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为了一个男人违反了冥界的法纪，被囚困在此处反省思过。”白夜语气平和，好像对冥姬的事情了如指掌，“期限是一千年，一千年以后如果她有心悔过才能重获自由，现在已经过了八百年了，只要再熬两百年，她就能从这里出去。”
    “一千年？”对于寿命短暂的人类来说，一千年是没办法想象的事情，我不知道冥姬被囚困在此处看着日升月落，沧海桑田是什么样的感受，不过我想，那应该是无法言说的一种孤独冷寂。
    “冥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我好奇的看着白夜，追问他道。
    白夜微微抬起头，看着远处天空中的一轮明月，缓缓开口道：“她爱上了人类男子，擅自取用别人的寿年为他续命，本来那男子只有六十年的阳寿，却活了一百零八岁。”
    “她是冥界的官员，不是可以支配魂魄么？为什么要为心爱的人续命？”我有点不太理解，想了想问，“就算那个男子死了以后，转世投胎，她还是可以找到他继续跟他在一起呀。”
    “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是人死了以后要过忘川河，喝孟婆汤，一旦进入轮回就会抛下过往的种种，重新开始新的记忆。”白夜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沉，像是触动了某种心事一般，“他不再记得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曾经有过怎样难以忘却的美好回忆，他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你，好像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生命中一样。”
    听白夜这么说像是很有感触。
    刚才看到冥姬的时候，我分明听到她说白夜以前身边不是这个女人，这么快就换了新的芸芸，很明显，在我之前，白夜是有过红颜知己的。
    可是我遇到白夜以后，他都是孑然一身，旁边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难道她也已经香消玉殒，进入了轮回，不再记得前世今生，忘记了白夜？
    我很想找白夜问一个究竟，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人家的隐私，在他没有主动跟我提起的时候，我还是不要去探寻比较好。
    “没想到冥姬还是个很痴情的女子。”我淡淡的笑了笑道。其实一开始看到冥姬的时候，媚视烟行，姿容艳美，很像是那种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很长时间的情场高手，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痴情专一，为了给心爱的男子续命，不惜冒着犯错的危险。
    白夜意味不明的挑了挑嘴角，半张脸沉浸在光影之中，半明半昧，清颜如玉。
    “痴情总被薄情负，太痴情也未必是件好事，冥姬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这话怎么说？”我听白夜这话的意思，好像还另内情，不由得问道。
    白夜低头看了我一眼：“你知道那个男的最后是怎么死的么？”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刚才白夜说那个男的活到了一百零八岁，那么老了应该是病死或者是自然死亡吧。不过，既然白夜问了这个问题，我想事情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了。
    “他是自杀的。”白夜神情疏淡道。
    “自杀？为什么？”我不由得惊讶起来，追问。
    白夜嗤笑一声，目光转向远处，幽深的眸子里面仿佛千年古井，无波无澜：“很简单，人类的寿命虽然可以叠加，但是身体的器官还是会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一点的衰老的。长生可以不死，但并不代表不老。如果一个人的容颜苍老的如同树皮，眼睛看不清这个世界，没办法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没有止境的残酷折磨，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听了白夜这一番解释，我心里不免有点感慨，看来，冥姬的爱已经近乎自私，强行把心爱的男子留在身边，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或许她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但还是舍不得让他离开。
    “冥姬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你好像知道的很清楚。”我看着白夜，问他。
    白夜回答我说：“因为，那个男人一心求死，是我帮他的。”
    “你刚才给冥姬的那个虚弱的魂魄难道就是……”
    “没错，是他的。”白夜平静道，“他死了以后一直不肯进入轮回，我遵从他本人的意愿，把他交给了冥姬，这样对他们两个来说或许都是最好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
    那，白夜用男子的魂魄来和冥姬交换两颗聚阴丹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白夜大魔王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做这种事应该也挺正常的，我没有资格说什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聚阴丹到底干什么用？”
    白夜回头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善：“薛婉婉，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很多事情，你知道未必比不知道的好，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你的事情我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发热，一时没忍住情绪，冲着白夜嚷了一句。
    白夜皱了皱眉，似乎有点意外的样子，一双黑沉的眸子仿佛蛰伏在暗夜中的凶兽一样，静静的盯着我看了几秒。
    我心里蓦地发虚，吞了吞口水，揣着拳头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既然你都说我是你的娘子，我问一问关于你的事情，应该也很正常吧。”
    本来以为白夜大魔王要发怒了，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他沉默片刻，平定道：“上次和阎陌对阵的时候伤了鬼气，需要聚阴丹来帮助我尽快恢复，不然等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没办法及时出现来救你。”
    我眨了眨眼，脸微微有点烫。难道白夜要聚阴丹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我？
    “怎么？你不信？”白夜见我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没动静，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我，一副随时准备收拾我的表情。
    “没！没有！我相信！”我点头点得像拨浪鼓似得，白夜刚才那句话像是一股暖流沁入我的心，比吃了蜜还甜。
    白夜这才白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跟我计较。
    反正一人一鬼站在外面也挺无聊的，我想了想又问白夜：“对了，刚才我听冥姬叫你白夜大人，你的官阶在冥界应该比她还高吧？你是当什么官的？”
    “谁告诉我是在冥界当官的了？”白夜嗤笑一声，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不是当官是干什么的？”我不甘心的继续追问。虽然白夜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我隐隐可以感觉到，他不是一般的人物。
    算是我的一点点小小的虚荣心吧，如果白夜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会觉得自己被这种大人物保护着，也挺牛逼的。
    “干你的！”白夜三句话没说完就又开始不正经了，抱着胳膊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呸！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气结，要不是打不过白夜大魔王，我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解气。
    每次都来这一套，偏偏每一次他不正经的撩我的时候，我都很不争气的老脸通红。
    “不能！你太吵了，让我静静。”白夜背靠着石台，正脸微微上扬，对着头顶上的月光，像是在吸收月亮的精华，“你要是累的话就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又在我不会有人来。”
    我确实是有点累，在山里跑了这么半天，体力消耗很大。可是这夜寒风轻，吹得我直打哆嗦，哪里能好好休息？
    不过，白夜大魔王既然发话了，我也没敢继续挑战他的耐性，乖乖的拢着衣服站在旁边望着他。
    白夜抿着唇角不说话的样子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此时的他面色平定，笼罩在一片清虚的月华之中，衬得素净无瑕的面庞更加白皙剔透。长长的眼睫宛如一双停在花枝上的蝴蝶，轻微微的颤动着翅膀。
    不管看多少遍，白夜大魔王的倾世容颜还是无以伦比的美艳，简直如同魅惑人心的妖孽。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白夜是一个实实在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大活人，那以他的颜值肯定会在娱乐圈掀起一股强大的风暴，圈粉无数，成为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
    好在，迄今为止，只有我能看得到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我的专属吧……
    一想到这里，我的脸又热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花痴。
    “看够了没？”白夜大魔王猛不丁的突然冒出一句，他虽然眼睛闭着没有看我，但还是很清楚的知道我在看着他。
    “没有。”我壮着胆子回了他一句，“长得好看还不准人看了？有本事你把脸给遮上。”
    白夜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横扫过来，嘴角微微上挑：“没看够可以回家再慢慢看，反正我是你的，也跑不了。”
    我一张脸顿时红得像水煮的一样，耳根一直发烫，感觉就算在我的脸上摊一个煎饼也能烤熟。
    就在白夜大魔王厚颜无耻的撩拨我的时候，门开了，传来冥姬有点虚弱的声音：“白夜大人，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