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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只用一眼,她就看清了陆闻别此刻的表情。
    那种眼神她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漠然且残忍,冷漠到了极点。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足以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16章 玩玩而已 我有未婚妻,你准备做我的什……
    走廊光线昏倦, 安静得连脚步声都被地毯融化。
    年轻的女人穿着湖蓝色的吊带裙,乌黑的长卷发别在耳后,皮肤白得晃眼。她一点点往后退, 眼里的细细亮光呼应着手腕上的钻石。
    一捧粉蔷薇在她怀中, 那是演出谢幕后别人送给她的。
    “那我进去了,”她说, “晚安。”
    “晚安。”
    他准备离开,却又因为手里提着的舞鞋而折返。刚刚转身, 恰好和重新推门出来的纤细身影碰个正着。
    她仰着脸, 恍然失神片刻, 眼底的喜欢如同涟漪似地浮现、弥漫, 心思昭然若揭。
    再然后她踮脚吻了他。
    一切变得冲动、荒诞。
    他隐约觉得事情本不该这样发展,想要推开她的手却反将她牢牢固定住, 甚至紧紧揽住她的后腰,让她像柔软的水草一样垂落在怀中。
    他们退回房间,壁灯灼热地摇晃, 在眼前蒙上水汽。
    谁也没有停下,他失去理智, 代替青涩作乱的女人成了这件事的主导。
    所有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真实得不像是一个梦。
    …
    陆闻别从浅眠中睁开眼。
    头因宿醉而隐隐作痛, 他目光缓缓落到屋顶, 在勉强遮光的百叶窗上聚焦, 根据隐隐亮起的天幕推测出时间。
    忽然, 他目光一顿, 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瞳孔微微紧缩。
    熟睡的小姑娘正躺在他臂弯之中。
    被烈酒熔断的记忆一点点成型,从她昨晚跟着聂显猝不及防出现在这里, 到他喝醉,再到她主动吻上来不肯松开,最后……他鬼使神差地纵容与主导,隐约和某个梦境重合。
    他闭了闭眼,额角青筋跳了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昨晚的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
    **
    谈听瑟原本以为昨晚的事会成为一个转机,不管是陆闻别的态度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然而事实却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淡淡烟草味缭绕在周围,残存的袅袅白雾羸弱地扑面而来,像是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难以呼吸、喉头干涩。
    他没有去拉窗帘,两人依旧被笼罩在暗色里。谈听瑟转过头不去看他,被子下的手死死攥住。
    “你说你想知道我和许诗薇的事。”忽然,陆闻别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发冷,“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明明透出昨晚旖.旎的绯色,却在此刻显得她狼狈且弱势。
    说完,谈听瑟掀开被子想从床的另一侧下去,一边手臂却冷不防被男人紧紧攥住,他残忍而平静地继续,“她和我订婚了。”
    “不可能!明明就没有任何媒体公布这个消息!”
    “还没得到陆家的允许而已。”他微微一笑,只是明明笑着,目光却冷得可怕,面目都变得陌生,“所以,我有未婚妻,你准备做我的什么,情人?”
    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用力,隐隐的疼痛和那些冰冷的字句如同刺入神经。
    “你放开我!”用力挣脱未果,谈听瑟呼吸急促而颤抖,她蓦地停下动作,咬紧牙抬起下颌,睁大眼直直望着他,“我昨晚根本不知情,但你清楚自己有未婚妻,却酒后乱.性。”
    话音刚落,手腕却一阵剧痛,陆闻别俯.身凑近,眼底粉饰一切的冷静如同薄薄的冰层骤然龟裂。
    下一秒,他冷冷勾了勾唇角,又松了力道。
    “如果你昨晚不来,就什么都不会有,懂吗?”
    “我是跟着聂大哥来的,不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我,却一个人留下来,假装喝醉引诱这一切发生?”他挑眉,居高临下打量她半晌,语调轻飘飘的,仿若轻蔑,“你父亲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谈听瑟大脑空白了一瞬,“陆闻别!”
    她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恐慌的、愤怒的、尖锐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选择怎么支配自己的身体和人生,和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她眼眶充血泛红,声音都在发抖,“只是睡一晚,玩玩而已,你不用这么大反应。”
    陆闻别淬着冷意的眉眼近在咫尺,却是和昨晚天差地别的薄情。
    他又恢复了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和她激烈的反应不同,是平时从容沉稳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她折腾玩闹不以为意,只有眼中的神色泄露端倪。
    仿佛他不是当事人,只是冷眼旁观,冷血得可怕。
    “玩玩而已?”陆闻别缓缓道,“我玩女人,但不玩女孩。对你这种小姑娘,我没兴趣。”
    哦,所以即便是玩玩而已,他也看不上她这种“小女孩”。
    谈听瑟浑身冷得彻底,泪意堵塞了声音,竟然让她想笑。
    曾经他在咖啡厅对谢恬说“与我无关”,那时她怕过,可是下一瞬他远远地望着她笑了,就又将她拖入深渊。
    她在深渊中心存侥幸,以为他不会对自己展露这份冷血。事实是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为这份天真付出了代价。
    “那就当作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的,更不会影响你和你的未婚妻,我没自甘堕落到做第三者。”谈听瑟用力将他推开,“也请你忘了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自欺欺人,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陆闻别松开手,“你该学会用成年人的方式思考问题。”
    “这不就是成年人的思考方式吗?我没有卑鄙到想用这种方式绑住你,你也需要选择对你有利的婚姻。”
    下床踩在地毯上的一瞬间谈听瑟差点脱力摔倒,意识到原因,她紧紧咬住唇忍住腾起的泪意与羞耻,脸色由红转白。
    她深呼吸,倔强地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房间。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逼近,陆闻别再一次拉住她,“谈听瑟!”
    “我要回家!”她蓦地回头拔高嗓音,泪水夺眶而出。
    他微怔,目光又沉下去,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冷声道:“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了再谈。”
    “不需要再谈,我们不用见面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算我求你。”谈听瑟绷紧身体,任由脸上蔓延开湿热的泪痕,却依旧是不肯服输的口吻,“很快我就要回法国了,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见他依旧不放手,她扬起下巴嗤笑一声,“你让我用成年人的方式来思考,那你能不能也在这件事里真正把我当成年人看待?睡一觉你情我愿,然后一拍两散,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我确定。”
    他已经和许诗薇订婚了,难道她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无声的僵持。陆闻别拧眉审视她半晌,忽然怒极反笑,“好,随你。”
    说完松了手,冷着脸径直离开。
    烟草味很快四散,像紧紧扼住她咽喉的那只手蓦地撤离,让她整个人能松懈下来拼命深呼吸以求冷静。
    她不想自取其辱,所以只能先一步堵死退路。可是等他真的如她所愿妥协时,她又不可抑制地难过绝望。
    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谈听瑟重重关上房门,“砰”一声巨响后冲进浴室,拧开冷水胡乱把眼泪洗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人教过她要怎么把这种狼狈的局面处理得完美,只能凭借着本能试图让自己不要输掉气势。
    身上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让她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说不在乎,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已经和许诗薇订婚了,她却自以为是地促使这一切发生,做了一个令人不齿的插足者。
    如果仅仅是和他有了一晚却没有结果,她自认为没有遗憾。可是现在这一晚却像一个迟来的耳光,和陆闻别那些话一起落了下来,羞耻且煎熬。
    哗啦啦的水流声里,谈听瑟麻木地胡思乱想任由思绪发散。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了来电提醒的铃声。
    ……完了。
    她预感到了什么,心慌地直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清清楚楚的来电人备注让她脸色蓦地苍白,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是谈敬打来的。
    【你父亲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陆闻别刚才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让她恐慌到了极点。
    不行,不能让谈敬知道。
    现在该怎么办?
    屏幕忽然暗了下去,因为她迟迟没接所以自动挂断了,接着主界面上显示出无数未处理的消息,是秦婶和聂显的未接来电与短信。
    谈听瑟慌乱无措地坐在床边,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根本无法思考。
    这时屏幕再度亮起,聂显发来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接电话。
    她只能机械地拨通聂显的电话,几乎只过了一秒对方就接了起来,“小瑟?”
    “……聂大哥。”
    “等着,我来接你。”
    “你知道我在哪儿?”她讷讷。
    聂显“嗯”了一声,比平时严肃不少,“谈叔联系了我,他知道你从昨晚被我接走之后就没回去。”
    谈听瑟一僵,大脑一片空白,“聂大哥,我……”
    “先别急,见面了再说。”似乎察觉到她吓坏了,聂显叹了口气,“我大概五分钟后就到。”
    电话被挂断,谈听瑟顾不上难过,茫然机械地回到浴室迅速洗漱。
    沙发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她没碰那条裙子,只拿了贴身衣物,换好后穿上了自己昨天来时穿的那一身。
    中袖的连衣裙足够挡住绝大部分痕迹,但脖颈上还有吻.痕,刚才被陆闻别紧紧攥过的右手手腕也还在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