底下有哪些名将,你的名字出现最多。不过萧家其他人,我就没怎么听过了。可能没死,但是他们的名声不如你响亮。”
    想到这里,她突然道,“后来我听周围人议论说什么萧国公世代都是名将。你祖父好像是在边城以身殉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到底只是一个姑娘家,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
    萧定安却很满足,“至少可以证明我们萧家世代忠良。”
    皇上拍拍他肩膀,“你这不讲了一句废话嘛。”
    萧定安笑笑。
    薛贤妃又问皇上,“皇上还有何吩咐?如果没有的话,臣妾想带堂妹回自己殿说些体已话。”
    皇上颔首,“没什么了。去吧。”
    薛贤妃、薛胜宗以及刘锦凝三人告退。
    皇上在这边宽慰了一会儿荣华夫人,就带着萧定安回了前殿处理政务。
    等其他人一走,荣华夫人就让宫人全部退出去。
    她走到自己的小佛堂,从蒲团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双眼燃烧着熊熊烈火,“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们萧家怎么会死得那么惨。我以为将你挫骨扬灰,日日被我碾压已经足够泄我心头之恨。可是我错了,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投生成畜生道,生生世世被人践踏。”
    先皇病入膏肓之时,当今登基,荣华夫人秘密封住他的穴道造成假死相。先皇下葬时,她将先皇尸首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