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倔什么!”周津延看不下去,冷声道。
幼安被他一唬,心中惶惶,紧紧地抿着唇,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可怜巴巴的,但是就是不松口。
周津延被她气笑了,本就不是个有耐心哄人的人,又因心头陌生的情感感到烦躁,冷嗤一声:“不要,就丢了。”
话音刚落,就甩了袖子,离开了。
徐闻“诶”了一身,赶忙追上去。
幼安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睛,抱着膝盖,小声说:“我不能吃。”
吃了就要答应他了,答应他,她哥哥要打断她腿的。
珠珠小心翼翼地把柿子饼放回锦盒:“娘娘,我再给您倒杯茶。”
幼安看着关起来的柿子饼盒子,咽咽口水,吸吸鼻子,轻轻地应了一声。
捧着茶杯小口吸着水,安慰自己:“水也很甜。”
周津延脚步重重地踩着木梯,走至院中,冰雪打在脸上,他停住了脚步。
耳边全是跟在他身后的徐闻的絮絮叨叨的话:“你和这位是什么情况?
她可是太妃,你糊涂了不曾?
不过这样也就罢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你对人家好一点嘛!
人虽是个太妃,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别那么凶!”
周津延冷不丁儿转头看他:“让你在上面看着,你过来做什么?”
徐闻舌头打结,话音卡住了,怎么最后怪到他头上了???
周津延瞥了他一眼,蓦地转身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公公:对,是的,我先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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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三更,不要等,会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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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对幼安而言, 这世界上没有比柿子饼更好吃的东西了,现在这样好吃的东西就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实在是太大的考验了。
幼安强迫自己不要在乎那两盒柿子饼,无果。
自暴自弃地想, 要不然就让珠珠把它们真丢了算了。
可是幼安怎么忍心说出口呢?她只能扣着茶杯胎壁难过地念叨:“他真的好过分。”
不要,就丢到!
不能有第三个选择了嘛?
幼安嘬了一口茶,嘴里的苦味依旧很浓, 叹息一声,移开目光,却发现周津延的斗篷还在床前的圆凳上。
毛皮油光锃亮, 一瞧就是知道很珍贵,幼安放下茶杯, 弯腰, 把斗篷拖到床上。
沾了雪, 摸起来湿湿的,带着一股他身上很好闻的清冽的冷松味。
幼安哑然, 意外自己竟然如此牢固地记得他身上的气味。
珠珠收拾了铜盆里的雪,回来, 把两盒柿子饼捧在手里,纠结地看幼安:“这些该怎么办?”
幼安回神,扁扁嘴巴, 本就闷疼的脑袋更疼了,招手让她拿过来给她瞧瞧。
珠珠把盒子放在她面前。
看着眼底周津延的斗篷和柿子饼,幼安有些惆怅。
四下安静, 珠珠这才谨慎地说道:“娘娘,方才督公好像生气了。”
“我知道啊!”幼安小声说,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嘛!
“得罪他,就得罪了。我好歹也是个太妃, 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幼安丧丧的呢喃。
话是这样说,可周津延手段地位非同一般,珠珠愁死了,压低声音告诉她:“可我听说康太嫔和成太嫔都还在西厂关着呢!”
幼安心中大惊,张张嘴巴,半天没有说话。
她刚刚是不是做错了?
窗外廊下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幼安和珠珠抬头看去,跟着声音挪动目光,最后闯入视线的竟是去而复返的周津延。
幼安愣怔的一瞬间,周津延已经走到面前。
幼安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她们方才的对话?
心里愈发焦躁,忐忑不安地观察着他,眸色怯怯的。
周津延长身玉立,肩头靴面沾满白雪,却依旧不显狼狈。背着光,大半身体都在阴影中,狭长的凤目幽幽暗暗,令人心惊。
刚刚才闹过一场,四目相向,氛围有些尴尬。
床旁的珠珠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悄声出门,把地儿让给她们两个。
听见关门声,周津延垂眸看向被她拢在怀里的斗篷和锦盒。
幼安想这正是补救关系的时候,脸上露出急切:“刚刚您忘记拿走了。”
听出她语气里有意的讨好,傻乎乎,周津延不知怎么,故意说:“所以你打算扔了?”
幼安一愣,眸子里闪过错愕,根本没有想到周津延会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这样的……”幼安忍着委屈,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怎么可能扔掉您的东西呢?”
周津延一边听着,一边坐到圆凳上,和她隔了不少距离,倾身从她怀里拿了一盒柿子饼,轻轻拨开盒盖。
幼安安静下来,看着他。
周津延手指悬空,围着盒子绕了一圈,捏起一块不大不小的柿子饼。
在幼安渴望的眼神之下,送入口中,软绵稠粘的口感,甜到腻牙。
周津延不动声色的慢慢嚼完,把吃了一小口的柿子饼放回小格子里,合上盖子,盒子就放在膝头,拿出雪白的绢帕慢条斯理的把沾着柿霜的指腹擦干净。
这就吃好了?幼安替那个柿子饼委屈。
周津延气定神闲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扯了扯,重新打开盒子,又捏起一块柿子饼送到幼安眼下。
幼安想拒绝,但又怕他像刚才那样,甩袖离开,接也不是,拒绝又不敢。
周津延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三番五次的被人拒绝,俊容喜怒莫辨。
“和那件要你好好考虑的事情无关,吃吧!”
熟悉他的人,一定可以从中听出他的无奈和纵容。
幼安纠结极了,犹豫了半响,想着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骗她吧!
伸出白嫩的掌心接过来,细弱的手指头捏着,秀气地咬了一口。
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好看的眉眼没有忍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嘴角沾着白霜。
那种稚气天真惹得周津延眸色晦暗。
指尖微动,周津延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而言,远远不止是他以为的用来打发无趣时光的乐子。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好像已经能够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超出他愿意调动且付出的情感,但可怖的是,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危机。
想到这一点,周津延更加烦躁,但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淡定自若。
一块柿子饼进了肚子,没了药味,幼安觉得她的病仿佛都要好了,意犹未尽地咂了一下嘴巴。
周津延垂眸,把眼底的情绪遮掩好。
幼安觑了他一眼,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软声说:“多谢您。”
“上回您的话,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只想安分守己地待在宫里,不想,不想……”
幼安知道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周津延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觉得自己刚吃了他一个柿子饼,就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很不厚道。
但是她怕错过这个机会,再难开口了,尽量放柔声音,不想得罪他:“这是袖炉。”
幼安从枕头旁边拿起一只精美的袖炉,放到他手里,袖炉还是温热。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木炭这个月所剩不多,先还您一半,剩下的下个月再……”
她以为这样,就划分干净了?
周津延一面觉得她傻气,一面又抑制不住心头的不舒服,开口打断她的话:“不必了。”
幼安紧张地看他。
“相识一场,这些便留作纪念吧!”周津延起身,握着她的手,把袖炉放到她手里。
打开锦盒,拿走自己吃过的柿子饼,又把搭在她棉被上的斗篷抽出来,挽在臂弯处。
站直了,朝着幼安,微微俯身:“娘娘好生歇息着,臣先告退了。”
他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幼安看着紧闭的屋门,脑袋像是被人放空了一般,茫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