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玉清看着林宛毫无变化的表情,苦涩地一笑,无奈地问道:“宛儿,你觉得,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会选择大封国,还是南越国?”
林宛依然保持着微笑,平静地道:“如果是我,我就选择南越国。身为西陵国的储君,我绝对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置于危险之中。如果和南越国结盟,不仅可以立即化解西陵国内部的矛盾,解除兵临城下的忧患。而且,还可以得到如花美眷,从痛苦而无望的感情中解脱出来。”
西门玉清定定地看着林宛,心中一阵悲凉,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就这样看着林宛,看着她目光中的决绝,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的笑容,看着她那平静中的淡漠,心一点儿一点儿地沉了下去,刚才的愤怒和尖锐,刚才的冷静和谋算,刚才那咄咄逼人气势,突然就泄了气,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仿佛被人抽走了最后一根傲骨。
而一直冷静自持的林宛,却在看到西门玉清眼中突然出现的脆弱时,终于忍不住身子颤了颤,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二人对视良久,西门玉清才艰难地缓缓开口道:“原来你想了这样久,居然选择的是一走了之。”
林宛心中一痛,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垂下眼,侧过脸,不敢再看西门玉清的眼睛,那眼里的悲伤足以将林宛淹没。林宛心里悲哀地想着,原来,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原来,不管我怎么做,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原来,一走了之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好吧,我投降,我认输,我再也不逼你了。只求你留在这里,让我暂时保护你,直到他亲自来接你,好吗?”西门玉清的声音沙哑而又悲戚,充满了无奈、嘲讽和鄙夷。那是一种对自己深深地厌恶和鄙夷,那是一种深深地无奈和悲凉,那是一种卑微地妥协。
林宛听到这样的乞求,如遭雷击般,心头巨痛,缓缓回过头来,用自己模糊的泪眼,痛苦地看着西门玉清,哽咽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这又是何必呢?”
西门玉清却仿佛突然放松了下来,淡淡地一笑,伸手帮林宛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柔声道:“宛儿,别哭,你明明知道我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除了你,我别无选择。”
林宛的眼泪如决了堤一般,终于汹涌而出,泣不成声。
西门玉清轻轻地将林宛揽进怀里,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衣襟里,让她的眼泪流进自己的心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劝慰道:“你叫我怎么办呢?让你去封南城与他并肩作战?和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同床异梦?和南越国结盟,把你们逼得走投无路,双双殉情?不,我做不到。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军营里受苦?我怎么能够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永远无法与你为敌,不愿让你伤心难过,不愿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让我看到你好好儿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功了,来接你离开,我会放你走的,绝不为难你。宛儿,答应我,别走,好吗?”
林宛靠在西门玉清的怀里,轻轻地抽泣着,努力使自己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可耳边听着西门玉清温柔的话语,眼泪却越流越凶,怎么也止不住。
西门玉清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一片湿热,心里又酸又痛,轻轻抚着林宛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不再言语。
林宛渐渐平静下来,在西门玉清的白衫上,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轻轻推开西门玉清,用自己红肿地双眼,幽怨地看着他,埋怨道:“西门大哥,都怪你对我这么好,害我哭了一场又一场,眼睛都哭疼了,你叫我明日怎么见人?岂不是要被宏德公主笑话?她还以为是因为她来了,我害怕她把你抢走,才哭肿了眼睛呢。”
西门玉清勾唇一笑,揶揄道:“没关系,我会帮你向宏德公主解释的。不是因为你害怕我被她抢走,而是你想把我丢给她,我坚决不肯,才把你气哭了。”
林宛破涕为笑,嗔了西门玉清一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来。又看到桌上的糕点,才发现午时已过,自己竟然还没有吃午饭。于是,又拿了几块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西门玉清走到林宛的身边坐下,笑看着林宛吃东西,心情没来由地就好了起来。展开折扇,给自己和林宛轻轻地扇着。
林宛吃饱喝足,才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西门玉清,直言问道:“西门大哥,那你的意思是,要选我当你的太子妃吗?”
西门玉清微笑点头,挑眉戏谑地道:“当然,也只有你配当我的太子妃。”
林宛皱眉,似乎有一些犹豫,有一些顾忌,也有一些为难。心里想着,如果被周天启知道了,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地跑到西陵国来抢亲呢?
西门玉清仿佛看穿了林宛的心思,不怀好意地笑道:“他如此放心大胆地把你放在我这里,竟然如此自信,认为我无法抢走你的心。他既然敢如此藐视本太子的魅力,也确实应该让他着着急才好。”
林宛淡淡地瞥了西门玉清一眼,没好气地道:“可是,到时候,若是你的太子妃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又要如何收场呢?”
西门玉清故作悲伤地哀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道:“那就只能再举办一次选妃盛宴,给自己多选几位侧妃,以填补本太子的空虚寂寞了。”
林宛闻言,突然眼前一亮,认真地提议道:“不然,你这一次就多选几位侧妃吧,也免得再劳民伤财,多举办一次选妃盛宴,也解了你的空虚寂寞。”
西门玉清拧眉,狠狠地瞪了林宛一眼,折扇一收,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丢下了一句话:“等你当上了我的太子妃,再亲自帮我挑选太子侧妃吧。”
话音未落,人却已经走远了,仿佛生怕林宛逼着他娶侧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