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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姜漓僵住,嘴角张了张,周身如同点了一把火,那张未曾红透的脸,霎时红辣辣地烫。
    周恒许是怕她还没明白,便说了个详细,“明日起,领御前的差事,往后为朕熏香上夜。”
    说完,周恒没顾她的神情,也没顾她是如何作想,一声击掌,外头的高沾走了进来,周恒撂下一句,“带她下去,明日当值。”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寝宫。
    高沾弓腰领命,“是。”
    待周恒离去,高沾转过身来,本想同姜漓道一句恭喜,却见姜漓面上的神色窘迫至极,双颊涨得比那春节里挂起的灯笼还红,心头一片了然,出声轻唤道,“姜姑娘,先去换身衣裳吧。”
    姜漓跟在高沾身后,离开了那屋子,迎面的一股夜风扫过来,姜漓半点凉气都没感受到。
    情绪全被那难堪的一幕填满。
    她适才说了什么。
    皇上又说了什么。
    她似乎,从未,如此尴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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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四面八方的声音来贺:恭喜姜姑娘得宠。
    姜漓:.....
    高沾:皇上从未对谁开恩过,姜姑娘是头一个,足见陛下对姑娘的宠爱......
    姜漓:别,别说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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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姜漓没能再回浣衣局。
    高沾在含熏殿给她安排了住处,告诉她陛下慈悲,赦免了她的死罪,从今往后,只管安心伺候好陛下。
    姜漓一一应,“是。”
    从此,她的身份彻底换了,成了御前伺候主子的宫女。
    **
    一夜过去,浣衣局少了一个宫女,含熏殿闹出的动静,总得有个后续。
    娴贵妃跑了一趟含熏殿,也就只打听到皇上要找的人是个女人,旁的一点消息都摸不出来,彻夜未眠,早上起来顶了一双水肿的眼睛,又派严嬷嬷去浣衣局请人,过了一阵,严嬷嬷空着手回来禀报,“娘娘,那宫女已经不在浣衣局。”
    娴贵妃没睡好,脾气也不好,气得不轻,“又被那贱人截胡了?她倒是知道的快,整日要死不活,不就是仗着往日的那点情分,她也不怕消磨没了......”
    嬷嬷及时出声,“那宫女去了御前当差,今日高总管亲自上浣衣局找的碧素姑姑。”
    娴贵妃被震住,半天没说出话来,好半晌才问,“样貌如何。”
    嬷嬷没敢欺瞒,回道,“是个美人。”
    娴贵妃的脸色一凉,声音又高了几分,“她一个浣衣局的宫女,怎就有那本事勾上了御前总管?”
    嬷嬷提醒了她,“娘娘昨日那衣裳上的熏香,陛下喜欢。”
    娴贵妃瞬间焉了火气,昨日那熏香她见皇上喜欢,本打算将宫女要来,往后她用来讨好皇上,怎么也没料到,皇上竟是同她抢了人,终究是放心不下,娴贵妃同嬷嬷交代了一声,“找个机会让本宫瞧瞧,到底有多美。”
    娴贵妃到底没闲住,又去了太上皇后那里拦人。
    皇上每日都会到福宁殿请安,知情人都清楚,太上皇后并非是皇上的生母,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便对这位太上皇后格外地敬重。
    生母也不过如此。
    为此朝中不少臣子暗里既敬佩又欣慰。
    心中既有孝,又能残暴到哪里去。
    太上皇后也给了皇上回报,将自己最为疼爱的侄女,指给了新帝做宠妃,便是如今的娴贵妃。
    如此,后宫的八位主子,七位皆是出自东宫,只有娴贵妃一人,是个新人。
    古有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的说法,可后宫里的女人,永远都是新人最吃香。
    娴贵妃仗着这点特殊,没少得意。
    昨夜大雨慧贵妃派人去请皇上,被皇上无情地怼了回去,娴贵妃知道后,当时就笑了一声,“她还当她是原来的太子妃呢,陛下如今已是皇上,她怎么还想不通。”
    惠贵妃一场高烧,都没见到皇上,她不过来一趟福宁宫就能见到人,虽也没从皇上身上得到些什么,然一想起慧贵妃来,娴贵妃便觉得自己又得到了许多。
    到了福宁殿,娴贵妃坐在了太上皇后身旁,一双眼睛同往常一般,含羞带娇,时不时地往对面皇上身上瞟。
    今日太上皇后并没心思去撮合两人,昨夜的事,她一早就听说了,便直接问了皇上,“皇上昨夜召了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嬷嬷,不知是为何事?”
    周恒面不改色道,“儿臣丢了样东西。”
    太上皇后的目光落在周恒的脸上,比往日深了些,之后神色便是一肃,说道,“看来这宫中的奴才,安稳日子过惯了,忘了自己的本分,今日皇上的东西都能丢,日后这座宫殿岂不是也岌岌可危了?”太上皇后一面说一面观察周恒的脸色,见其神色依旧平静,并未出声,气息渐渐平静下来,才问道,“皇上可寻着了?”
    周恒点了点头,“嗯。”
    太上皇后没再追问,视线终是从周恒的脸上挪开,轻声地说了一句,“皇上应知,这不是小事,该罚的还是得罚。”
    “母后说的是。”
    娴贵妃熬了一个晚上,这会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见太上皇后和皇上说完话,不由插了句嘴,“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奴才,竟不怕掉脑袋,陛下丢的那东西可贵重?”
    周恒终于正眼看了一回娴贵妃。
    太上皇后眼睛一闭,吐了一口长气,当下对娴贵妃一挥手,“今日哀家身子乏,你先回去吧。”
    进宫这么久了,竟是没一点长进。
    娴贵妃正不知如何是好,周恒那一眼扫过了,目光凉得吓人,娴贵妃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好在太上皇后出声替她解了围,没敢再留,起身行礼后,便出了福宁殿。
    周恒随后也去了正殿。
    人一走,太上皇后便唤来了身边的嬷嬷,吩咐道,“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为了收位浣衣局的宫女,可见那宫女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去查查,是何来头。”
    嬷嬷午后就带回了消息,说那宫女是姜家嫡女,名唤姜姝。
    “姜家?”太上皇后思索了一阵,不确定的问,“可是同韩国公结亲的那个姜家?”
    嬷嬷答,“正是。”
    太上皇后愣了愣,嗤笑道,“这姜家好本事,倒是哀家小瞧了,当初哀家就问过韩国公为何选了处小家门户,还偏生是个庶女,韩国公告诉哀家,小门户家的姑娘好生养,而那庶女的身子骨比嫡出的要结实,这回,哀家倒好奇,皇上会寻个什么理由来。”
    还丢了东西。
    他怕不是想说,他捡回来了一人。
    **
    因姜漓晚上要上夜,白日含熏殿不需她去当值,姜漓便一直在屋里呆着。
    快到午时,何顺突地找上了门。
    见到何顺安然无恙,姜漓松了一口气。
    何顺却是将那日姜漓给他的钱财和玉佩,一并交到了她手上,“姑娘命里带福,这回躲过了一劫,往后便是一路顺遂,这些东西,我没使上力,也当尽数归还于姑娘。”
    姜漓只收了那块玉佩。
    “咱事先说好了,无论成与不成,皆是两清,万没有退还钱财的道理,昨夜累你惊了一场,怕是魂都散了一半,我本也不该再讨你要,唯有这玉佩,于我而言有些特殊,今日我取了来,日后我定会同小哥补偿上。”
    何顺本就打算了尽数归还,连连摆手说道,“既是姑娘紧要的东西,就赶紧收好。”
    走的时候何顺斟酌一二,还是同姜漓说了声,“姑娘如今既到了御前,往后就甭想那些没用的,好生伺候陛下才是真。”
    昨日高总管揪着他去浣衣局堵人时,他一双腿都是软的。
    本以为活不成了,岂料,陛下居然开了恩。
    他在御前当差这么久,就没见过陛下哪回对谁仁慈过。
    何况还是出逃这等死罪。
    且这事,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在场的几个太监,皆被高沾封了口,对外并未声张。
    姜漓知他是为自己好,“我知道了,谢谢。”
    何顺要走的时候,姜漓问了他一件事,“昨夜出事后,小哥可曾派过人来接应。”
    何顺摇了摇头,“都那时候了,谁还敢生事。”
    何顺离开后,姜漓坐回了榻上。
    何顺没派人接应,昨夜那嬷嬷又是谁。
    她在宫中只认识浣衣局的人,能有交情的也只有碧素姑姑一人,可昨夜姑姑并不知她的计划。
    若不是那嬷嬷拉了她一把,今日她就该泡在井里了。
    姜漓猜不出来,当又是爹娘留给她的庇佑。
    如此她倒是习惯了。
    午后,姜漓终是耐不住乏困,眯上眼睛歪在了榻上,酉时一到,姜漓便起身去了含熏殿。
    **
    周恒在正殿一直忙到夜里才回的含熏殿。
    昨夜沾了泥水的地衣,高沾一早便让人换了快崭新的毯子,周恒的脚步踏进来,便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半跪在那地衣上往香炉里添香。
    屋里比往日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闻见动静,姜漓俯身行礼,头低下,连额头都瞧不见。
    昨日的难堪过后,姜漓回到屋子,想了一阵,眼里便渐渐地生出了亮光来。
    陛下让她当他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