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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闻时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指骨。
    夏樵也爬起来,绕着树苗转了好几圈,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这树要施肥么?”夏樵问。
    闻时:“它自己会长。”
    夏樵“哦”了一声,又问:“那我能浇水么?”
    闻时:“我没浇过,你可以试试。”
    夏樵又不敢动了。
    闻时没好气道:“外面天天下雨也没见浇死。”
    夏樵这才放下心来,转悠着去找水壶,好像魂又回来了。
    闻时靠在门边,看着他忙前忙后给树苗浇水,忽然觉得当初做傀的人必然骨骼清奇,不然怎么弄出这么个二百五呢。
    ***
    有了这株白梅,夏樵终于活泛回来。
    这栋房子有点大,对两个不善家务的人来说,收拾起来有点费劲。他跟闻时仓鼠搬粮似的,花了两天半,一点点把家里的沙发、桌椅都挪了位置。
    全部整理完的那天下午,夏樵打算好好再打扫一番,于是从柜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闻时正到处找大扫帚呢,就听那圆盘似的玩意儿贴着地,嗡嗡叫着就过来了,好死不死撞他脚上。
    “这什么东西?”闻时垂眸盯着它,表情介于“请它滚”和“踩死它”之间。
    夏樵连忙过来,把那吵闹玩意儿踢走了,哄道:“这是扫地机器人。”
    “那还用扫帚么?”
    “不用不用。”夏樵摆手。
    闻时“哦”了一声,从容冷静地接受了这个玩意儿的存在。
    夏樵心说闻哥就是闻哥,波澜不惊,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结果刚感慨完,他就发现闻时又从冰箱里翻了一盒百醇,面无表情嘎吱嘎吱了两个小时,就这么盯着扫地机器人工作。
    “闻哥。”夏樵磨磨唧唧挪到他旁边,指着盒子问他:“吃这个能饱吗?”
    闻时眼皮都不抬:“不能。”
    夏樵:“那你现在岂不是很饿?”
    闻时:“你说呢?”
    “那得吃点什么才行呢?”夏樵又问。
    “人。”闻时蹦了一个字。
    “……”夏樵忙不迭跑了。
    托这二百五的福,闻时压了很久的饥饿感又烧起来了。他现在有个毛病,一饿,就想起一个人……
    不行,滚。
    闻时在心里对自己说,说完他又去开了冰箱。
    夏樵跟着蹭过来,瞄了一眼,百醇已经吃完了。闻时的目光落在那一排饮料里。
    夏樵这次积极了:“那个,闻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话没说完,闻时从里面拿了一听可乐,“啪”地掰开拉环,凉凉地说:“我95年死的不是65年。”
    夏樵:“……”
    好,听得出来,心情更糟了。
    夏樵没敢多嘴,也没敢跑远,就缩在旁边默默刷手机。
    过了好半天,他听见他闻哥纡尊降贵地问:“谢问有动静么?”
    夏樵:“嗯???”
    闻时皱了一下眉:“他不是说要租房子搬家?”
    谢问从那天下山之后就没了音讯,仿佛人间蒸发,房子的事也再没过问。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当然,主要是闻时觉得奇怪。
    毕竟两天半在夏樵的概念里还挺短的,一晃就过,两天半不联系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他不敢这么跟闻时说,因为他觉得他闻哥可能饿疯了。
    “那我……联系一下?”夏樵问。
    闻时未置可否。
    就在夏樵翻找号码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西屏园在哪?你认识路么?”
    夏樵眨了眨眼:“昂,认识。”
    干嘛?你要上门吃人啊?
    望泉路
    第14章 留客
    夏樵发现,他闻哥是个很干脆的人。
    就是有点过于干脆,他上一秒刚说“认识路”,下一秒闻时就往门口走了。
    “等等等等!”夏樵忙不迭往卧室跑,三下五除二换了件连帽卫衣,还拎了件码大的给闻时:“今天降温,我刚刚去院子里浇花,还挺凉的,你穿这个吧。”
    闻时瞥了一眼说:“不用。”
    他皮肤白,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t恤,有事没事还喜欢把右边袖子撸到肩,露出来的手臂线条非常好看。
    帅是很帅,但是……
    “你真的不冷么?”夏樵认真地问。
    “不冷,我热。”闻时把手里喝空的可乐罐捏了,丢进垃圾桶,又去冰箱摸了一盒冻过的牛奶,拆了问:“你究竟走不走?”
    “……”
    看得出来,是很燥了。
    “走走走。”夏樵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抓着手机就出了门。
    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远处已经滚起了黑云,有要下雨的架势。
    闻时眯起眼,朝那边望了一眼:“走过去要多久?”
    “走???”夏樵吓一跳,连忙举了举手机说:“不用,我叫了车,司机已经往这边来了。”
    又是一个超出范围的知识点。闻时没表露在脸上,假装接受良好。
    夏樵倒是十分自觉,把手机屏幕上供给他——
    闻时看到上面有张地图,一辆小车沿着地图龟速挪动。结果刚挪没两下,就停住不走了。
    闻时正纳闷,屏幕上跳出一句提示,订单已结束。
    夏樵本想让这位大爷感受一下现代社会的方便,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闻时指着提示,动了动嘴唇:“什么意思?”
    夏樵:“……放我们鸽子的意思。”
    “这司机也太没谱了吧!说取消就取消。”夏樵咕哝着,“闻哥你等一下,我重叫一辆。”
    谁知这位司机更快,刚接单就直接飞了。
    夏樵:“???”
    他连续叫了四辆,四辆都被取消了订单,然后就迟迟叫不到新车了。
    “有毒吧。”夏樵捧着手机一头雾水,“今天干嘛了,不宜出门?”
    眼看着黑云越滚越近,有小雨点开始往下漏,他们的订单终于被接了。
    这次司机没再取消,离得也不算远。很快,车便停在了名华府大门口。
    闻时把空了的牛奶盒扔进垃圾箱,弓身钻进了车后座。
    司机是个圆脸的中年女人,长得很和善,颊边有颗痣。她从后视镜里看了闻时一眼,调侃说:“嚯,年轻就是体格好,这天穿短袖啊?”
    闻时脾气不算好,也不爱搭理陌生人,碰到这种自来熟的,都是听听就过。
    夏樵知道他这性格,生怕冷场。他刚要接司机的话,就听见闻时应了一句:“不算冷。”
    夏樵当即有点惊。
    “干什么?”闻时余光瞥到了夏樵的傻样。
    “没。”夏樵把瞪圆的眼睛收回去,又小声道:“就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不理人家。”
    闻时睨了他一眼,过了片刻答道:“面善。”
    圆脸司机听到了这句,当即笑起来:“是说我么?我长了张大众脸,好多人都说挺眼熟的。”
    闻时灰色的t恤上有深色的雨点,她看见了,便问道:“你们是兄弟俩呀?下雨天出门都不带伞吗?这雨肯定要越下越大的。”
    夏樵委委屈屈地说:“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没下呢。”
    “那么早出来等?”
    “哎,别提了。今天运气不好,叫了四辆车,四辆都被取消订单。”夏樵抱怨。
    “哦。”司机了然,“那还真不是你们运气不好,这几天大家都不想跑那边的单。”
    “为什么啊?”
    “邪门啊。”
    闻时原本看着窗外,听到这句,又把目光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