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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第159章 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
    庄氏到底沉稳一些,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药材吧。陈家妹子什么时候把那药商介绍给宋姑娘呗!”
    话音落下,却有马蹄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停下,然后有人快步进来:“宋姑娘何在?拂云寺有病人,烦请你快让李大夫随我去!”
    宋湘看见此人,倏然认出竟是晋王妃身边侍卫,而且还正是前世替陆瞻挡剑身亡的周贻,当即顿了下,快步走出柜台,先招呼李诉拿医箱,然后才到他面前:“什么病症?怎么回事?”
    周贻道:“是拂云寺的妙心法师生病,请宋姑娘快些安排大夫!”
    宋湘听到是妙心,又是一顿,随后立刻又以更急促的口吻催了李诉一遍。
    拂云寺这位妙心长老是晋王妃的方外至交,她们少时就结下交情的,宋湘前世婚后未久还曾经陪着晋王妃一道去寺里面见过,这位妙心法师与她也极有缘分,初见面时还曾赠过一串舍利给她。她的两个孩子,法师也每年都会在他们生日的当口派人送来寄名符。
    既是妙心病了,她自然该重视起来!
    更别说她才承了晋王妃的情,认了胡夫人为义母,又顺利让宋濂进了沈家求学,妙心是晋王妃的挚友,而此番又是她的侍卫来请医,她少不得要跟着去看看的!
    李诉撇下几个病患,扛着医箱就与李诉出了门。
    寺院就在城中,马车过去不到两刻钟,宋湘下了车,门下就有小尼姑在迎接等待,宋湘知道妙心住在哪儿,一路也不多说,与李诉快步跟随过去。
    到了地方,宋湘先看到门下的英娘,张嘴就唤“姑姑”,好在想起来今日不同往日,便只行了个礼。
    英娘目光直接就落在她身上,短暂一瞥之后,她立刻招他们到了榻前。
    宋湘就看到了晋王妃。
    晋王妃也在看她,反倒是一旁的李诉看到榻上的妙心之后,不拘于礼,迅速地放下医箱喂下几颗药丸。
    “你可是宋姑娘?”
    英娘从旁打破了这尴尬。
    宋湘垂首:“正是宋湘,听说法师不舒服,我特地随同来打打下手。”
    晋王妃让开位置,站到空地上,再看向跟过来的宋湘:“我是晋王妃。”
    面前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水灵灵俏生生,她衣着朴素,身段婀娜,鹅蛋脸上黛眉星目,琼鼻之下樱唇紧抿,先前一进门目光便落在榻上的妙心身上,随后又转向她,但这顾盼流转之间气韵稳如磐石。
    宋湘在她这番直接下也未曾多么错愕,她这位前世的婆婆不是爱拐弯抹角的,既是找了她来,不可能还会瞒着身份。她从善如流在跪地行了个大礼:“宋湘拜见王妃。”
    晋王妃颔首:“先看病吧。回头再说话。”
    宋湘称是,上前挽起袖子给李诉打起下手来。
    晋王妃目光锁住她一阵,示意素馨留下看着,自己与英娘去往侧边禅室。
    妙心是女僧,李诉与黄金皆是男的,寺里女尼又不懂医术,还真就需要宋湘来帮这一把。
    她一面给妙心撩着衣袖,一面打量她脸色,只见满脸苍白,就连那片疤痕都挡不住她的虚弱之态。
    但轻阖的双眼仍然有着秀美的弧度,一双蛾眉,一只挺俏鼻子,外加略显松驰但骨相仍然精致的下巴,仍然显露出她原本的出色容貌。
    印象中的妙心虽然瘦弱,但是并未听说过有什么病症,宋湘微微放了些心,猜想不会有大碍。
    把完脉的李诉就说道:“是哮症发作,需要施针,少东家你来替我扶大师坐起。”
    宋湘依言施行,屈膝上榻,把妙心扶着坐起,然后往她身后塞了枕头。
    李诉先取药喂进她口中,等她气息稍定,才取出银针往她穴位上扎去。
    宋湘问李诉:“怎么样?严重吗?”
    李诉说道:“这哮症应有多年了,很难根治,不过只要注意保养,不过份勾动心绪便不会轻易引发。”
    宋湘望着虚弱的妙心,心下生起了疑惑。
    晋王妃似乎对这女尼十分牵挂,她记得前世看上去她们之间也就是一般融洽的关系,难道说人前寻常,人后却不一样么?
    她看着妙心脸上那块伤疤,总觉得突兀。却又不敢深想,毕竟这伤疤后头定然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
    看着妙心摇摇坠的身子,她提裙上榻,在背后扶住了她。
    却忽然觉出膝下硌着了什么,信手一摸,却是张折起来塞在枕下的舆图,信目一扫,舆图上方的“洛阳”二字立刻锁住了她的目光……
    ……
    陆瞻出宫后去了大理寺,把皇帝要找的柳纯如之死的案卷抽出来。
    由于是意外死亡,没扯上官司,所以这份案卷没有被封存。他便顺道抽出来看了看。
    柳纯如娶的是沈宜均的大妹妹,育有两子。进士出身,十八年前在西安府任同知,掌管捕盗一项,一次夜出办差的途中,脚下踩着了青苔,自楼阁顶层摔下来,头部正中地面的突石,当场死亡,死时仅二十七岁。
    事实柳家人告官,要求官府彻查,但案卷最末写着“死因:坠亡”几个字,看来是不会有疑了。那么皇帝何以还要复核?
    跟骆缨有关,难道说柳家参与过骆缨落马一案,柳纯如是死于灭口?
    把案卷送进宫,再出来时他就在宫门下见到了景旺。
    “世子,王妃去拂云寺了。”
    原来她先前出府是去寺里了!但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如何今突然往拂云寺去?
    他问:“王妃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景旺抓了下头,然后道:“昨夜王爷在栖梧宫留宿,这算不算?”
    陆瞻也不知道算不算……
    晋王其实朔望之日都必定会在王妃宫中留宿,并且平常时不时都有,这不算什么稀奇事,以往王妃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第二天起来没精神。但父母房里的事他也不好深究,便打发了景旺下去。
    想想出都出来了,便打算去药所寻寻宋湘,问问宋濂这几日在沈家的情形。
    第160章 七八分满的温暖
    刚把马调了个头,苏慕忽然来了:“世子,王妃派周贻把李大夫请到拂云寺去了,宋姑娘也去了,不知何事!”
    陆瞻瞬时顿住:“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刻钟前!”
    让周贻来请大夫,难不成晋王妃有事?!
    他当下打了马:“看看去!”
    ……
    晋王妃坐在侧室,眉头微凝,侧耳倾听着正室那边的动静。
    英娘立在旁侧,也神情凝重。
    时间像是结成了冰,流不动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屋里气氛太过压抑,晋王妃站了起来。顺着屋中踱了几步,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宋湘的声音。
    她停住脚步,英娘已先行跨步,在屋外道:“宋姑娘,法师怎样?”
    晋王妃也走到门边,只见挽起两袖的宋湘立在檐下,向自己屈膝:“法师是因为情绪过激引发了哮症,这病症应是有多年了,方才李大夫已喂药施针,暂时无碍。请王妃不必忧虑。”
    “那就好。”晋王妃颔首。又看向宋湘:“你也会医术?”
    宋湘回道:“家母自娘家时学了些皮毛,宋湘闲来无事,也学过些许。”
    晋王妃又颔首:“很好。”说罢她往妙心这边看了眼,只见李诉与弟子还在女尼帮助下拔针,便与宋湘道:“进来说话吧。”
    宋湘颌首,随同她进了侧室,屋里桌椅齐备,还有半盏茶,看得出来方才这片刻她都在此静待。
    但宋湘心中却不能平静,妙心一个修行之人,按理说该保持平和心境才是,何况与她在一起的是交好的晋王妃,不知她这情绪因何而起?会与先前的舆图有关吗?
    此刻站在晋王妃面前,她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晋王妃坐下来,打量他:“上次我去过你们药所。”
    宋湘颌首:“已听家母说了,只怕招待不周,还请王妃见谅。”
    晋王妃扬唇:“没什么不周的,你母亲很豪爽,跟她相处很愉快。”
    宋湘也弯唇笑了下,以做回应。
    晋王妃收回目光:“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你可好奇我舍近求远?”
    妙心患的是哮症,在她晋王妃面前犯病已属奇怪,这种病又须得尽快救治,但晋王妃却放着山脚下的医馆不要,偏派身为她心腹的周贻到南城接了他们来,这的确就更加奇怪了。但晋王妃问出这话,她难道还能说别的不成?
    她顿了半刻垂首:“前番承蒙王妃厚爱,知会了胡夫人对宋湘的关照,宋湘自认愚钝,但王妃却有仁爱之心,想必是因为怜惜宋湘受周家欺侮,因此特地传召,照顾药所生计。”
    晋王妃目光微闪:“那妙心师父这因情绪过激而犯病的事,你怎么看?”
    宋湘一个毫无背景的官户女子,且亲父还已不在世,知道妙心此番有蹊跷,她不愿意涉入太深,故而方才装了糊涂。但王妃这样子,却像是不打算让她装下去。她该怎么回答应呢?
    在排除了王妃有针对她的可能之后,她平静抬头:“但请王妃放心,今日之事,宋湘定不会对外吐露一字。”
    晋王妃目光渐深:“你何以知道我是不愿外人知晓?”
    “妙心法师是王妃挚友,但方才救治期间,王妃并未远离,而是一直就近等待。以王妃身份之尊,如此重视一个人,外界却并未有传言,宋湘妄猜,应该是王妃不愿这份情谊为外界熟知。
    “不过在宋湘看来,王妃与妙心师父情胜知己,那么妙心师父在知己面前偶有些情绪失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英娘听到此处,清亮目光向她投来。
    晋王妃也在凝视着宋湘。片刻后她移开目光:“心思倒是敏锐。”
    宋湘躬立未语。
    晋王妃默片刻:“过来些吧。”
    宋湘略顿,上前两步。
    晋王妃就近打量她,自她清澄的双眸打量到她身上的衣裳,又执起她一只手,看她掌心的薄茧,又看到她半新的衣裳袖口上针脚精致的绣花,说道:“这衣裳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宋湘颌首。
    王妃放下手:“你性子跟你母亲好像很不一样。你也不过十五六岁,为何会如此沉稳?”
    这般大方沉静,艳而不骄,要是手上没有这层薄茧,这通身上下的气派哪里会输过大家闺秀?
    不,或许比起锦绣堆里长大的大家闺秀,她更多了几分镇定自如——面对与她们宋家身份有天壤之别的自己,她能够做到对答如流,仪态分毫不差,换成陡然流落到民间的大家闺秀,应对起来恐怕是做不到这么游刃有余。
    宋湘从她眼里看到了善意,前世被她带领着在官眷圈子里学习应酬的往事又浮上心头——晋王妃对她从未曾过份亲近,但在她们所处的环境里,这份七八分满的关照,却显得温暖得恰到好处。
    她垂眸道:“回王妃的话,家父体弱,内宅事原本也交由母亲管来着,但家母出阁前从未掌过家,反倒对行武带兵十分熟悉,故而小时候家父就注重我的持家之能,这些年本事虽然没学会,性子却是不能不沉稳起来。”
    “你父亲是翰林院的才子,你母亲却是武将之后,他们性情投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