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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刘玉真:“这只是寻常马车,自然比不上家里做的,很快就要到曾外祖父和外祖母家里了,我教你的礼仪你可还记得?”
    “记得!”康哥儿快速答道:“曾外祖父家里有好多人。”
    刘玉真摸摸他的头,“康哥儿乖,他们都会喜欢你的,你和姐姐都要做个懂礼的好孩子。”
    ……
    上门做客的人想着要给主人家留个好印象,而主人家也是生怕招呼不周。
    早在半个月前接到了来信,说远嫁的姑太太要领着女儿和女婿以及孩子们来做客的时候,整个曾家就都沸腾起来了。
    老太太邹氏刚拆了信,就对着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哭得老泪纵横,“这个不孝女,我以为是再也见不着了啊!”
    “自从她嫁人之后,也就她公公致仕的时候回来过一回,再往后的十多年就没见过了啊!”
    “也不知道是瘦了还是胖了。”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劝道:“您收收眼泪,姑太太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是,不如喊了大太太来,吩咐人收拾院子。”
    “对对对,”邹氏经这么一提醒,顿时道:“去喊了她来收拾院子,”想了想她老人家又改变了主意道:“算了,田氏那些东西我乖女儿就看不上,你让人去把院子打扫一番,再去取了我的钥匙来,咱们开了库房瞧瞧还有什么好东西。”
    “还有真姐儿,我也好些年没见了,也不知如今出落得如何。”
    消息传到大太太田氏的院子,可把她气得够呛,冲着回家来送节礼的女儿曾淑抱怨道:“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
    “我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
    “如今开库房竟然不问过我了!”
    曾淑无奈,提醒道:“娘,祖母开的是自己的私库,钥匙都是她自己收着的,哪需要问您啊。”
    “相反,竟然姑姑和表妹、表妹夫要来了,您应该开了府里的库房,主动挑些上好的摆设、物件送去给祖母挑选。”
    “特别是如今就要到夏天了,那些糊窗户、做帐子的细纱也要选几匹颜色好看的,我记得真表妹就喜欢这些。”
    说完了这些她又说起屋子,“还有屋子也要预备起来,姑母这边简单,出阁前住的那院子如今还在,让人打扫一番便是了。”
    “但是真表妹一家却不能随意安置,您想想应该请他们住在何处?”
    “就和你姑母住一处得了,”田氏随意道:“她那院子比我们的都大呢,多少人都住得下,我当初想让她拿出来给你大哥结婚使的,她死活不愿意,原来是想留给自己的寡妇女儿啊!”
    曾淑一直都知道自己母亲不太聪明,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目瞪口呆,惊道:“和姑母住一处?真姐儿的夫婿是姑母的女婿,又不是姑母的儿子,两人如何能住一处院子?!”
    “而且,您怎么能直接说姑母是寡妇呢?”
    “要是让祖母知道了如何了得?!您还想在祠堂跪一宿啊?”
    第92章
    “谁, 谁在祠堂跪一宿了!”田氏涨红了脸, 目光躲闪, “我,我没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就起来了我!”
    “你, 你不要乱说!”
    说到此处她不由得埋怨道:“她就是老糊涂了!你还是我女儿呢, 怎么尽帮着她说话!”
    曾淑无奈, “女儿只是站在有理的那一边罢了, 你们谁有理我就帮谁。”
    被田氏恼怒地推了一下,曾淑连忙改口道:“好好好,祖母不但老糊涂了还偏心。”
    “但是娘, ”曾淑认真地看着田氏:“姑母守寡实非她所愿,祖母私底下也说了好几回后悔选了这么个短命的女婿。”
    “这世上谁没有几件苦事,往后您就不要说这样戳人心窝的话了,惹恼了祖母和姑母,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祖母是您的婆婆呢。”
    道理田氏是明白的,她别扭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听你的,往后不再说了就是了。”
    “还有那什么纱啊布的,拿两匹去给她挑就是了,左右你送回来了好些。”
    “这才是咱们曾家当家主母的做派呢!”曾淑竖起拇指赞道:“娘,我就知道您是最最明理的!”
    “那当然, 我掌家那是比她强多了!”田氏得意洋洋。
    曾淑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
    一边是急着赶路, 一边是焦急等待, 翘首以盼。
    等到了见面的时候,两边的人都眼泪汪汪。
    “娘——”
    曾氏自从进了这条巷子之后就没放下过车窗帘子,临近了看到门口那领头的老妇人时顿时就激动地大喊,车还没停稳呢就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邹氏跟前,扑通跪下磕了个头,“女儿回来了,您的不孝女回来了……”
    “我的儿啊——”邹氏激动万分,颤抖着扶起曾氏的脸,“娘总算是又见着你了,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啊!”
    “娘……”曾氏望着上方头发灰白的母亲,克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这些年,您可还好?”
    “女儿每日每夜都想着您……”
    刘玉真从车上下来,紧走了几步上前搀扶着母亲,眼眶也有些酸涩,“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吧。”
    “对对对,”见状,刚刚一直站在一旁没什么特别表情的田氏被自己女儿拐了一下又使了个眼色,连忙扶着老太太劝道:“娘,这外头人来人往的还热得很,咱们到屋子里说吧,屋子里凉快呢。”
    曾淑险些被她亲娘这话噎着,连忙上前几步道:“祖母、姑母,你们都快起来吧,今儿是一家人团聚的大好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哭多了伤身。”
    其他人也是一起劝,曾淑在众人的帮助下将这两人扶了起来,而后望着旁边的刘玉真道:“这位就是真表妹了吧,我们小时候见过的,我是你淑表姐,可记得不记得?”
    “自是记得的,”刘玉真望着眼前这张有几分陌生但又有几分熟悉的脸,笑道:“小的时候表姐你比我高一些,如今却是一般高了。”
    “是呢,小时候你比你表姐矮,”曾氏这会儿扶住老太太的另一边,闻言笑道:“那时候啊家里的孩子就你最矮,还躲在被窝里哭呢。”
    “娘,您说些什么呢,”刘玉真脸色微红,“哪有这样的事!”
    “有,我还记得呢,”老太太邹氏慈爱地看着她,“真姐儿长高了,长大了!”
    “外祖母——”刘玉真恭敬地朝她老人家行了一礼,笑道:“真儿给您请安了。”
    “好,好!”邹氏握住她的手,左看右看,“长得正好,快,咱们到屋里去,瞧瞧你都热出汗来了。”
    还没等她们移步呢,身后就传来几声呼喊,“娘,娘亲——”
    转头一看,却是陈世文刚从车厢里抱出了康哥儿,正朝着她伸手,“娘——”
    “呦,这就是陈举人那两孩子了吧,”田氏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开口道:“这都有五六岁了吧,长得可真壮实。”
    曾淑真是无奈了,又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娘,您就不要说话了!”
    刘玉真笑容不变,“大舅母您说得不错,康哥儿今年是五岁了。”
    邹氏严厉地瞪了田氏一眼,看得她低下了头,而后才冲着管家吩咐道:“快请外孙女婿和表少爷、表姑娘一块进来吧。”
    “外孙女婿上回来京城赶考的时候还来过家里呢,没想到竟一举考中了贡生!”
    “真是蓬荜生辉!”
    “真姐儿啊,这回外孙女婿进京,可是要参加后年的殿试?”
    “他下科若是去了,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可不是那些连举人都考不中的人家可比的,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福气!”
    娘家只有秀才,从未出过举人的田氏不敢再说话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陈世文一手抱着康哥儿,一手牵着慧姐儿走了过来。康哥儿刚刚睡醒,伸手要刘玉真抱,“娘亲,抱……”
    刘玉真抱住他,放到了地上指着邹氏道:“康哥儿,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曾外祖母,你要说什么?”
    康哥儿学着陈世文拱手作揖,“康哥儿给曾外祖母请安……”
    “慧姐儿给曾外祖母请安……”
    “学生给外祖母请安,上回一别,您老可好?”
    “好好好,”邹氏绷不住脸上的笑意,“都是好孩子,都快请进吧,老身已打发人去喊你大舅舅和几位表哥了。”
    “他们一会儿就回来,让他们好好陪你喝两杯。”
    邹氏在曾家住的地方名为‘福寿堂’,也是个吉祥名儿。刘玉真几人在这里正式地再度见过曾家几位女眷,慧姐儿和康哥儿还收到了许多见面礼。
    在这屋子的人有老太太邹氏、大太太田氏、大奶奶童氏、二奶奶傅氏、大姑娘同时也是广宁侯夫人曾淑、以及待字闺中的二姑娘曾湉。
    除此之外,老太太还代在外为官的老太爷、二老爷一家给了见面礼。
    她对着曾氏道:“你二哥在江南那边做官呢,我打发人送了信去,原本是想着让你二婶回来的,但她恰巧怀了身孕,不便动身。”
    “就让他们家老二带了礼回来,那两个心大的,我孙儿才十四岁呢,就让他带着几个大箱子大老远地回来,哎呦我收到信可是担心坏了,等他过年回来我非得狠狠地训他一顿不可!”
    “二哥从小就是这样,三天两头上房掀瓦的。”曾氏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快别说这些了,”邹氏一直拉着她的手,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道:“你们赶了许久路,想必累坏了吧,你还在家里时候住的那院子娘给你留着呢,你就住那里头。”
    “至于真姐儿和外孙女婿,接到你们的信啊,我就让人把那宅子收了回来,也修缮了一番。离这近得很,走两步就到了。”
    “你们先让人把行礼送去,你们几个先在家里头的客房歇息一晚上,养养精神,晚上还要开宴呢,吃了酒可不好醉醺醺的回去。”
    “多谢外祖母,还是您想得周到。”刘玉真感激道。
    ……
    田氏愤愤地回到了屋内,拍着桌子道:“瞧见没,瞧见没!亏我还让人收拾出来两间客房,可是人家都瞧不上,不住呢!
    “她这不说我还险些忘了,他们要去住的地方,这条巷子前面再前面然后右拐再左拐那个三进院子,当年是给你姑母的陪嫁!”
    “比我们家这还大呢!”
    “啊!”
    “你祖母这个偏心的,给她儿子买宅置地,给她女儿买地置宅,就连我们住的这间宅子也是她拿着屋契,她把我们这一房忘到脚后跟了!”
    “乖女儿啊!我们就要没法活了!”
    “哪就到了这样田地,”曾淑哭笑不得,“不是您跟我说的嘛,当年舅舅家老是来家里借银子,祖父的俸禄还没焐热呢就被借走了。”
    “攒不了银子就买不了房,这宅子是用祖母的嫁妆银子买的,自然就是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