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还没到?”
“已经派人去请了。”一旁的宫女连忙说道。
“那就在派人去请!”
贤妃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隔着锦玉珠帘,里间太医走动的声响,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没个信儿,到底是保得住还是保不住!
“贤妃娘娘……”
一旁脸上有些瑟缩之色的孟充媛,小声的叫道。
“什么事!”
心情很是烦躁的贤妃,语气亦是十分冷硬。
孟充媛被贤妃冷硬的语气吓了一跳。
贤妃看着孟充媛呆傻的模样,越发生气。若非怕皇后有事说不清楚,也不用将她留下,真是没用!
“有话赶紧说!”
贤妃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明显是压抑着心中的不耐。
“臣妾……臣妾想着许久不见消息,不如进去瞧瞧。”孟充媛连忙道。
贤妃看了眼里面,眼眸不耐之色越发浓郁。她自然是想派人进去问问,可皇后身边的胡嬷嬷堵在门口,不许任何除凤梧宫宫人靠近。
“你生育过两位公主,去瞧瞧如何了?”贤妃挥了挥手。
可惜,孟充媛同样碰了一鼻子灰,胡嬷嬷拉着一张脸,说什么里面有太医照看,便不劳烦诸位娘娘门了。
孟充媛神色有些尴尬,可更多的是担忧皇后的安危,她一心依附着皇后,这满后宫最不希望皇后出事的怕就只有这位了。
“皇上驾到!”
听到声音,贤妃心有一松,连忙搭着宝鸢的手起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商祐祁一身玄色暗金龙纹貂皮大氅,大踏步走进来,带进来的冷风和屋内的温热,一冷一热让贤妃瞬间打了个哆嗦。
“皇后如何了,为何会突然摔倒?”
“太医们正在里面为皇后娘娘诊脉,具体如何尚且不在,至于皇后娘娘为何摔倒……臣妾也不清楚,不过皇后摔倒之时身边伺候的玉宁,一会儿仔细问问玉宁便知道了。”
贤妃可不想粘手和皇后有关的任何事情,左右从摔倒到被抬回来,都是凤梧宫的宫人近身伺候着,与她无关。
商祐祁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此刻也只能坐下等待。
见皇上来了,凤梧宫的宫人也能挤出功夫伺候了,连忙端上新沏的热茶和点心。
见此贤妃在心中冷笑一声,皇后的手段越发不堪了。
商祐祁坐在上首等了一会儿,眉眼中隐隐有几分不耐之色。祥瑞天象之说本就是虚无缥缈,加之他正处于年富力强壮年时期,心中满是江山大业,所谓祥瑞不过是锦上添花,可钦天监非说祥瑞应在中宫所出之子身上,恰巧皇后突然有孕,闹得朝野人心攒动。
商祐祁本就没想好对这个孩子是何态度,皇后今日有闹出这么一出,不管是皇后不小心摔倒的还是后宫争斗的阴司手段,明日一早又会引起一场朝野纷纷。
“进去问问,到底怎么样了!”
商祐祁挥挥手,冷声道。
张启麟连忙点点头,让一旁的宫女进去问问。他虽是太监 ,此刻也不好进去。
胡嬷嬷在嚣张也不敢拦皇上的询问。
半天章祢从里间出来。
跪下。
“如何了?”
商祐祁问道。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似有小产之相,不过微臣已经施针止住了血,不过皇后娘娘早年频繁小产,已经坏了身子,此时有孕……只怕……只怕……”
显然章祢也听书了所谓祥瑞之子,不敢说出可能会小产的话。
商祐祁眼眸淡淡的,看不出神情,左手转着拇指上的羊脂暖玉扳指。
“你只要告诉朕,皇后腹中的孩子能否保住即可?”
“是!”
章祢满身冷汗,已经打湿了里衣。
“皇后娘娘就此上床修养,微臣每日为其熏艾,皇嗣可保到七月无虞。”
皇后卧床养胎,孩子能保到七个月,可到生产之日,孩子能否平安生下,生下后身子骨如何,这一切都是未可知的。
“保吧。”
商祐祁神色淡淡的,不辨喜怒,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怒。
“那个宫女呢,皇后摔倒时伺候在侧的宫女。”商祐祁问道。
“奴婢玉宁,叩见皇上。”
玉宁走路一瘸一拐的,明显摔的比皇后严重。
“皇后当时为何摔倒?”商祐祁沉声问道。
玉宁开口将皇后走上凤撵到摔倒时的细节一点不落,复诉了一遍。
商祐祁听后不知是和心思:“去查!”
张启麟神色一紧,连忙点点头:“诺!”
看来宫里又要起一场风波了。
说话间,外头响起了太后娘娘驾到的唱和声。
毕竟事关皇后,太后大晚上过来也是应该,就想是满宫的嫔妃,只有皇后能同皇上一般,称呼太后一声母后。其余嫔妃即便位份再高,也只能叫一声太后娘娘。德妃经常称呼太后姑母,便是故意展现她的不同。
“外头起了风雪,母后还要过来,儿子心中很是不安啊。”商祐祁起身,扶着刚刚进来的太后,一脸十分孝顺的模样。
“哀家听闻皇后突然摔倒,赶紧过来看看,皇后如何了,皇嗣呢?”太后慈爱的拍了拍皇上的手,转脸一脸担忧的问道。
“皇后情况不甚太好,章祢说从今日起便要卧床熏艾保胎,到七个月时催产生下。”
商祐祁到没有隐瞒太后,皇后需要卧床养胎,这个消息确实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
“怎会如此?钦天监所言皇后这胎不是祥瑞……”太后装作一脸震惊,颤抖的问道。
商祐祁挥挥手:“钦天监胡乱之语,母后便当笑话听听便是。”
太后见皇上对所谓祥瑞不屑一顾的态度,略微放了放心。
“哀家去看看皇后。”
商祐祁点点头,转头看着还留在这里的贤妃等人。
“贤妃今日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贤妃心中十分想念儿子,对皇后的事情又不敢兴趣,一听连忙对着皇上太后屈膝行礼告退。
孟充媛见太后在此,心里有些不放心。可她一贯胆小怕事,皇上都开口让她们回去了,她是万万也不敢开口说个不字的 。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去。
躺在锦被中的皇后此刻一头华贵的凤冠褪下,脸色苍白眼角更是隐隐细纹,她本就比皇上年纪大,早年连续小产伤了身子,坐上后位之后更是劳心劳力,瞧着很是可怜。
“皇上……母后……”
见俩人进来,皇后便要起身。
商祐祁连忙伸手虚空按了按:“皇后不必多礼。”
“臣妾的凤撵被人做了手脚,才害的臣妾意外滑倒,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也要为咱们的孩子做主,钦天监断言的祥瑞之子,事关我大越国基……”皇后护着肚子,青黑的眼底似有几分疯狂之色。
幸好孩子暂时保住了,若是不能保住,皇后这个模样,似有疯癫之相。
皇后一开口,便打消了商祐祁心中因她虚弱的模样而升起的几分怜惜之情。
“朕已经让张启麟去查了,到底如何还要等查清才能知道。所谓祥瑞乃是钦天监混乱之语,皇后不要信之太深,与人便说什么祥瑞之子,朕的皇嗣哪一个不是皇氏血脉,及其贵重的孩子。”
商祐祁虽然不知道所谓祥瑞之子是皇后和钦天监一手搞出来的,但因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便有些不满,今夜,皇后出事后便更不愿意让人再提起此事。
即是祥瑞,那等生下后必有长处,此时孩子还未出生,是男是女都未可知,传的太过难免横生枝节,更是闹得后宫前朝议论纷纷,难免传到民间,被有心人利用更是一番麻烦。
帝王喜欢祥瑞,是为了让自身更加名正言顺,维护统治根基,和愚民之策相似,让百姓深信帝王乃是上天化身,不敢心生作乱之心。一切都是为了江山安稳,社稷千秋万代。可这并不代表,每一个皇帝都喜欢祥瑞,深信祥瑞,越是自信的皇帝年轻时便越会无视这些鬼神之说。
商祐祁此刻便是如此,五星聚显于除夕之夜,传出去只会是一阵美誉,可钦天监的监正非要多提一嘴,祥瑞应于中宫。
商祐祁眸色冷了冷,准备回头让人好好查查这个杜华。
“皇上……”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她腹中乃是关乎大越国运的祥瑞之子,皇上为何如此冷漠,方才宫宴上,皇上还很是上心呢……淑妃,定是淑妃那个贱人在皇上面前嚼了舌根子,皇上才会如此的。
商祐祁不愿意在和皇后辩驳此事,皇后坚信祥瑞之说,此刻说的多了只会影响她养胎。
遂站起身:“皇后好生保胎,后宫事务无需担忧。”
“母后还有什么话吩咐?”商祐祁说完看着太后问道。
太后摇摇头:“皇后好好休养,平安诞下嫡子才是,后宫之事有哀家在呢。”
太后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皇后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
皇后与皇上离心,便是因为当年与太后争宫权一事,此刻太后故意谁出这句话,险些气晕了皇后。
她费尽心思谋划多年,甚至一度与皇上离心,到头来竟是如此……小腹之处隐隐传来的疼痛,让皇后恢复冷静。
皇上不会愿意太后掌权的。
“那便多谢母后了。”皇后虚虚的笑道。
……
“皇帝,皇后如今这个模样,倒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你可有想法了?”
出了凤梧宫,太后问道。
“朕有心册封六宫,上次册封还是刚出孝期时。”商祐祁说道。
太后点点头:“也是应该提提位份了,都是潜邸伺候你的老人,不该被新人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