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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早前皇上说过,楚王府所在的汉阳府,就位处两湖地界。”陆瞻立刻跟宋湘道。
    宋湘拢着衣襟:“这么说来,不管覃襄有无问题,这个林氏的父亲多半是楚王府旧人了。林氏替那些人做事也不奇怪,何况她还是覃襄的填房。那林氏招认了不曾?”
    “还在审,方才据说已经松口了。”
    “世子妃,胡公子又派人来了。”
    恰在这时花拾也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说?!”宋湘跨前一步。
    “林氏已经招了,人就是她杀的,东西是她从京城起就一直揣在身上的,早就打算销毁,那日茶座间因为打湿了裙襦,换衫时怕让人看见,就临时让冬喜去烧掉。因为冬喜回来后神色慌张,林氏疑心她看过里头内容,所以就打了她,谁知道失手把人杀了。”
    “那她交代出来为何要揣着那些东西吗?”
    “东西是从覃襄案头的文书里抄下来的。她父亲有个旧友,曾经关照过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汉阳府能挖宝,央她弄到这么一份舆图。”
    宋湘听完,没有言语。
    既然招认跟楚王府有关系,那如果山上有疑犯同伙的话,其实就是林氏了?
    毕竟俞妃当初设下这圈套,并不是吃定了一定有这个人,而只是误会了挑拨秦王汉王的人是当年的凶手,既然最后证明是皇帝下的套,并且连日也没有新的发现,那就只能是这个结果最切实了。
    只是审问了这么久都不曾松口,眼下又全都招了,多少让人感到突然。
    林氏当真把实话全招了吗?她嫁给朝廷武将,真的只是顺应命运而已?怎么看这都站不住脚。
    她问:“这么说来眼下结案了?”
    “未曾,还在审覃襄。”
    “有消息再禀报。”
    等景旺离去,陆瞻走回来:“林氏的招供仿佛是在掩盖着什么,难道他们在弃卒保帅吗?”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宋湘琢磨着,“林氏不像是能担大事的样子,她背后还有人,如果说她这是为了掩盖,那这个人一定也在山上。
    “既然他在山上,那铁矿里出现过的几个图案此人一定是看到了的。但他居然丝毫都未露破绽,可见他隐藏得有多深。”
    “侍卫们都撤了吧。”陆瞻道,“再守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林氏的招供就是他们对此做出来的反应。”
    说着他看向窗外淡淡天光:“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京了。秦王妃蹦哒不止,秦王府那边总让我有些不放心,早日回去,秦王早日回封地,也少一份担心。”
    ……
    早起陆瞻上仁寿宫提了提撤回侍卫的事儿,正拿着胡潇他们整理过来的案卷翻看的皇帝一点也不意外地答应了。正好杨郢沈宜均到来,便商议了下启驾回宫的日程及琐事,议定后日一早出发。这两日便再入围场比拼两场,看看大伙实力。
    覃家这里案子有了定论,山道上的侍卫也撤了,对俞妃的处置也到了该做决定的关头。汉王把自己再房里关了一日一夜,终于在晌午打开门,缓步到了仁寿宫外头。
    王池迎上来:“汉王可是有事?”
    汉王点头:“我想,求见父皇。”
    王池进店里走了一转,出来就躬身把他迎了进去。
    汉王看见皇帝坐在案后,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走过去跪了下来:“儿臣昨日犯浑,说了许多胡言乱语,特来向父皇请罪。”
    皇帝阴着脸,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过了许久才把目光落到他头顶,说道:“你不是要陪葬尽孝吗?怎么,今日就不打算尽孝了?”
    汉王伏在地下:“儿臣有罪,当时钻了牛角尖,只觉得愧对母亲养育之恩,却忘了父皇于儿臣的恩情。说出昨日那样的话来,儿子既是不孝,也是不义,是真正的犯了糊涂。”
    皇帝支肘在案上,隔着书案望向他:“你身为王叔,连瞻哥儿的眼界都不如!他都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而你呢?你不但不想着一家人该怎么齐心协力铲除奸佞,反倒还要跟朕置气!”
    第392章 只伤一个太亏了
    “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罚是肯定要罚的,但不是现在!”皇帝直起身来,深深沉下气道:“等回京之后,你三哥这案子完了,朕再来处置你!”
    “儿臣领旨。”
    汉王前额磕在地板上,久久没有直起来。
    “起来吧。”
    皇帝咬咬牙,别开了目光。
    汉王站起来,看向皇帝,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儿臣,还是想再见一见母亲,求父皇恩准。”
    皇帝凝眉扫视着他。
    “儿臣知道她罪无可恕,可不管她犯了多大的罪孽,也改变不了她于我有生养之恩的事实。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如果儿臣能够回到目前犯错之前,儿臣一定会阻止她这么做。
    “从前我们是亲母子,而今她成为待罪之身,是因为护我,而我依旧享受着福禄,儿臣自不再犯浑求死,只求能再见他一面,也算是与她告个别。”
    殿里忽然只听见滴漏的声音,皇帝定坐片刻,说道:“王池,领汉王去后宫。”
    汉王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爬起来。
    王池前脚把汉王领到俞妃住处,后脚就有人把消息告诉了秦王妃。
    “汉王出来的时候,脑门上红了一片,一看就是磕头磕出来的,方才进俞妃宫中的时候,也是王公公领着进去的。”
    秦王妃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昨日闹成那样,皇上把他传到仁寿宫,最后还是陆瞻与侍卫架着他回宫的。今日又磕着头才能去见俞妃,这若不是俞妃触怒了皇上,还能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立刻又道:“能看到她人吗?”
    来人连忙摇头:“如今俞妃宫殿四处被围得密密实实,根本不可能潜进去偷听,除非是有武功的人。可即便是有武功的人,也不可能闯得过宫中禁卫。”
    秦王妃按捺着坐了回去。
    “俞妃为什么事触怒皇上,查不到端倪吗?”
    “完全没有丝毫端倪。”
    秦王妃绞着绢子沉思。
    来人转了会儿,忽然又出声说道:“还有件事,小的也是刚刚才听到的,听说方才皇上与几位大臣已经商量好,后日便将启程回京。”
    “后日?!”
    仿若椅子上长了刺,秦王妃又站了起来!“已经下旨了吗?确定后日就要走?”
    “小的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没下旨,但几位大人们却都已经在准备行程,刚才看淑妃娘娘也传人去请靖王妃与世子妃了。”
    秦王妃紧走了几步,徘徊了几圈,将卷子勒进了手心:“果然忧什么来什么!”
    “王妃!”
    看到秦王妃已经慌神,梁嬷嬷走上前来使了个眼色。
    秦王妃摆手让来人下去,然后一屁股坐下来:“这可如何是好?三千亩田地的税赋,还有水利上的亏空,随便查查都要倒大霉!这要是上不了位,当不成太子,迟早得翻船!”
    梁嬷嬷道:“也怪舅爷实在太贪心了,闹了这么大的事出来,还连累了王妃!倘若不是他,王妃何至于此?”
    听到这里,秦王妃眼里不由浮出了怨恨之意:“当初把我送进皇家,合着就是把我当摇钱树了!也不想想我一个弱女子,在宗室里头又算得什么?
    “倘若我肚子不争气,不曾生下鸿哥儿,只怕我如今早已被冷落,王府里也已经姬妾成群,他们何曾想过我的苦处?”
    梁嬷嬷递了帕子给她,叹道:“要是老太太还在,定然不许如此。而可恨的是娘家又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了,倘若连王妃也不保他,将来王妃有什么难处,也无人撑腰了。
    “王爷如今还年轻得很,与王妃成亲时间还短,等往后日子长起来,少不得身边也要添几个人。能做到侧妃之位的,娘家总有拿得出手的人撑腰,到时候只怕也会欺负王妃孤家寡人——咱们到底不如晋王妃腰杆硬。只是舅老爷再不济,怎么说也是会拼力护着王妃的。”
    秦王妃拭了拭眼角,恨声道:“我能怎么办?我也不能代替皇上下旨!”
    梁嬷嬷攥着手站了半日,也是一筹莫展。
    秦王妃兀自坐了会儿,忽而冷笑,说道:“既然是走投无路,那只好考虑考虑楼先生的建议了。”
    梁嬷嬷蓦地抬头,片刻道:“王妃要听楼先生的建议?”
    秦王妃冷眼看过来:“左右就这一搏,为什么不试试?我又不当真要皇上的性命,不过是暂时请他老人家吃点苦头罢了。”
    梁嬷嬷怔然望着扶椅站起来的她,未能出声。
    “只不过既然动手了,只朝皇上出手未免太亏了,还要再拖个人下水才叫合算!”
    “王妃……”
    秦王妃缓缓吸气,再次冷笑起来:“瞻哥儿他们不是爱出风头吗?这种事情自然也少不了他们!”
    “王妃这是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吗?”
    “既然别人可以取走王爷的箭陷害咱们,咱们自然也可以以样学样,不是还有两日围场吗?咱们还有机会!”
    ……
    出门在外虽然快活自由,到底不如在自己的家里放松方便,天天吃茶串门,也已经有些腻味,不但话题开始贫乏,人也懒了起来。
    启程回京的日子确定下来,大家的精神头就又都提起来了。
    宋湘与晋王妃从仁寿宫理事回来,敏慧敏善她们都跟着跑过来打听虚实了。唯有更小的那帮孩子们乐不思蜀,听到要回去,立刻都无精打采起来。
    陆瞻看着宋濂四脚朝地趴在罗汉床上,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由笑道:“行了,明儿个我带你上围场去转转!回头让侍卫给你找一把小弓过来。不过按规定你是不能进去的,既然去了,你就得听我的话。要不然我随时让侍卫把你给送回来。”
    “太好了姐夫!”宋濂直起身子,立刻又跟才被浇了肥水的秧苗一样精神起来。“我保证听你的话,绝对不会惹是生非!”
    来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去一次围场,虽然没法跟长久地留在外面玩耍相比,但也算是能够完成他心愿的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第393章 你在质疑父皇的眼光吗?
    陆瞻既然已经决定了,宋湘就不再当众驳他的面子了。陆瞻看了看她,却又凑过来:“你想不想去?”
    宋湘扭头看他一眼:“我去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你又不比别人差。”陆瞻认真道。又温声说道:“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就去跟皇爷爷说一声。”
    宋湘一天到晚当着端庄贤淑的世子妃,久已没有伸展拳脚,对他们男人能够去林子里纵横驰骋,哪里有不羡慕的?只是碍于身份,她岂能放肆:“算了吧,只怕皇上不会喜欢一个会舞刀弄枪的孙媳妇。”
    “怎么可能?”陆瞻梗起身子来,“你忘了皇爷爷当年可是叱咤沙场的战王出身?他老人家可不是一般的眼界。要是知道他的孙媳妇还会武功,他绝对会很高兴的,不可能不让你去。”
    宋湘的确被说动了心,但是想想,她还是道:“我还得协助母妃回京的事,就不在这当口凑热闹了。等父亲的案子水落石出,日后进围场的机会还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