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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这不,高常在就成功影响到了皇上。
    然而很快,大伙发现,高常在是影响到了皇上,但影响的跟她们想象中不同啊,具体表现在于:此次入宫的新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陆续被翻了牌子,除了高常在。
    “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年年都能看到的,上次被皇上如此嫌弃的新人,还是六年前入宫的那一批。”
    “不过那一波秀女也是集体不得宠,不似现在这样,单落下高常在一个。”
    嘉妃拨着手炉上的纽扣,言笑晏晏。
    如今已经到了十月十五,宫里膳食都开始加上了热锅子,可见天寒。
    紫云在旁伺候:“娘娘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况且高常在也是自己找死。咱们不过是小小的给她帮了个忙。”
    这会子凑上去做贵妃当年打扮,能讨了好?嘉妃想着,高家什么风水啊,一个两个送进来的女儿怎么都不聪明。
    “贵妃可得谢谢我呢。”嘉妃颇有些白做了雷锋的遗憾。
    说起贵妃,紫云不由气息一滞:“娘娘,贵妃这一个多月来也太得宠了些,奴婢看着都心惊。”
    皇后不能侍寝,大伙儿都以为皇上这块蛋糕空出来一大块。
    谁知道除了初一十五皇上去陪伴有孕的皇后,其余的日子,除了几个新人轮流被翻了个牌子外,竟都是贵妃陪伴皇上。
    那几个新人侍寝的日子,还是贵妃因月事报了摘牌子的日子。
    紫云焦虑起来:自家娘娘自得皇上宠幸以来,从没有这么久都不被翻牌子的时候。皇上不来后宫便罢,但凡来,一个月总会见一两次娘娘。这回却这么久未翻牌子。
    要不是纯妃、娴妃、舒嫔愉嫔等人处都是如此,紫云都要急的上火了。
    嘉妃倒是不急,仍旧嘴角带笑:“你怕什么?从贵妃陪伴皇后进养心殿侍疾的时候,本宫就知道有这一天。病中人是最脆弱易动情的,皇后是皇上正妻,进去服侍是应该的,可贵妃却是被皇后点了进去的。”
    “如今看来,却是皇后信任贵妃,知道自己大约有孕,所以让贵妃去给她分忧,听说在里头的日子,都是贵妃贴身伺候,换药换衣格外勤谨,皇上岂能不动容?”
    “所以皇上自然是要多加宠爱的,一时看其余妃嫔大约也有不满,觉得无人似贵妃一般尽心爱君侍奉他。”
    “不过这样的日子总会过去,就算皇上这阵子热情不退,太后也不会一直干看着——贵妃可从来没有生养过,皇上再这样下去,只怕太后会忧虑有当年董鄂皇贵妃之祸。”
    “所以,咱们等着就是了。”嘉妃望着炭火,用水葱样的手指点了点嘴唇:“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纯妃那里加把火?她可很久没犯错了。”
    “久不犯错,本宫倒是怕纯妃生疏了呢。”
    自上回朱答应之事,纯妃故意映射林太医与贵妃有染,皇上可是很恼了一阵子。
    好容易上回九月十五的宫宴,纯妃靠着一本御诗拉回了一点印象分。
    但仍旧不够:毕竟她是宫里唯一有两个阿哥的妃位,可待遇比起前两年倒是不进反退。
    因皇后已过了早孕期的三个月,回到了长春宫养胎。按说日常也能抓起宫务来,可仍旧抬举着娴妃协理六宫。
    于是凡有赏赐,皇后都会以此为理由给娴妃优厚一些,便是向后宫透露出,在皇后处,娴妃才是三妃之首的意思。
    而皇上那里,则是给三妃同样的赏赐,虽没表现出抬举娴妃,可也没高看纯妃啊。
    纯妃早不是一年前的妃位第一人了。
    现在给皇后请安的座位都调换过来,娴妃照旧坐回了皇后下右手第一位,跟贵妃脸对脸。
    这就显得纯妃的六阿哥生的不金贵——不过现在也确实不金贵了,皇后一怀孕,皇上眼里还有哪个阿哥?
    嘉妃揉了揉额角:三妃中,她现在虽敬陪末座,但她坚信,将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嘉妃告诉宫女:贵妃一枝独秀的日子总会过去。
    而钟粹宫,高静姝也快受不了了:“这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她的梦想是只拿俸禄不上班,现在这夜夜加班是什么情况!
    是,她是想做宠妃,在后宫活的最滋润。所以当日伺候皇上格外尽心。
    效果也很显著,皇上甚至跟她说起了心里话,连对寿数的担忧都肯跟她吐露,可见对她放开了心防。
    高静姝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征兆:以色事他人,早晚要凉。
    她觉得现在她应该开始着手,跟皇上走走心,尽快达成老夫老妻左手摸右手模式,皇上可以经常来坐坐,有什么好东西千万别忘了她。侍寝的活儿,可以找新人嘛,比如新鲜出炉的魏常在,将来的令妃娘娘。
    又或是乾隆九年才进宫的一批水灵灵的新人。
    可皇上明显跟她不在同一个步调上,这一个月来又走肾又走心,走肾还比较多,高静姝觉得有点崩溃。
    于是她找上车姑姑,不,柯姑姑。
    “姑姑,皇上平时会吃什么助兴的药吗?”
    柯姑姑大惊,甚至都跪了:“娘娘!您可不要糊涂,皇上年过三十五,偶尔有龙体不力的时候您也要体谅啊!决不能私下给皇上吃什么助兴的药。若是太后娘娘知道,必要治重罪!”
    高静姝:……
    等她费劲巴力跟车姑姑解释明白,她不是嫌皇上不行,而是太行后,柯姑姑又迷惑了:“这不是好事吗?”
    只见贵妃长叹道:“不行啊,我受不了了,要有这种宫廷秘药,姑姑给我弄两丸来吃。”
    柯姑姑无言以对,并且转头就告诉了皇上。
    到底是做过司寝的人,跟皇上说起这话也脸不红心不跳。
    能做皇上的人,脸皮自然更厚,听了只一笑道:“真是傻话。你有空好好教教她吧。”
    柯姑姑领命继续回去教驾驶技术。
    次日皇上翻牌子的时候,笑容就格外愉悦,李玉和徐思东对视一眼,好吧又是贵妃。
    高静姝在心里准备了两个话题,准备今天跟皇上走走心。
    谈谈先帝爷啊,皇上的童年啊之类的,争取把皇上兴致谈没,今日纯纯的走心。
    她按着时辰先去养心殿伺候笔墨,等她刚摘了镯子开始磨墨,皇上忽然道:“十一月二十五是皇额娘圣寿,也该准备起来了,今年皇后身子不方便,你也多帮衬点。”
    高静姝一怔:“不是有娴妃吗?”
    皇上摇头:“旁的宫务也罢了,皇额娘圣寿,是合宫表现孝心的时候,皇后有了身子要多歇着,你这做贵妃的难道还能向后躲吗?”
    再躲就显得对太后不敬了。
    高静姝简直要哭了:有什么比加班更惨的吗?有,那就是加两份班。
    想起当日跟娴妃合作小选之事,高静姝头都大了:这简直是从身到心的折磨俱全。
    皇后、贵妃、娴妃久违的又坐在一处处理宫务。
    当然,主要是贵妃久违了。
    皇后娴妃已经都混熟了。
    现在娴妃处理起合宫事务来,较几个月前小选时可是更加熟练有底气的多。内务府亲眼见过娴妃是怎么样像慎刑司输送人口的,再也不敢像当时一样怠慢娴妃,恨不得见了娴妃就跪下。
    高静姝拿过旧例翻看。
    虽然每年太后圣寿,贵妃都会送上贺礼,但还真没有接手过操办圣寿的宫务。
    其中一项就是核对内务府每年准备给太后的寿礼。
    宫中女子过生辰,内务府都会备相应的贺礼送去,这算是皇上掏腰包的补贴。
    高静姝看着单子,再次确认:乾隆真是个会花钱的人。
    内务府封的太后圣寿礼,单绸缎就有一千余匹,这也罢了,太后宫里家大业大,赏人也行。可各色珍珠、碧玺、玛瑙等珠串竟也有一千串!
    太后娘娘得有几个脖子啊!
    更有无数如意、簪饰、金玉、犀角、象牙、玛瑙、玻璃、琉璃、珐琅、彝鼎、赩器、金锞子、花果等。
    高静姝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流水样的花钱。
    也体会到了曹公书中所写:“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娴妃知道贵妃不过是皇上塞了来镀金的,所以也不怎么问她的意见,只是一项项报给皇后听。
    皇后如今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脸色也养的好了些,瞧着一派宁和。
    听了无误后,就取凤印来盖上。又嘱咐道:“平素可以节俭些,大差不差就过去。可太后的圣寿不同,宁愿浪费也不能出了一丝错漏。”
    娴妃应了是。
    高静姝坐着喝了两杯茶,就准备跟着一起告退了。
    皇后倒是留了留她,问道:“高常在被皇上亲口下令摘了绿头牌你可知道?”
    高静姝诧异道:“是吗?摘多久?我说怎么她一直不曾侍寝呢。”
    皇后见她真不知道,微微蹙眉:“本宫也正是因她不曾侍寝,才召了敬事房来问,方知道此事——本宫能知道,太后娘娘自然也早晚会知道。皇上说的可是以后不必再放上她的绿头牌。”
    高静姝一惊:这是判了无期徒刑啊。
    但她老实摇头:“可我真不知道。皇上从未在我跟前提起她。我更不会想主动提她。”
    皇后颔首:“本宫知道了。只是高常在毕竟是你堂妹,你们父亲在朝上不和不说,你又对她从不假以辞色。只怕太后娘娘知道了此事,会误以为你对皇上进言,这才撤了高常在的绿头牌,会觉得你恃宠生娇。”
    高静姝好冤。
    皇后笑了笑:“没事,等寻个机会,我透露给皇额娘就是了,省了她老人家误会。”
    十一月二日乃冬至。
    朝中向来有冬至大如年之说。自古以来就是祭祀祖先的大日子。
    皇家自然也不例外。
    皇上亲诣圜丘,举行郊天大祭。不单单皇上御驾前往,连诸王公大臣们也得服貂蟒跟上。从前一夜开始,正阳门就高悬灯彩。皇家要祭祀,旁人都需退避。附近庙宇,不准鸣钟擂鼓,方圆几十里内的民户都不能放鞭炮,以昭敬慎。
    皇上在外头完了大祭,还及时赶回宫中,参加太后主持的家宴。皇额娘难得有兴致,皇上当然要奉陪。
    谁料太后笑眯眯宣布一个大消息:她老人家又要闭门礼佛了。
    皇上连忙道:“皇额娘不必再如此自苦。”皇后都已经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