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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只有她才是最适合教养皇长子的人选——若皇帝果真不宜生育,那么这个孩子,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与指望。
    第102章 更衣
    蒋碧兰信心满满, 还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荷花却深觉不妥,若自家主子有证据倒罢了, 如今却是口说无凭, 再贸贸然安排一出捉奸, 这风险也太大了些;一旦不成, 只怕贵妃娘娘就要将她推出来顶缸。
    荷花便想着先跟太后娘娘通个气, 若太后娘娘也不赞同, 自个儿将贵妃训斥一顿,这事便不了了之;若太后默许, 将来万一东窗事发,也好有个退路。
    谁知到了宁寿宫, 却没人有空见她, 原来太后娘娘最近忙着为依琳公主布置嫁妆,哪有工夫跟个奴婢说话。
    荷花无法, 只得去披香殿找蒋淑妃,虽说贵妃和淑妃在家中时有些嫌隙,那也是因为大夫人的缘故, 贵妃娘娘可没有半分亏待这位妹妹,而淑妃待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要是淑妃娘娘能帮着劝一劝就好了。
    谁知蒋映月却秀眉微蹙道:“姐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劝得动她?只要倒要怪我多事, 到时候我们姊妹生分起来,你更吃不了兜着走。”
    荷花低头叹了一声, 唉,要是贵妃也和淑妃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 做底下人真难呀!
    蒋映月笑道:“我看, 就让姐姐放手去做吧, 若真能一举扳倒夏昭仪,倒是件好事,姐姐不是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么?夏昭仪出了事,孩子自然得归她所有,可不比苦苦哀求陛下强多了?”
    理倒是这个理,可荷花总觉得没那么容易,到时候稍有差池,她作为贵妃的贴身侍女,该如何是好呢?
    蒋映月恍若无意地提醒她,“不如这样,回去之后你一个也不要提及,省得姐姐迁怒,只是她这段日子做了什么,见什么人,你都仔细盯着,一五一十的来向本宫禀报,到时候若真出了岔子,本宫也好帮忙解围,你觉得如何?”
    荷花感动不已,还是淑妃娘娘想得周到,怪不得当初老爷要把二小姐也送进宫来,果然是有道理的。
    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欢喜转身离去。
    *
    万寿节很快就到了,虽说已经出伏,天气却仍有些闷热,因此寿宴仍定在湖心的浣月阁举行。
    作为枕边人,夏桐的贺礼是送得最早的,香囊和扇坠这种私密物品,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还是现在就送更相宜。
    刘璋看着那略显粗糙的针脚,脸上却很满意——确实是夏桐亲力亲为,没有半点掺假。
    夏桐还给他看指头上的几枚薄茧,“您瞧瞧,手都磨粗了呢!”
    刘璋收到礼物,乐得表示一下心胸,“好好,朕的桐桐受累了,下回你的生辰朕也投桃报李,给你做件衣裳行罢?”
    夏桐:……
    他敢做她还不敢穿呢,确定皇帝那手艺能看么?除非是最省布料的三点式。
    刘璋倒是不嫌荷包难看,毫无障碍地挂到腰间,至于扇坠,夏桐选的是一枚秀气的绿松石,磨成半圆弧状,上头还挂着她亲手编的穗子——这个倒是比香囊容易,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合成一缕,再跟系辫子那样打好就行了。
    可惜皇帝平日没有佩扇的习惯,嫌轻浮不够庄重,只能在私底下扮一扮名士风流,当成闺房之乐。
    虽然今日是刘璋的正日子,他亦不肯给自己放个假,依旧如常上朝,反正宴会在晚上,耽误不了。
    夏桐送走皇帝后,便差人去打听一下各宫主子会送什么贺礼,今晚又会穿什么衣裳。
    毕竟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春兰笑道:“娘娘您忘了?如今宫里最得势的是咱们关雎宫,她们还怕跟您穿一样的呢,您怎么怕起她们来了?”
    夏桐一想还真是,感觉无产阶级当惯了,骤然进入暴发户行列,还真有点不适应。
    但旁人可以不介意,依琳公主那头还是得小心点儿,免得被她疑心自己要二女争夫——说实话,也只有这位公主把程耀当个宝贝呢。
    所幸依琳公主的口风不紧,很快满宫里都知道她要穿红的——只差把恨嫁两个字写脸上了。
    夏桐倒是松了口气,横竖她也穿不了正红,便让春兰找件杏色软袍出来,既能衬得今日喜气热闹,也不至于太过浓艳,且湖上风大,也免得着凉受寒。
    宫里的宴一向开得迟,主仆几人先用了些糕点垫垫肚子,免得大庭广众之下狼吞虎咽,这也是宫中惯技。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夏桐便率领侍女袅袅婷婷出门,不知是凑巧还是守株待兔,刚走到水阁,就发现程耀已矗立门前。
    因夏桐怀里抱着敦敦,程耀生怕被这小崽子再滋一泡尿,故并不敢近前,只远远的招呼,“昭仪娘娘。”
    夏桐皮笑肉不笑的同他点头,“程大人。”
    她很久没叫过程耀表哥了,这在她看来自然是一种有意疏远的暗示,对程耀来说却是故意作态——若非心里有鬼,何至于处处避嫌?
    正要趁机聊两句家常,冯玉贞梳着飞仙髻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款步走来,“昭仪姐姐,您怎么站在风口里?咱们快进去吧。”
    嘴里说着话,那双秋波却轻轻睨了程耀一眼。饶是在场的侍卫看了,都难免心动神摇,不能自主。
    程耀也有一瞬间的哑然,直至听见依琳公主轻微的咳嗽声,他才惊醒过来。
    依琳公主很是不满的望着两人,一个是她未来夫婿的前任,一个是未来夫婿的疑似暧昧对象——当然,她是不信程耀有了她还会出去沾花惹草,只觉得这些小浪蹄子轻狂得不像话,专会觊觎别人的男人。
    她没敢指责夏桐,对冯玉贞却不留情面,“冯美人难得进宫,即便不能为父分忧,也别辱没家族名声,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来。”
    冯玉贞真想上去跟这位大姐呛声,是你老公愿意被勾引的,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丈夫,跟她撒气有什么用啊?
    夏桐轻轻捏了她一把,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切勿冲动。
    冯玉贞想起今日乃皇帝圣寿,总算忍下了,不过心里也暗暗恼火。本来不愿看这蠢公主往火坑里跳,现下倒觉得二人成了婚也好,到时候再把那些书信拿出来,那才叫痛快——想想依琳公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冯玉贞就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哦,她忘了,仙女是没毛孔的。
    殿内的次序早已排好,太后与皇帝居于上首,夏桐跟依琳公主则分居左右两侧。这很正常,一个是皇帝的亲姐,一个则诞育了皇长子。
    在场均无异议,就连蒋碧兰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夏桐看着不禁纳罕,这位娘娘今日居然异常和气,难道她终于想通了,不再纠结争宠的事?
    蒋映月则并未前来,有姐姐在的时候,她向来不去抢嫡姐的风头——尽管蒋碧兰今日穿得不怎么鲜艳。
    不一时,皇帝搀扶着太后过来,众人齐齐施礼,夏桐亦抱着孩子起身问安,刘璋的衣袖轻轻从她肩上拂过,“你照顾敦敦,就不必拘着礼了。”
    皇恩浩荡,自然要受。夏桐含笑应是。
    金吉娜瞧见,好奇地问丈夫,“这便是中原人常说的伉俪情深么?”
    她粗嗓子惯了,哪怕在宴会上也不曾有意压制。
    夏桐难得露出点窘态,这个就真的有点逾矩了。
    神奇的是最有资格指责的蒋贵妃居然一句话也没说,反而静静的出着神,仿佛在想什么心事——今天真是个奇妙的日子。
    其他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什么反应,皇帝都没嫌说得不好,他们这时候跳出来不是跟皇帝作对吗?
    唯独蒋太后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生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学识修养么?”
    夏桐莫名想起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刁难小燕子。
    金吉娜也和小燕子有点神似,没皮没脸,没心没肺,当然也不容易受伤,她只吐了吐舌头,算是为自己失言找回点面子。
    可是也仅限于此了,蒋太后自己就没做过皇后,侄女的位分也只在贵妃,她若说为妾者不配伉俪之称,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所以也只能含糊过去。
    金吉娜亲亲热热地跟丈夫咬耳朵,“咱们总归是夫妻伉俪吧?”
    夏长松忍着笑,“是,当然。”
    诸多宾客里头,他们这对是最不合群的,看起来却也最幸福。夏桐有点感慨,直至皇帝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也从桌子底下反握回去——好吧,不能光明正大秀恩爱,那么私底下秀也行。
    程耀坐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难免又添几分妒忌,这两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凭什么他就得娶依琳公主那种无知蠢妇?尽管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本可以拥有更辉煌的人生,胸中的那点不甘心还是慢慢滋生起来。
    依琳公主却不觉得,反而甜蜜的望着他。
    程耀朝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为自己求官——要是先提赐婚再来授官,只怕皇帝会用个驸马都尉敷衍过去,程耀想要的并非这种闲差。
    依琳公主踌躇片刻,还是斗胆起身,“陛下……”
    刘璋却摆手打断,“有什么事待会儿再提,皇姐,先喝酒。”
    让人给她满斟了一大杯。
    依琳公主:……
    难道她是鲸吞牛饮的胃口?
    可寿宴还未过完,就这么急急地要求官职,似乎不太妥当,依琳公主只好先自斟自饮,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程耀有些气闷,便想出去透透风,可巧面前一个侍童不小心打翻了酒盏,连声请罪,程耀趁势起身,“不妨事,此处可有更衣之所?”
    小童怯怯的道:“有,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第103章 丑闻
    程耀的离席并未有太多人注意, 只除了依琳公主饱含担忧的一瞥——酒宴还未开始呢,他就已醉了。
    这时候依琳公主当然已看出程耀并非他先前所说那般不慕名利,但想到程耀要求更好的官职也是为了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让自己当个名正言顺的达官贵妇, 依琳公主又觉得情有可原。
    等程耀回来, 她便求皇兄赐婚吧,有母后在一旁帮腔,想来皇兄总会给这个面子的。
    夏桐看着灯光之下依琳公主晕生两靥, 只感叹情之一字当真误人, 好好的天之娇女, 怎么就脑子进水了呢?
    转眼到了最受瞩目的送礼环节,席上的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夏桐早起已经送了香囊和扇坠, 这会子便只取出那篇祝辞来, 贺词均由皇帝口述,再经她手抄笔录——为了表示郑重,她在墨汁里还加了金粉的微粒, 这样看起来就挺有质感了。
    至于文采么……当然见仁见智。反正皇帝一向自恋惯了,哪怕她在祝辞里极尽吹捧之能事,皇帝听着也受用得很。
    蒋太后听着这篇辞藻优美的赋文, 却不禁轻嗤一声, “华而不实。”
    夏桐心如止水,这是您儿子自己写的, 要骂就骂他去吧。
    且论起华丽来,无人能出蒋家之右, 蒋碧兰这回依旧承袭固有的风格, 进献了一架赤金和合屏风, 上面还绣着对交颈鸳鸯;蒋映月虽未亲至, 却也差人送了架刺绣炕屏来,姐妹俩一俗一雅,相得益彰。
    夏桐原以为那鸳鸯代表蒋碧兰自己,谁知蒋碧兰瞥她一眼,却轻轻笑道:“臣妾祝愿陛下和夏昭仪同这鸳鸯一般,白头偕老,恩爱无间。”
    连蒋太后都疑心侄女吃错药了,一副见鬼模样。
    蒋碧兰则神色自若。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桐只好谢过她的祝福,心里暗暗嘀咕,当皇帝的个个都想长命千岁,她要是跟着白头到老,不得成老妖怪了?
    至于其余无关紧要的嫔妃与宾客,不过是聊表心意即可,有送绣品的,有送文房四宝的,总之,只要是用了心的,皇帝都一一笑纳,没有半点不耐烦之态——夏桐忽然觉得这人脾气还蛮好的嘛。
    至于程耀准备的贺礼,则是由依琳公主代掌——这两人俨然已夫妻一体。
    她徐徐起身,接过侍童手中油纸封住的一包东西,众人瞧时,大概是字画一类,心道程家也不穷啊,怎么连贺礼都拿不出手?
    看着也不像名家古董之物。
    依琳公主坦然展开,“这副青松明月图是程郎亲手所作,寓意陛下恩德如明月高照,松柏常青,泽被苍生。”
    画得很好,不知与常青的手艺比起来如何……夏桐难得有些窘,她送诗赋,程耀就送画作,倒好像提前商量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