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露不解地道:“小姐,要给四皇子下药,吩咐奴婢去办就行了,何必要受这口窝囊气,被他乱七八糟大骂一通。”
卿如晤嘴角勾起嘲讽:“如果他没有对我太过分,我害他的时候会愧疚的,但他这么一闹过后,我反而觉得畅快了!”
竹露还想说什么,荷风立即打断她:“知道你为小姐鸣不平,可是小姐是什么人,又岂会在意不相干的人说的几句脏话?”
卿如晤心情大好,她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给三小姐加床被子,昨晚上冻得牙齿直打颤,害得我都睡不好。”
荷风笑着应了声是,出去领素斋的朝槿回来了,将一个食盒放到了卿如晤面前的桌上,从里面取出几碟精致的素菜。
“小姐,这是厨房刚做好的,您尝一尝。”
卿如晤拿起筷子,笑着点了点头。
长孙鈞的禅房里,侍从见主子带着女子进来,便躬身退了出去。
卿如钰将长孙鈞扶到床上躺下,又替他脱了鞋子,然后跪坐在床前俯下了身子。
虽然没有听到哭声,但她的肩膀隐隐抖动着,身姿柔弱,楚楚可怜,还特别的——动人……
长孙鈞看了这一幕,不知为何,那腹上的疼痛忽然化作了一团邪火,在小腹里窜来窜去,窜得小腹一阵滚烫发紧。
他已经十五岁了,自然已经被母妃赐下来的美貌宫女服侍过,所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钰……”他的视线像是蒙了雾,变得迷离起来,声音也微微喑哑,“你喜欢本王吗?”
卿如晤脊背一僵,脑海中掠过长孙泓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一时没有回答。
长孙鈞脑袋翁嗡嗡地响,也没察觉到卿如钰的反常,继续诱导般开口:“如钰……说你喜欢我。”
说着,她的手已抚上卿如钰的脸,目光灼灼缓缓滑到她的衣襟,盯着那抹雪痕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
卿如钰霍然抬头,撞上他如火般灼热的眼眸,未经人事的她也禁不住一怔,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惊讶,像一只受伤的小鹿,睁着迷蒙大眼:“四殿下,你怎么了?”
然而这样的表情更刺激到了长孙鈞,他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可以随意染指的普通女子,可是那股火已经流遍他的四肢百骸,他的理智熊熊燃烧起来。
“啊!”
翌日。
卿如晤早早的让三个丫头备了早膳,在外厅里摆了一整桌,又让荷风去将卿如玮和卿如钰叫来。
四姐妹围桌而坐,各怀心思,卿如晤笑容和煦却让人看不清深浅,卿如玮自有思量却事事以卿如晤为先,卿如琅似乎更加沉默了,而卿如钰,仿佛丢了魂似的。
“四妹,大热天的,怎么裹得这般厚?”
卿如玮忽然问道。
卿如钰紧了紧衣襟,神情僵硬地道:“昨夜山风太凉,被吹着了,有些伤风。”
卿如玮可不知道,那被遮起来的地方尽都是被他凌虐过的红痕,闻言她嘴角勾起讥诮:“这就奇怪了,四妹的屋子西晒严重,夜里应该燥热才对,怎么会着凉了呢?”
“许是……许是我开着窗户睡觉的缘故吧。”卿如钰含糊糊弄过去。
可是一想到昨夜那羞耻的一幕幕,卿如钰只觉得呼吸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她咬死下唇,憋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不能让人知道!
这是卿如钰心底唯一的念头。
卿如晤夹了一筷清炒山笋放到碗里,看着碗中那莹白饱满的饭粒,淡淡道:“我听闻许翰林的千金殁了。”
卿如玮接话道:“大姐,这事我最清楚了,底下都在传,说那许小姐平日看起来冰清玉洁的一个人,实则丧德败行举止放浪,最后不知和谁搞在一起珠胎暗结,许翰林一怒之下把她掐死,对外谎称暴毙。”
卿如晤惋惜地道:“可怜了这样一条活鲜鲜的生命,还好我们姐妹平日都循规蹈矩,否则若是做出了这种事,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将我们打死!”
“哐当”一声,卿如钰的碗跌落在桌上。
发生了昨夜的事,她本来又羞又恼想一死了之,可是却没有上吊的勇气,她恐惧彻骨不能对别人诉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简直就要疯掉!
听了卿如晤和卿如玮的对话,她心房猛地收紧,顿时心惊肉跳,浑身止不住变得冰凉。
卿如玮挑眉:“四妹,今日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卿如钰面色古怪地道:“我……我听你们说的话,有点害怕,所以……”
卿如玮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没有做这种丧德败行的事情,怕什么?!”
卿如钰面色惨白惨白的:“二姐说的是。”
卿如晤看了卿如钰一眼,清亮的眸底沁凉冷意。
她一点都不觉得卿如钰可怜,只觉得快意无比!虽然此事是她一手促成,是她让荷风端给长孙鈞一盏下了媚药的茶,但是说到底还是卿如钰自作自受!
若非她狼心狗肺自恃美貌,以为只要随便使一使美人计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自己想要,她也不会招惹上长孙鈞这匹饿狼。
说到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卿如钰今日的结果,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无论如何,她也只得喝下自己酿下的苦酒。
此时听了许翰林千金殁了一事,料想卿如钰也不敢将事情张扬出去。
但是,有些秘密不是捂着就可以过去,是火的话总会有燎原的风险,就让她添把柴火,让这火将卿如钰一点点,燃烧殆尽,烧到毁灭!
卿如玮圆润饱满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忽然问道:“四妹,你如此紧张,该不是做贼心虚吧?”
卿如钰闪烁其词:“二姐,你怎么、怎么能这么想?我何时做贼心虚了!”
卿如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卿如晤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四妹既是不舒服,我们明日便回去吧。”
众人无人敢违逆她:“是,大姐。”
与此同时,相府。
老夫人无精打采地斜靠在椅子上,神色十分倦怠,素心正站在一旁,轻轻替她捏捶肩膀。
“老夫人,不好了。”顾妈妈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老爷下朝坐轿子回来的时候,轿杆忽然断了,老爷当场就跌了下来,还被人泼了一身的水。”
老夫人倏然睁眼,内有精光划过:“人没事吧?”
顾妈妈脸色有些难看:“人是没事,可是当街出了这样的丑,老爷很是生气,治了那几个轿夫一个失职之罪。”
说着还嘟囔了一句:“真是邪门!”
老夫人的目光在顾妈妈身上一划,眼睫下一片阴凖:“去告诉徐管事,无论以什么代价,都要将马邱扬马真人请到府里来。”
顾妈妈颔首:“是,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