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早就打定了主意,遇到事情绝对不会一味地自己扛着,如果能解决随手就解决了如果不能解决,就丢给长孙曌,总之绝对不会当自己是独自一人。
因为方才她自己亲口说不善于打理庶务,此时淑妃“好心”给她学习的机会,若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那就真的太不合适了,于是她看向长孙曌,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长孙曌心思通透,自然能理解卿如晤的暗示,于是他开口道:“多谢淑妃娘娘好意,只是太子妃与本宫新婚燕尔,本宫想每日回到家的时候,太子妃都在家里等着,本宫不喜欢她将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
“好意”两个字,长孙曌加重了语气,没有刻意散发凌厉压迫的气势,却能让淑妃吓得心肝乱战,手心冷汗如雨。
淑妃抬头,蓦地撞见了那双璀璨而又幽邃的蓝眸,顿时有种被利刃剖开的感觉,仿佛她那点肮脏的小心思,在长孙曌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而她也清晰地看到了,长孙曌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那杀意十分直接,根本没有任何掩饰,一闪而过,却又能让她清晰地感觉到。
淑妃骇出一身冷汗,背后衣衫尽数湿透,长孙曌方才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头被觊觎食物的猛虎,在挑衅者面前挥舞獠牙与利爪。
为了掩饰尴尬,她干笑两声:“呵呵,太子可真霸道……”
卿如晤不怕得罪淑妃,因为她知道,有子得宠的淑妃根本不会成为她的盟友,哪怕她们会因为利益而短暂聚集起来,但这种关系不可能坚定。
实际上,卿如晤也十分明白,她在这后宫之中,基本也不会有什么盟友。
闻言她看向长孙曌,眼神温柔:“霸道没有什么不好,我就很喜欢殿下的霸道。”
这下轮到淑妃咬牙,皇后偷笑了。
皇后看到淑妃切齿痛恨的模样,饶是她同样不喜欢卿如晤,心底也不由得暗爽,于是她开口道:“淑妃,本宫瞧你想找个帮手才是真的,既然如此,你与娴妃一向亲厚,这次就让娴妃帮你吧。”
说着,皇后看向娴妃,冷声道:“娴妃,这个忙你会帮的,对吗?”
娴妃一怔,见淑妃看向她,这才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吩咐,臣妾不敢不从。”
她的确不敢不从,她与淑妃向来交好,明知皇后不怀好意,但也只得点头应是,否则定会让淑妃误会她想明哲保身。
卿如晤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皇后这做法,可真是绝了,娴妃应下就意味着她得和淑妃一起掏银子来办这场中秋盛宴,心里不免会对淑妃有所埋怨,但若是她不应下,淑妃又会对她有意见,左右看来,这都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离间计。
不过只要不波及自身,卿如晤从不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闻言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后宫就是这样,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那些有头脑的、肯专营的、下得了狠手的,才能不被人踩在脚下,然而最最重要的是,有个靠山比什么都强,今日若不是长孙曌护妻的态度摆在那里,就算卿如晤再能说会道,也免不了受点气。
但长孙曌已经用行动证明,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卿如晤,淑妃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谁还敢赶着去找死。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时,皇后不耐烦留这对夫妻用饭,便将众人都遣散了,待卿如晤和长孙曌回到太子府的时候,红英早已准备好一桌丰盛的午膳,二人净手后,便直接上了桌。
“你觉得三皇子长孙霆此人如何?”卿如晤忽然挑起了话头,屋里面伺候的都是亲信,二人说话也没多少顾忌。
长孙曌夹了一块鱼放在盘子里挑了刺,然后递到卿如晤的碗里,这才回道:“说不清楚,表面上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十足的一个纨绔子弟,但某些时候还是会暴露出一些疑点,比如说他处理事情的方式,虽然表面和他的性格一样,不过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循。”
卿如晤自然地将鱼肉夹起来吃下,然后道:“怎么说?”
长孙曌道:“小事上一塌糊涂,大事上却从来不糊涂。”
卿如晤叹了一口气:“一般隐忍的人,掩藏锋芒最常用的手段是装平庸,表现得对任何事情都与世无争的样子,实则背地里悄悄谋划着怎么去害人,然而一旦有一天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便不难看清他的真面目。”
长孙曌挑眉:“你怀疑三弟在韬光养晦?”
卿如晤吃了口菜,继续道:“也只是怀疑而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毕竟装作与世无争很简单,但是装成有野心有抱负不择手段的人装得恰到好处却不容易,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长孙曌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卿如晤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之前我一直以为长孙泓此人不仅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而且还是个手段了得的人,但几次交锋下来,我发现他只是心狠手辣,在计谋上却不怎么样,所以我在想,究竟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长孙曌听了卿如晤的话,一抹笑意漾在唇边,他放下碗,伸手刮了刮卿如晤的鼻头,笑道:“傻瓜,小心愁成老太婆,放心吧,我能自己处理。”
卿如晤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担忧:“还是未雨绸缪小心为上的好,宸华,我知你的能力,必然不会轻易就被人算计去了,但我也知你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根本不屑于那些阴私手段,所以才更应该防着别人,宸华,就算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小心。”
长孙曌忽然想起那夜卿如晤喝醉时所说的话,知晓卿如晤必然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好奇是假的,但同时他也尊重卿如晤,若是她不愿意说,他必然不会去问,所以听了卿如晤的话后,他只是认真地道:“丫头,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这话,长孙曌马上就后悔了,依他家丫头的聪慧程度,必然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卿如晤闻言,眉头蹙了蹙,虽然是很细微的动作,却被长孙曌捕捉到了,刚想解释,卿如晤却转移了话题,仿佛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明元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