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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节
    所有人都没想到堂堂皇太孙会下重手,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殷铭便已摔在了地上。
    摔得不巧,脑袋磕在了花坛沿子上,拉了道口子,一时间鲜血淋漓。
    摔得也巧,虽然看着严重,但总算没出大事。
    倒是殷老太受了惊差点晕厥,可朱宏文还手指她,说她惺惺作态。
    殷老太这才发现,这朱宏文对殷家人敌意不小。不,伤人还理直气壮,这是恨!
    事情闹得很大,皇帝也来了。
    朱宏文埋着头,坠着泪,不发一语,整个人还失魂落魄。
    可皇帝的第一反应,却是冲着殷家人一顿暴喝。
    他的长孙一向乖顺,一向大度,一向宽和,他印象里,长孙就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之事。
    所以,若说孙儿真的推人,那只能说明,是殷家人惹了他。
    皇帝眼神一下如鹰般利了起来。
    另外,他是要扶立孙子成为一代明君的。此刻孙子的名声和口碑甚好,没有一丝污点。今日推人之事必须捂住了,而且不能有任何不利孙子的风言风语。
    基于这两条,皇帝一露面便摆明了立场,将火撒在了殷家那儿。
    皇帝一顿呵斥,指责殷老太作为长辈,却连两个孩子都看不好。导致今儿好日子,却见了血不说,还叫皇太孙受了惊吓……
    第605章 看不懂的人
    殷老太一番好心被当驴肝肺,心里本就委屈,此刻见皇帝不但不明是非袒护,对头破血流的孙儿连一字半句的关怀都没有,还一口气将责任推到了自己这个长辈头上,心头也是一冷。
    先前需要拿殷家和泰儿出来对抗废太子时就高高供着好好哄着,这会儿殷家再无利用价值,便是一脚踢开的节奏!
    世道如此,她能理解……
    皇帝的意思太明确,殷老太也懒得再解释,索性跪地表示,自己确实有错,请皇帝责罚。
    她希望自己这主动退一步,皇帝可以将火气压下去……
    地上顿时跪了一片。贵妃,宁王,赵氏,殷馨等,全都在为殷老太求情,请皇帝从轻发落。
    皇帝这才表示,看在殷老太年纪大,辈分大和已故泰王的面上,这事便暂时作罢,让他们以后多将心思用在照顾安王上,别再搞有的没的……
    这事到此才作罢。
    殷家人心里却不是滋味。是非对错很明确,可有人不想分,而已。
    是,兴王妃的死与泰王的死有莫大关系。可朱宏文此刻明显是将罪人之名强加在了泰王府相关人的头上。眼下皇上挡着或还好,可待将来兴王一脉上位后呢?
    狡兔死走狗烹,他们泰王府几族该何去何从?百年殷家怕是到头了。再等贵妃一倒,怕连苗家也要被清算,甚至是赵家……也是岌岌可危啊……
    众人看着宁王俯身朱宏文跟前,解释殷老太只是好心。可朱宏文阴着脸不领情,瞪了眼宁王身边的殷馨后,推开了宁王大步离开……众人不由暗自摇头。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好?总要想个辄吧?
    而自打这次之后,殷家和宁王等人的霉运似乎就开始了。
    先是殷府副管家在殷家产业酒楼醉酒与人打架,致人重伤,这事直接被人告到了官府。谁想那家是有后台的,细细论之,还是太后远亲。对方极其强势,不依不饶,竟是扒出了不少管家破事。而且那被打的居然重伤不治死了,这性质更是恶劣,对方咬死了管家仗势杀人。
    这事最后闹到了御前。皇帝过问了几句,最后不但殷府管家被重判,就连殷家也以“管束不严,纵容行凶”落了责罚。酒楼被关停,还被重罚了三千两的罚金,整个殷家颜面扫地……
    接着,殷家的一路货运商队出了事,损失巨大,却最后不了了之。
    殷馨回娘家,马车被人冲撞,马儿受了惊,殷馨头重重撞在车窗上,磕出了一个大包。这事也没得处理。
    更糟的是,宫里贵妃也因为一件小错而被狠狠责罚了一番。皇帝直接暂停了她的后宫协理权,让她好好反省。
    这些事,完全就是一个个信号,挑动着兴王府背后几族敏感的神经。
    谁相信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们明显是被针对了。所以才一直出事。
    更可恨的,是他们犯错就被严惩,他们吃亏却无人做主。
    他们不知道,皇帝这是为了表态度给兴王府,还是在兴王府上位前打算先将可能成为障碍,影响兴王府上下心绪的他们处理了?
    他们委屈,更慌张。
    而这一而再,又是否为兴王府动手前的试探?皇帝这么包庇,他们会否变本加厉?不,对方已经在变本加厉了。
    从一个奴才,到一份产业,再到宁王妃,眼下已是贵妃……这可不是一个循序渐进,愈演愈烈的过程?
    那下一个会是谁?
    若是那般,距离他们正面对上兴王府也不远了吧?他们有什么?只有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宁王,这靠山,有用吗?
    几大家族彻底慌了。
    ……
    二月中的时候,魏氏找机会见了荣安一次。
    “昨晚,老太太那里非比寻常。”魏氏是重重妆扮后,才与荣安小心翼翼在一间茶馆里碰面的。
    原来,惯常在府里与丫头厮混的廖青终于又惹出了事。
    而这一次肚子里带上货的,是老太太的丫头珍珠。
    魏氏对男人早就死心,并无委屈嫉恨甚至难过情绪。她就是觉得丢脸。
    若是别的丫头也就罢了,怎么还偏是老太太的人?她都睁一眼闭一眼了,他们倒是胆大,直接都怀上了!
    魏氏主要还是生气。
    已经开春,今日魏氏一整天都在外奔波。她亲自去采买了些药材给廖静补身,并将给外孙和女儿订制的春装拿回来。她也没忘将廖青订制的几套春衣一道带回。
    前一天她刚被老太太敲打挑刺说她不关心夫君,所以她还想着已几日不见廖青,便顺道买了廖青喜欢的烤乳鸽去瞧一眼。
    哪知去的不是时候,刚好晚饭时,守门的下人去拿饭,她推门便见珍珠坐在了男人腿上,不惊不慌看了来,眼里全是好事被扰的不耐。
    魏氏火气一下上来了。
    她忍很久了。眼不见她便只当没有的事,但看见了却没法淡定。
    她手一挥,让奴才将珍珠拖出去。
    结果廖青立马维护,说珍珠已经有孕。找了大夫一瞧,还真是。已经两个多月了。
    魏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这两人,还遮着掩着,怎么?打算孩子生下来才让她知道?
    魏氏看出了丈夫的得意,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廖青是烂泥无疑,而纵着他的老太太,则是为老不尊。魏氏觉得自己已是二皇孙的外祖母,实在不想惹人笑话,为了保全自己颜面,她打算将孽种收拾掉。但这事,还得给老太太个颜面告知一声,顺便刺上几句,以杜绝这样的事今后再发生。
    她亲自前往了老太太的院子。
    当时已是夜色沉沉。
    可老太太院外,她却被挡住了。
    李嬷嬷亲自来打招呼,说老太太手头有点事,让魏氏等半个时辰再来。
    魏氏离开,却越想越觉不对。
    这个时候,往日老太太都洗漱准备就寝了,还有什么事?还得半个时辰?府里也没来客啊?
    还有,李嬷嬷是老太太最信得过的人,怎会让她老人家守门?是怕被人撞到什么事吗?
    魏氏心下不明,很快便找了她帮着皇帝安插在府里的丫头小石。
    小石会武功,打探起来应该比较轻松。
    一刻钟后,小石来报,说老太太院子守卫异常严密,她想法子绕了几圈,都没法悄无声息接近。里边定有见不得人之事。
    魏氏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反正她有借口,闹事也不怕。
    于是她与小石一明一暗再次往老太太院中去。这次她走的是那院的后门。
    可快到地方时,却刚好见院子小后门打开了一条缝,先是老太太的另一个心腹方嬷嬷探头探脑出现了。
    之后,则是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之人小心翼翼走出。
    魏氏赶紧收住了脚,并命丫头连手中灯笼火都灭了,就这么站在了拐角瞧着。
    紧接着,老太太也出现了。
    魏氏正疑惑,什么人能让老太太亲自送出门?什么人又连正门都不能走?老太太身边两个心腹都出动了,这是老太太自己的家,她究竟在防着谁?防什么?
    已背身离开的黑衣之人又频频回首,老太太挥了挥手,那黑衣人才快步离开。那人是被方嬷嬷亲自带着走的,看其消失的方位,应该是走的府里后门。
    初春的夜晚依旧寒意不减,可那人离开后,老太太竟也没立即回去,而是站在原地依旧盯着人消失之处。
    哟,情分不浅?
    魏氏心头一震,突然想到,那黑衣人,莫不是消失已久的廖文慈?
    她稍微一深思便肯定了猜测。刚离开之人,身量并不高,跟在方嬷嬷身后,带着斗篷帽子,似乎才勉强与方嬷嬷身高持平。能被请进这院的,则一定是女的。见不得人的,还能是谁呢?
    细想下,斗篷虽将她身形盖住,可那走路姿态,可不与廖文慈一样?
    老太太一贯冷情,能让她这般上心郑重还重情的,魏氏思来想去,除了虞荣华也就只廖文慈了!
    魏氏赶紧让小石去盯。
    她刚要出去试探一二,却见又一人从小门边探出了脑袋。
    哟,这是荣英。
    魏氏呵呵,这下可算是能确定了。刚刚离开的,就是廖文慈!
    要知道荣英被囚老太太院中两年多时间了,可从没被放过来一次。能让他出来,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廖文慈!
    魏氏退了回去,等李嬷嬷再来请时,她只道没什么事,明日再去。呵,这大晚上的,她去了之后,怎么与荣英搭上话?
    第二天,魏氏趁着去送春衣,见了荣英一面。荣英眼睛是红的,明显哭过了。
    “你这孩子,怎么了?”早先荣安关照过后,魏氏这一两年都会隔三差五去看看荣英,即便本人不去也会让丫头送点吃喝用度物去,她也成了荣英生命里仅有的那点温暖。
    “舅母,我……”荣英憋了几息,到底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魏氏心下遗憾,也只能耐心地叮嘱他多穿衣,多喝水,又拿了几本书,临走前,还不忘揉揉他头。
    “你好好学本事,总有一日能出去的。看书时间别太长,时不时起来走动下。以前的武艺也别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