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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正在这时,昭平公主走了过来,微笑着出声道:“国师。”
    白初月还没有从惊异中冷静下来,听闻这声音,神色有些慌,她回头一看,见是战王妃,微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镇定颌首:“战王妃。”
    蓝云站了起身,朝昭平公主微微欠身:“小僧见过战王妃。”
    周蓝儿看着摆在长桌上的精美点心,眉梢轻动,眼神轻淡扫过,虽未出声却似乎别有深意。
    白初月循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淡声解释道:“这是本宫为国师准备的一些素食点心。”
    周蓝儿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气氛静凝片刻,白初月见这昭平公主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挑眉笑道:“王妃也是来向国师讨教佛法的?”
    周蓝儿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白初月脸色顿了顿,眼底深处浮现几许愠色,就算她是周国公主,可她也只是战王妃,看见她不行礼不说,竟然态度如此傲然?她以为这里还是周国?
    “既然王妃向国师讨教佛法,本宫先行一步。”白初月站起身语气极为疏离。
    “昭平就不送了。”
    听着这毫不客气的话,白初月面色沉了又沉,极力忍住才将情绪控制好,没有发作出来。
    昭平公主站定在那儿,面色虽端庄温和,可眉眼角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倨傲的。
    白初月面色一冷,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停顿,淡声道:“王妃初来乍道,还是早些适应楚国的规则为好。”
    昭平公主惊讶的抬眸,身子回转看着她,唇轻咬了起来,白初月没有离开,似乎在等着她想好。
    她只好退开一步,朝白初月缓缓屈膝福身:“昭平见过贤妃娘娘。”
    白初月心里微讶之后,余光瞥见四周窥视羡慕嫉妒的目光,心里的憋屈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就连从蓝云那儿受到的惊惧都消散不少,心里满是自得,这就是权势,就连堂堂一国公主也不得不向她弯腰低头。
    她不管这国师是高深莫测的得道高僧也好,是故弄玄虚装神弄佛的半调子和尚也罢,她绝不允许他破坏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切!
    蓝云无声一笑,这昭平公主比她想像中还要来的让她满意呢。
    白初月这女人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对楚鸿用对了方法,是属于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想,她也会做到的那种类型的女人,徜若她没有那些所谓的先知预言,她在后宫,根本没办法站稳脚。
    因为,后宫争斗,从来不会给你时间去细思慢想,需要是最直接最利索最快速的反应。
    一道犀利又奚落的啧啧声传来,让白初月愀然色变。
    “啧啧,我倒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呢,原来是……贤妃娘娘啊。”
    荣定彦踱着方步悠然走来,手里的折扇轻击在掌心,朝这走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初月见着荣定彦,心里的恨意不停的涌动,只恨不得扑上前打掉他脸上那一脸的讥讽和放肆。
    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要忍,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缓下面色,淡声道:“原来是荣公子。”
    荣定彦直接在地上呸了一声:“真让我恶心。”
    白初月清丽漂亮的脸,霎时像猪肝色一样难看:“你……”
    蓝云又忍不住想笑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此刻不只是白初月生怒,这昭平公主心里怕不也得生恼了。
    周蓝儿退后一步,微低着头,眉心轻蹙,心里有些恼,她准备的点心就因为迟了一步,被这贤妃抢了先机,算计这贤妃想让自己受委屈又被人打断破坏。
    早知道,她今天怎么也不会迫于楚绝那贱男人的压力打起精神往这国师身旁凑了。
    不过,一品贤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这人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当众让她下不了台?荣家公子果然不凡?不是没脑子就是太狂妄。
    “贤妃娘娘,你怎么啦?”荣定彦抬头见白初月脸色,很关心的问道,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娘娘不会以为刚才荣某是在说您吧?”他猛地退后一步,手里的折扇连连摇摆:“别,别,别,您可真别误会了,荣某刚才吃了块鸡屁股感到恶心,绝对不是说您恶心。”
    噗,四周也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声。
    白初月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咬牙道:“倒是本宫误会荣公子了。”
    “既然是误会,娘娘您是不是得向荣某道歉?”
    “什么?”白初月睁眼。
    荣定彦紧皱眉头,想了想后,勉强道:“看在我们以往的情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别……”
    “住嘴,谁与你有情份?荣定彦,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宫不饶你。”白初月气的尖声道。
    “哇,我好怕啊,奴才说错了,望娘娘饶命啊。”荣定彦连连后退,头缩进脖子里,双手夸张的直打着哆嗦。
    白初月愤怒在瞥见四周看好戏的目光时,强压了下去。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不远处正专注喝酒的战王,现在离开宴的时辰还有一会儿,皇上还在营帐与众臣商议明天的狩猎相关规则。
    贤妃娘娘早早出席陪同众诰命夫人,但现在却被荣小少爷欺……欺负……战王又漠然不理,这……这让他们怎么办?
    这两方,他们都不想得罪,可是再继续冷眼旁观下去也不是事啊。
    众人正在苦思如何出面打圆场时,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
    “阿彦,撒个尿也这么久?”王八公子粗鲁而又低俗的不悦声拨高而来,哪里有贵公子的风度,分明是市井粗痞。
    这让众人一阵恶寒!
    “来了。”荣定彦也不以为意,反而嘻皮笑脸地扬声回了一句,再屁颠的跑了过去。
    白初月气的直打哆嗦,有朝一日她必要荣定彦后悔对她所做的一切事。
    等到这一场风波停止,周蓝儿抬头看向国师坐的长桌方向,面色一怔,不知何时国师已经离开了,什么时候离开了,她都没留意到。
    场中人刚才都在将目光放在白初月和荣定彦身上,也都没人注意到国师离开了,除了楚绝。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也悄然离开了。
    远离了篝火现场的火光,寒气明显不同,风吹在脸上似刀割,蓝云打了个寒战,要是没有火烤,站在这里呆上一会儿都能冻成冰冻。
    她皱了皱眉,轻叹着转身打算回去继续烤火,至少那里不会这样冷。
    一件带着暖意的厚披风落在她身上,她回头:“王爷。”
    看着被冻的鼻子红红耳朵红红的人,楚绝心里一紧,别开眼,淡声道:“天冷,那些场合你不喜欢,本王送你回房间去。”
    原本欲张嘴的蓝云一听这话立马闭上嘴。
    见他哑口沉默下来,楚绝眼底浮现一丝莫名,伸出手,蓝云本能一退,他眼底稍黯然,却依然伸上前替他拢拢了披风。
    “走吧。”说完,自己最先走上前。
    蓝云停顿了几秒后,漫步跟了上去。
    热闹作乐声越来越远,蓝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人漠冷颀长的背影。
    似乎是故意要绕路避开前去参加宴会的楚鸿的车辇,跟着楚绝走了好大一段路,原本冻僵的脚因为走路而泛热起来,蓝云眉心微拢,这路也绕的太远了一些吧?
    目光瞥了一眼始终像影子一样跟随在她身后七步远的法空,蓝云又松下心来。
    楚绝并没有将他送回房间,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偏静的亭子,亭子四周都放下了遮风帷席,石桌上铺着厚厚的虎皮毛,暖炉和熏笼都袅袅飘着暖气。
    楚绝走了过去,蓝云顿了一秒后,也依然漫步走了上去,在一张铺着虎皮的石凳是坐了下来,伸出红通通的手搁在暖炉上方烤着。
    楚绝的目光从他冻的红通通的手上移开,沉默着。
    直到蓝云彻底回暖,他才盯着他,淡声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蓝云心里一惊,抬眸平静地看着他,以眼神表示不解及询问。
    楚绝直勾勾的看着他,缓声道:“那晚母后没有派人,荣家也没有任何动静,那两名能与法空大师为之相搏的高手,我查不到任何的踪迹。”
    蓝云眼神没有任何的闪躲,依然平静的看着他。
    “阿彦和阿景都受了伤,伤势极为特别,伤在后脑和后背,但阿毅和阿远却并没有受伤。”
    “王爷想说什么?”
    楚绝盯着他,眼神深黑不见底:“我只想知道你和他们四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云有些好奇,问道:“王爷似乎很了解他们?”
    “今天下午阿毅为博你一笑而下校场。”楚绝淡淡地说出他认知的事情,迟疑了片刻后,他又淡淡的补了一句,而且显然这一句才是他最想说的也是最重要的:“你很喜欢他们?”
    蓝云看着他半响,微微一笑,挑眉问道:“喜欢他们,不该吗?”
    楚绝盯着蓝云的眼神深黑的让蓝云此时都看不透,只听见他缓缓出声:“所以说,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晚上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是因为你,还是说那是你授意的?更或者说,那天晚上你失踪也另有隐情,至少,那两名蒙面高手是不存在的,是吗?蓝云。”
    ☆、133不顾一切
    随着楚绝的话音落,暖亭里一片沉寂,蓝云收回放在暖炉上方取暖的手,淡淡一笑:“王爷这是在询问还是质疑?或者说是在陈述?”
    “三者皆有。”
    蓝云哦了一声,眼神明了:“既然王爷心中自有定断,那小僧也不必说什么了。”
    楚绝的视线紧紧的锁住他:“你就真的无话可说吗?你明知道……”说到这里,楚绝的眼神微有凝痛,声音也似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不得不停顿。
    蓝云垂眸几秒又扬起,目光澄静的望着他。
    楚绝着迷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眼角,低低的道:“为什么?”这双眼,他第一次看见时,是清灵美静,到如今依然清灵美静到绝致,但又少了一些,少了空,他的眼睛里有了尘世的惑。
    “这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
    “你在怪我……我们一厢情愿拉你陷情惑?”楚绝喃喃语。
    蓝云的脸侧开,让他的手落了空,取过桌上的茶杯,执茶壶倒了一杯,轻凑在唇间啜饮了一口:“情之一字,究竟会有多少延伸?会有多少力量?我不知,正因为不知,所以才更想要去明白,为何?王爷会动心于小僧,皇上为何会动情于小僧,甚至于他们为何会动欲于小僧。”
    “为什么是他们?”
    蓝云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为什么是他们,你不明白吗?”
    楚绝哑然。
    蓝云眼角随着他的轻抚而漫不经心的挑动,平静淡泊的眼神竟然染上一缕滟色。
    “想要出世,唯有入世,小僧一味的避开,反而是执念,徜若这都是小僧必须要经历的情劫,那小僧避开躲开都永远渡不了化不了解不开,所以,我决定亲身试试,就如同刚才我也想试试那烤羊烤猪的味道一样,就如同这杯茶,或许,有一天,它将取代水一样。”
    “所以你想……”楚绝喉咙微紧,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顿时间钝痛无比,为心里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蓝云看向他,很平静淡定的道:“所以我更想试试男女之欲。”
    “……”楚绝再也无法维持他的平静和镇定,双手撑在石桌上,闭上眼无力的出声:“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蓝云,你的佛心呢?你这样是自毁佛道,入魔障。”
    他说过佛自心,生不移的,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因为昭平公平而生出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