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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嗯。”
    “那这样,成了事功劳给你。坏了事全算我的头上,你全往我头上推就行,我保证全担下来,如何?”
    “当真?”
    “保证!”
    葛薇一叹一跺脚。罢了。豁一把看看!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荣安冲葛薇那个正添茶的瘦小丫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葛薇和丫头竟是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先前在庄上时,荣安用的都是庄上的婆子,所以她身边并没有随身伺候的奴才。
    前世也是这般,在她回了将军府之后,廖氏才给她张罗了一批丫鬟让她自己选来培养……其中有两个倒还算忠心,跟了她一辈子。只不过遭遇了临死前的那事,她也不确定那俩是真忠心还是谁的棋子了。
    所以昨日她便当众提了人手之事。
    虞博鸿表示他会调一批护卫到葛家,但随身伺候的,还是请葛家老太太帮忙。
    老太太自是一口应下了。想着女儿外孙女终有一日要回家的,趁着女儿养病,赶紧培养几个自己人确实很有必要。
    老太太一早便差人去了牙行带了几个丫头给荣安相看,可荣安却总觉得这些丫头都被培养地太好太能干了。
    这会儿的她想着,还不如就在葛家找人,至少知根知底的。
    她这主意得了老太太一赞,老太太也是这么觉得,让她自己相看着,有了中意的便直接带在身边。
    所以此刻的荣安,开始了她在葛家的观察。
    远的不如近的,她瞧着,葛薇院子里这个豆芽菜一样干瘪瘦弱的粗使丫头……至少外貌上,让她挺满意的!……
    荣安踏踏实实过了两天猪一般的日子。
    而让荣安尤其觉得心情愉悦的,是爹和娘。
    爹每日都来看娘。
    娘不知是用药对症的缘故,还是心情开朗的来头,这两日不但笑得开怀,还每日都能在爹的搀扶下出来走上一刻钟了。
    而荣安,则在每日她爹过来的时候,要么是送些糕点,要么是拿些水果,都会去找爹的几个随从套话。
    要说,人的心理总是偏向弱势方的。每回她可怜巴巴,战战兢兢出现,周围人也都会心软,对于她的发问,能说的,自然都和盘托出。不能说的,也会安慰性质地在言语里透些讯息出来。
    所以,即便在将军府全无倚仗,但大部分她想知的,还都是知道了。
    那个她和娘住了多年的庄子被她爹控制下了,里边所有人都被遣散。庄头和管事婆子都以贪墨和顶撞的罪名扔去了衙门发落,其余人则被她爹下命永不录用。
    听到廖氏被禁足,荣安不由眯了眯眼。倒是不出意料。她猜到只会如此了。但她对这个结果已相当满意。
    按说廖氏被禁足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惩罚,但感情和信任不一样。就如荣安此刻手里的茶叶蛋一般,这玩意儿,一旦有了裂缝,热火渐渐烹来时,那开裂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猛,最后让这鸡蛋彻彻底底变了原有的模样和味道。
    荣安咧嘴笑着,一口咬了下去。
    她就好这一口。
    烧入味了,咸鲜入骨,吃得畅快!
    首战告捷,不错不错!
    廖氏和荣华这哑巴亏,足够她们难受一阵了。
    荣安还打听到,老夫人听闻儿子媳妇大闹后出来做和事佬;小宝在河边沮丧发泄巧遇了爹;荣华茶饭不思以泪洗面等事。
    不过即便这些人都在努力,爹这几日还是坚持住了。廖氏那儿,他不但没去,昨天和今天,索性连后园子都没回。
    于是荣安加倍乖巧地在她爹的跟前晃着,让她爹愧疚依旧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她们母女的好……
    明日便是星云大师的讲经日,也不知荣华会不会去。荣安最遗憾的,是那日下手好像还是轻了。她竟然没打听到荣华腹泻起不来床的消息。可见荣华底子还是不错。
    哼,自然不错。本就是蛇蝎心肠,与那些脏东西可不是一窝的?难怪能免疫……
    刚刚听说,荣华今日又找了裁缝上门,还有个宫里的嬷嬷也上门了。看来她还是没放弃明日那好日子,好机会!
    荣安照了照镜子,面上青紫未消,这张脸,确实丑,看来明日还是得要豁出脸去了……
    午后葛薇出了趟门,回来就给荣安带来了个大消息。
    原来,从昨日开始,京里便有了许多关于荣安和葛氏的传言。
    传言绘声绘色,竟把那日庄上种种和她身上发生之事不但复原了七八成,还留下了许多令人遐想和发挥的空间。
    加上眼下她们母女寄居葛家的现状,更让人不得不把黑衣人的主谋往廖氏身上猜,也就一天的功夫,廖氏多年营造的完美夫人形象已被不少人开始了质疑。
    “当真?”荣安不敢置信。
    “真真的!你不知道,就连我外祖家的姨母舅母都来问了。”
    “哈,哈哈,哈哈哈!”荣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可以想象得到,此刻的廖氏必定在跳脚。可被禁足的她,无能……为力啊!
    而散播这事,恰是荣安最想做,可却做不成的!她若有人有本事,也想把这事闹个沸沸扬扬,闹得廖氏没脸没皮,闹得廖家没脸见人!
    有人帮她做了。
    却不知这事何人所为。
    ……
    第27章 又一波声浪
    笑过之后,就该思量了。
    “这事……怎么传出去的?”荣安记得那日在庄上,她爹就封口了。
    葛薇摇起脑袋来。
    “确实古怪。按理就算是那日瞧见你住进葛家,瞧见你爹送东西来,那也最多就传出你们母女的事,可庄上之事也不该泄露出去的。”
    “是从将军府?”不对啊,夫人即便被禁足,可掌了多年实权,没有她的点头,谁有那胆子将这会害了她名声之事往外传?“从我爹身边?”可她爹同样爱惜名声,家丑不外扬,不可能的。
    “不是。”葛薇很肯定。“我过来时,你爹正和手下说让去查这事,我正好听了一耳。可见你爹也不知情。而且传言绘声绘色,言之凿凿,像模像样,完全不像编的,倒似是亲眼见,亲耳闻一般。”
    “那么……难道是那两人?”荣安眼前一下就浮现出了那个让她牙疼的桃花眼胡子男……
    “你觉得散播消息的,是救你并送你去大营的人吧?”葛薇点头。“其实你爹也这么怀疑。思来想去,能把这事捅出去的,也只有他们了。”
    荣安觉得,若是他们,那真得好好谢他们了。
    若能戳穿廖文慈的假面,那是荣安梦寐以求,且此刻没能力,但将来势必要做之事。此刻有人既帮她出了手,出了气,还帮她转移了视线,这无疑天上掉下了馅饼。
    荣安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说来也怪。
    那晚之后,她便让爹想法子查一查那两人的来路,可就是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这也让荣安越发确定那人并非尔尔之辈,可她怎么想,记忆里都还是扒不出那个人。
    爹的人见过那两位尚且都还没有头绪,更何况是廖氏或廖家?
    所以不用说,此刻廖氏他们也定如无头苍蝇一般陷入了黑衣人来路的恐惧和排查里。如此一来,所有视线都被转移了。
    这一点让荣安尤其满意。
    她整日懒洋洋躺在葛家,又会入谁的眼,会被谁怀疑?倒是彻彻底底将她的嫌疑都给洗清了。
    而荣安越思量,也越觉得帮了自己的,只能是那胡子男和车夫青年了。
    可他们为何帮自己?
    好心?
    她真不信!
    对他们有好处吗?
    荣安拿签子戳了块臭豆腐干塞嘴里。
    这二十年未尝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她想到那日鬼鬼祟祟守在树上的桃花眼,分明本来就是有意图的嘛!这人究竟是香是臭,还不一定呢!不过,既然这人对廖家不那么友好,对她来说,就是香的。
    那货既然反复提着自己欠他两个人情,总有一日会来跟自己讨债的吧?
    不管了。
    赶紧吃上喝上,把前世在后宫里憋了半辈子没吃上的好东西,这几日都得吃个遍。
    “丫头!过来!”荣安向那瘦小干瘪的丫鬟招招手,“拿着这个钱袋子,太阳快落山了,摆摊的都出来了。你去给我买吃的。干果炒货小吃,什么香什么特别什么人多的,都给我来一些。去吧,不要怕花钱,不用担心我吃不下,拿不下就多跑几趟……”
    荣安继续在摇椅里躺了下去。
    而这两日,还让荣安尤为满意的,便是“收服”了葛薇。她发现,葛薇大概是在沉闷的葛家无聊过了头,所以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没本事惹是生非也不能错过任何热闹的八卦性子。
    这不,作为荣安在葛家的眼,葛薇刚又带回来了一个大消息。
    “将军府你们廖夫人,又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原来,那被打断了手的府医昨晚刚回了住处,半夜便遭了蒙面人的毒打——往死里揍的毒打。更巧是不巧,在那府医被打得奄奄一息时,正好有路人经过,救下了府医。
    一番高呼救命,惊动了周围大量百姓。一地的血,更让所有人都激动加恐惧。既是求医又是报官。可蒙面人早已逃之夭夭,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然而最巧的,是这桩事刚刚好出现在了先前关于葛氏和荣安疑似被主母廖氏毒害的传言之后。
    刚刚好,对上了!
    自诩聪明的家伙从来不少:谁会想要一个废了手的府医死?谁最怕府医抖出秘密来?按着传言,那府医是谁的人?是给谁做事的?手上会有谁的证据……
    怎么看,廖夫人都是头号嫌疑啊!
    这下好了,原本只是个隐隐的风向,这一炸,廖文慈苦心经营的形象一下便有崩塌的危险。
    廖文慈,将军夫人,廖家,虞荣华等几个词一下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主题。
    一时间,传言满天飞。
    除了关于葛氏和荣安,甚至还有说,虞将军和廖夫人大打出手。夫人被将军狠狠一顿揍后又被夺权禁足,勒令永不能出府一步……而这一条,刚好便是廖夫人恶毒歹人的佐证……
    荣安先是惊得张大了口,不过很快,她的口型渐渐上拉,变成了个灿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