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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如今这县城里除了我娘她们几个,旁的都比不过你。”
    刘玉真也跟着站了起来,领着慧姐儿往前走,“我哪能跟你娘他们相比,大家不过是瞧着他有前程罢了。”
    “谁不是呢,”周琴的手搭在春杏的手臂上,“夫荣妻贵,咱们女子所求的不就是如此吗?”
    刘玉真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我险些忘了,”周琴凑近了小声说道:“我今日出来接你,除了和你许久未见之外还有一桩事,我听母亲说如今县城里好些人家想要求娶慧姐儿呢,你若是没这个意思便小心些。”
    刘玉真惊呆了,“不会吧?这也太早了,家里头她四姑姑都没定下呢。”
    “不早了,女儿家七八岁就定下的也不是没有,我和夫君就是娃娃亲,”周琴的声音很低,“而且你那乡下长大的小姑子哪能和慧姐儿比?她那如今是举人,将来没准就是官老爷的爹就不说了,单单她那嫁妆就能让不少人眼热。”
    “如今她有你教导着,也不在三不娶之列,有些人可不就起了心事,还想着让我们家老太太或是你们刘家那头做媒呢,总之你当心着些便是了,可莫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我明白了。”刘玉真慎重点头,她是不可能答应慧姐儿这么早就定下婚事的,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好。
    ……
    “陈太太来了——”
    周家为此次周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搭了好几个喜棚,周琴领着她来的这一处是堂屋所在,还没进呢里头就有人喊开了,随即有几个年轻的妇人迎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是周大太太的庶子媳妇,刘玉真在闺中时见过几次,但就属这一次见到的笑容最灿烂。她先是和刘玉真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周琴笑道:“三妹妹,刚刚姑爷打发人来寻你呢,也不知是什么事,你快去瞧瞧吧。”
    周琴听闻顿时有些急了,对刘玉真道:“真姐儿,那我便不领着你进去了,三嫂真姐儿就麻烦你照应了。”
    周三奶奶和善回应,“陈太太这儿三妹妹你就放心吧。”
    刘玉真也安慰道:“周姐姐你别急,当心些。”
    “知道了。”周琴走得有些快,声音传来时已在几步开外了。
    刘玉真瞧着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周三奶奶见状解释道:“陈太太你放心,三妹妹回来后母亲就请了大夫好生瞧过了,三妹妹这胎坐得稳呢,走动不碍事的。”
    “让您见笑了,”刘玉真收回目光,“周姐姐嫁人之后性子还是这般,一点都未变。”
    “姑爷和她感情好着呢,”周三奶奶的语气中有几分羡慕,“不见了一刻就要打发人来寻的,这几日饭前饭后姑爷还领着她去花园散步,母亲瞧见了直说她嫁对了呢。”
    “不说这个了,陈太太,”周三奶奶微低着身子,“这就是贵府大姑娘了吧?真是个标致人儿。”
    说着便褪下手里的一个金镯子,递过去笑道:“初次见大姑娘,也没备什么礼,这便拿去玩吧。”
    慧姐儿没接,抬起头来看着刘玉真。
    刘玉真瞧不过是个不到二两的金镯子,点头:“让您破费了,慧姐儿快谢过周三奶奶。”
    慧姐儿伸手接过,脆生道:“谢谢周三奶奶。”
    “诶,真是个嘴甜的姑娘。”周三奶奶笑盈盈的,领着两人穿过喜棚来到屋内,屋子里已经坐了许多人了,大多是些上了年岁的太太们。坐在最上头的是今日的寿星周老太太,两旁则坐着周大太太、刘老太太刘二太太、付家几位太太以及县中其他几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太太们。
    屋子虽然大但人也很多,有座的都是些老太太、太太们,那些年轻的奶奶、少奶奶们则侍立在旁,时不时地凑趣说两句话。
    “陈太太来了——”
    随着丫鬟的通报声响起,屋内刹时安静了几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门口,想要见见那位县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太太是何许人也。
    ……没准明年就是官太太了呢。
    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褚红褙子,二十几许的妇人,容貌寻常打扮略有些老气,她一抬头发现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一愣,手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摆了。
    周大太太皱眉,“不是让你去接陈太太的吗,人呢?”
    周三奶奶经过这么一提点也反应过来,回道:“母亲,人在后头呢,陈太太、陈大姑娘快快请进——”
    众人的目光又重新汇集在门口,然后便看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牵着一个女童背着光走来。
    她容貌柔美,今儿梳着一个高髻上面插着罕见的翠蓝色头面首饰,身上穿着一件百碟穿花的襦裙,走动间上头的蝴蝶闪烁着明亮的金光,展翅欲飞。
    身边的女童也是乖巧可爱,衣裳与她的一般无二只是略小些,看人的目光不躲不闪,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刘玉真带着慧姐儿给周老太太见过礼,奉上佛经道:“这是家母在京城的大相国寺求的佛经,大相国寺香火旺盛最是灵验不过了,愿您增福增寿,喜乐吉祥。”
    慧姐儿跪在递过来的软垫上,也跟着道:“祝您长命百岁!”
    “好好好,快快请起,这就是慧姐儿了吧,冯嬷嬷快去取了我备的礼来。”周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身边的人则机灵地接过了刘玉真送的礼物,端来了一个金制长命锁。
    “真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好姑娘,”周老太太搂着慧姐儿,冲着刘老太太笑道:“将来啊也不知道哪家能得了去。”
    刘老太太也是笑着,正要说话呢却听得刘玉真回道:“老太太您莫要取笑了,我们家慧姐儿啊我疼爱得紧,和夫君商议了不到及笄那是不许人的。”
    “夫君更是说将来要给慧姐儿选个读书比他强的呢,把我给乐得不行。”
    “竟还有这样的事。”周老太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望向刘老太太。
    刘老太太笑得慈祥,“孙女婿和玉真这是疼爱慧姐儿呢。”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慧姐儿自刘玉珠去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岁有些紧张但大体上还是镇定的,礼仪也没怎么差,谢过了所有给她见面礼的大人们。
    陈家距离县城很远,刘玉真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要开席了,在他们后头,屋子里的人又迎来了县令太太和主簿太太,教谕肖大人家的宠妾也来了,但是没能进得来这屋子。
    人一多,位置就不太够,有些太太们就自觉站起了,但刘玉真不在此列,她因为是除了几位官太太外唯一的举人娘子,不过是屋内还是开席时都有她的位置,宴席上更是坐在了主桌,紧挨着周大太太。
    慧姐儿年纪小,和其他小孩儿在一起被安排在了另一处偏厅,刘玉真让桂枝去跟着,身边只留了春杏服侍。
    宴席上,能在主桌入座的都是各府的老太太,当家太太们,互相奉承着说上几轮话便有周家的几位年轻媳妇来服侍劝酒,刘玉真又见着了刘玉媛,她虽然没有喝酒但也是四处走动,和旁的孙辈媳妇们没什么不同。
    刘玉真开始还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但后面见她虽然柔柔弱弱但是脚步如常不快不慢的,顿时便放下心来。
    吃过席面之后,众人又被安排着到堂屋或者偏厅说话,周家人分开了作陪,刘玉真这时候才又见到周琴,忙低声问道:“你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今日可真是把我给气着了,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周琴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夫君今日到花园子里散步,竟遇上了一个湿了衣裳的年轻女子。”
    刘玉真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后来呢?”
    周琴冷笑,“那个呆头鹅哪有什么后来,他离得远远的都没靠近,当即便打发丫鬟去喊人,谁知那女子竟是个不要脸的,说是失了名节,要给我家夫君做妾呢。”
    刘玉真:“……”
    又长了一回见识。
    周琴继续说道:“夫君根本就没有瞧见她,只听到是个女的便打发丫鬟去喊人,就这样还想赖我夫君,把我给气得呀,当即就把她长辈喊来,跟她说想要给我夫君做妾可以,先把卖身契写来,算这才算是制住了。”
    “不过是湿了一点子裙摆,有这样的决心怎么不学了旁人跳下去呢?到时候我家那呆头鹅定是要打发小厮下去捞的,那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哎,夫君不过是陪我散步了几日,这就有人眼热了,说起来那人还与你有几分关系呢。”周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刘玉真茫然,“你们家我认识的没几个啊?”
    周琴:“她是我那姑母,你那三婶的娘家侄女,也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说是来给老太太贺寿在家里头住了好几个月了。”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刘玉真白了她一眼。
    周琴掩嘴轻笑,“你夫君这举人考得好啊,若是他没考中这举人,我姑母恐怕早就出来了,她毕竟是老太太庶妹的女儿,自幼也是长在跟前的。”
    “你们周家真是乱得很。”刘玉真实话实说。
    周琴叹气,点头赞同,“毕竟是百年大族呢。”
    ……
    又喝了一盏茶,与诸位太太闲聊了几句,刘玉真突然感到肚子一阵抽痛,同时身丨下有一股热流,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抓着周琴的手道:“快,快给我找间安静的屋子,我好像来月事了。”
    周琴也是一惊,连忙将她扶起来,两人带着慧姐儿装作有事商谈的样子向诸位太太告辞。
    许多人都知道她们两个感情好的,便都笑盈盈地让她们快去快回。
    周琴带着她来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此时的刘玉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慧姐儿惊得脸色发白,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喊着母亲。
    “天,怎么这般厉害!”周琴看着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应该是,这阵子东西吃岔了。”刘玉真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肚子极力控制着腹痛。她这一个月以来应该是那避孕的丸子吃多了,然后又贪嘴吃了好多寒凉的蟹,所以这会儿才痛得厉害,不但如此日子还提前了,让她没有丝毫准备。
    “快,你先换上,我让人去请嬷嬷。”周琴拿了丫鬟快速送来的月事带个她,然后又让桂枝抱走了快要哭起来的慧姐儿。
    嬷嬷很快就来了,也没开药只用针刺了几下刘玉真过了一刻钟后便不怎么觉得疼了,神奇万分。
    “你这样子,和我之前那模样像极了,”周琴坐在床沿跟她说话,“你可还记得我以前也是和你这般的,小日子的时候疼得不行,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后来还是母亲请来的嬷嬷给我调理好了,你要不要也请她给你瞧瞧?这可轻忽不得,有些女子小日子不好也不在意,日后子嗣艰难就追悔莫及了。”
    刘玉真有几分意动,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减轻疼痛,“那便劳烦姐姐了。”
    “不碍事,”周琴安慰道:“嬷嬷人好着呢,她是专看这妇人病的。”
    嬷嬷刚刚扎完针便去隔壁坐着了,这回又被请了回来,她老人家按着刘玉真的左右手腕片刻,然后又打量了她几眼,笑道:“太太可是吃着一种药丸子?”
    刘玉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中咯噔了一下,有点发虚,“是,是的,不过如今不吃了。”
    “少吃些不碍事。”嬷嬷回道:“不过太太近来又吃了许多寒凉的,这才起了冲突,我这就给太太开一贴药,太太抓了吃上半月也就没事了。”
    “此外,我之前写给琴姐儿的那个方子太太也可以试试,于女子调理上大有助益,吃上半年也就好了。”
    “多谢嬷嬷。”刘玉真真心实意地感谢。
    嬷嬷笑笑,出去开方子了。
    “你吃了什么药丸子啊?”周琴好奇地问道:“你可是病了,哪里不适?”
    “调理身子的。”刘玉真搪塞过去。
    ……
    去了一趟周府,送出去几卷佛经慧姐儿得了好些表礼,而刘玉真则得了两张药方子。
    临行前还见着了梅姐夫急匆匆地进来,他还以为周姐姐出了什么事呢,急的脸上直冒汗,进来就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一个劲地问她哪里不适。
    把周琴羞得不行。
    刘玉真领着慧姐儿,含笑辞别了两人,又去周老太太那里辞行,周老太太的屋子热闹得很,好些太太们围着她说话,不过知县太太和主簿太太以及刘老太太和刘二太太都离去了。
    见着刘玉真来辞行,周老太太笑呵呵地让她往后常来,然后就让周二太太代为送客了。
    周二太太还是那样的性子,冲着刘玉真皮笑肉不笑的,“陈太太,这边请……不知你今日可见着了你二姐姐?她后头不知到哪儿去了,不然定要让她给你请安的。”
    刘玉真给了她一个软钉子,“见着了,二姐姐比在家里时长胖了些,还是二太太会调理人,可见二姐姐是没有嫁错人的。”
    周二太太:“……”若这丫头不是嫁了个举人老爷,定是要撅回去的。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了垂花门,看到了陈家的车周二太太便停住脚步,冲着她略点一点头,“陈太太慢走。”
    刘玉真也略点点头,“二太太留步……”
    ……
    上了车,桂枝就让郭老三往医馆去,“姑娘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