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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为什么?”
    平睿无声一笑,他期望太高了,这灵芝郡主算得上是个聪明的,心却也是大的,只是可惜,她的智慧驾驭不了她的野心。
    不过今天一趟也不算虚行,这灵芝郡主言行举止的确是有些特别,而且撇去让他失望的方面不说,她性情举止上也让他稍稍有些意外。
    “听闻郡主在受伤之前对京城里的人事物并不感兴趣,怎么现在却一反其态,行事张扬了呢?”看过她写的第二本话本,他已经确定她不是第二个元无忧,虽有智,可这智局限的让人一眼明了。
    深藏不露的人他见过不少,但能让他觉得深藏不露的女子,至今为止也只见过一人,来之前还以为会见到第二个。
    听他说起自己脑子受伤的事呢,元灵芝心里一咯噔,仔细审视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有所怀疑后,才稍稍安心。
    “本郡主不明白平将军究竟想说什么?”
    一旁的陈掌柜垂下眼,心里已经知道公子基本上对这灵芝郡主的兴趣已经消失了。
    平睿笑了笑:“既然郡主听不明白,此话题也无需再说,不知郡主对平某建议意下如何?”
    元灵芝沉默了片刻后,直接问道:“你不想发行这本书?”
    “发行?”平睿略微挑眉:“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元灵芝压下懊恼,尽可能的用冷静目光注视着他:“平将军还没有回答本郡主。”
    “基于郡主对行云书斋的厚爱,平某觉得有必要提醒郡主一句,此话本不宜发行。”
    元灵芝似懂非懂的盯着他,目光落回到桌上书稿上,冷冷一笑:“你不敢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可能性。
    面对她近乎于挑衅的语气,平睿依旧不见任何怒气,只是道:“平某是站在书斋主人的立场上为郡主着想才建议搁置这本话本。”
    元灵芝很是失望:“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些冠勉堂皇的话,原来平将军也不过如此。”
    平睿低低一笑,不恼不怒,只是很淡定的吩咐着陈掌柜:“陈叔,你来处理,若郡主执意坚持,就依郡主所言。”
    元灵芝挑眉,改变主意了,激将法起效用了?
    “是,公子。”陈掌柜恭敬的道。
    “郡主自便,平某告辞了。”说完,睿起身走出了茶室。
    元灵芝紧咬着唇盯着平睿颀长挺拔的背影,这男人的态度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平睿走后,陈掌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去翻看桌上的书稿,看了一小半,他倒抽一口气,这本书竟然隐喻无忧公主,这郡主真是胆大包天。
    见他如此惊疑,元灵芝暗自反省了一下,她是真的不觉得这本书有什么禁忌的,她自认为已经写的极其隐晦了,就怕惹麻烦,还刻意避开了政治观点,着重写情感。
    就算有心人想要对号入座,也不过是书里女主角有些类似于无忧公主的人生经历罢了。
    “郡主,要不还是将此话本里改一下?”真不知道这灵芝郡主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看来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无忧公主如今代表着的究竟是什么?
    “若本郡主坚持不改呢?”元灵芝淡淡的出声。
    陈掌柜面不改色的笑道:“公子也交代下来了,若郡主坚持,就依郡主要求照办,郡主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候无忧公主怪罪下来,靖王府可承担不起后果。
    元灵芝略有迟疑,下一秒还是态度坚决的道:“本郡主坚持,一字不改。”
    “在下明白了,定当照办。”陈掌柜恭敬的表态。
    “那本郡主等着好消息。”元灵芝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送她离开后,陈掌柜这才又匆匆上楼。
    在另一间厢房,嗯,与其说是厢房,不如说是书房,平睿正负手而立站在一副字画前欣赏着。
    “公子,灵芝郡主执意坚持。”
    平睿转身,淡淡一笑:“意料中的事情。”
    “公子,这……这无忧公主会不会怪罪下来?”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行云书斋了。
    平睿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却胸有成竹的道:“不会。”
    “属下不明白。”既然公子认为无忧公主不会怪罪下来,那又为什么要提醒灵芝郡主改变主意?难道公子是有意的?
    陈掌柜心神一凛,难不成公子这是要借灵芝郡主去给无忧公主添堵?报无忧公主启用大少爷?
    平睿回转身,看着挂在墙上的书画,一双本就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
    落花余热未褪,京城再掀话本热。
    如果说落花讲述的是两女一男的悲恋,那么新推出来的这本书名为倾城话本则让全京城都陷入一股莫名的静谧了。
    话本里讲述一个名叫倾城,又拥有倾城之姿却身世悲惨的少女的感情故事,其实严格来说,这本话本比起第一本落花更摧人泪下,书里也照样不乏令人拍案惊奇的绝美诗句。
    虽然倾城依旧卖的很好,受追捧,也让不少人看的眼泪横飞,可是整个京城,除了书里无相关的诗句广为传流外,关于书里的内容和人物,却硬是没人敢在公开场合探讨。
    大元国谁不知道无忧公主父母成仇?谁不知道无忧公主绝美倾城?谁不知道无忧公主身世凄凉?曾由云跌落泥间又长泥间爬上青霄?
    可偏偏话本里的女子,父母成仇,不仅名字叫倾城,还有着倾城容颜,还有着可悲可叹可怜的身世,还从衣食无忧沦落到街边乞讨……
    所有人都暗自为这名叫闲笔的大才子暗自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对他的敬仰也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也直接导致怀王府再度成为全京城的焦点,每个人心里都在暗自猜测着无忧公主究竟会不会揪出此人杀头?
    怀王府。
    怀王将手里的话本啪一声扔地下,神色冰冷,语气也冰冷,可惜情绪太过激动而气岔,一阵猛咳:“好……咳咳……咳……”
    “王爷。”小李子吓的脸都白了,弓着腰上前帮助他顺气。
    怀王咳的脑门上青筋都突起了,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小李子不敢掉以轻心,忙使了记眼色给身后的幽影少年。
    待到无忧直过来时,怀王的情绪刚刚平复不久,正吩咐着逃遥去查清楚胆大包天的人是谁?他非得将其千刀万剐不可。
    “公主,您终于来了,您看王爷……”小李子苦着一张脸道。
    元无忧轻挥了挥手,众人这才都退了下去。
    怀王坐在窗前,窗外的暖阳照在他身上,越发显的他面色苍白无血色。
    在他的摇椅旁坐下,无奈的道:“不许动怒。”
    怀王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在一边急着,你却无动于衷?”
    元无忧趴在他摇椅上的扶手上,闭上眼懒洋洋的道:“暖阳普照,春风拂面,真是舒怡的气候,如此好气候,父王大人该晒晒太阳养养神,动什么怒?不值得。”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亮白如莹玉,两排纤长浓密的羽睫将阳光剪成碎影投在眼敛下方,美的令人窒息。
    怀王看着趴在身边近在咫尺的脸,如此无瑕亦如此无邪,突然间,心里柔软的有些微微的疼痛。
    他的无忧啊!
    “为什么要容忍此人的放肆?”
    听着他语气平淡了下来,元无忧嘴角浮起笑容,眼睛依旧闭着:“很好玩啊。”
    “好玩?”怀王平淡的声音略略提高。
    头上粘着精心梳起的简单发髻的脑袋如小鸡啄食般点头:“难得遇上这样好玩的人,不留着玩一段时间,岂不是太辜负了上天赋与她的才华?”
    “才华?”怀王挑眉。
    元无忧没作声,含糊道有些睡意:“父王大人别管这事了,我留着她逗趣打发无聊的日子呢。”
    怀王张了张嘴,无声叹了一声,修长的手轻抬起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头发。
    在薄幔后的小李子看着相依偎在一起的王爷和公主,低垂着头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元无忧当真有些睡意了,怀王取过搭在身上的锦衾轻轻的披在她身上,看着她无邪的睡颜,眼神柔的快要溶化了,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担忧。
    话本里那叫倾城的女子渴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恐怕是天下女子可望而不敢求的期盼,世间男子皆薄情,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忠贞不二?所以她最终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无忧的心,更纯,也更绝,若她动情的男子负了她……他不想去想像那样的情景,那会令他心隐隐刺痛。
    现在他只期盼在他有生之年,名册有一天,会有人用一生等候守护她,让她这样无邪放心的睡着,无邪的笑着,如此这般,他才敢含笑而终。
    ☆、212冀东内战
    百姓最怕的是什么?
    可以毫不犹豫的说,百姓最怕的是战争。
    一旦爆发战争,无论谁输谁胜,谁王谁寇,苦的痛的首当其冲的都是百姓。
    庆帝虽然在民间声名并不好,有暴君之名,可不得不说,大元国还算是太平。
    可如今,众人认定的太平盛世竟然爆发了战争,而且战争不小,一个弄不好,可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改朝换代。
    二十年前在争位大战中被先皇贬为庶民赶出京城的明王在冀东起兵自立为王。
    毫无预兆的战争爆发的太猛太快,让当地百姓措手不及。
    虽有皇帝派去镇守冀东的巡按使林唯棠调集了三万驻军守城,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三万驻军中有近三成的兵力都已经投靠了明王,奉命进了城,却试图攻城。
    可想而知,他们这一战,冀东城里的百姓无可避免的受到血腥波及。
    最终,虽然以林唯棠镇压住了反军,却被困死在冀东城中等候增援,而等候援军的同时,还要面对明王发起的攻击,一时间,冀东城,血流成河。
    八百里火速战报传来京城,距离冀东开战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战报传来,让原本还都在猜测着无忧公主会不会震怒下来追究闲笔罪责的京城人士都惊呆了。
    再也无心关注这饭后茶余的闲暇乐趣,京城离冀东千里之遥,那天打仗虽不至于令京城百姓慌惶起来,可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安的。
    金銮殿上,一众武将全都上朝,就连已经二十年没有上朝的镇东侯也上朝了。
    朝堂上的紧张气氛不言而喻。
    文官们看着皇上那一张阴森骇人的脸,就连呼吸都恨不得全都止了。
    大殿之上,静的真的能听到针落地上的声音。
    庆帝神情虽阴森骇人,却并没有震怒,而是连下三道圣旨,以三种方式传达军令,命晋州军营出兵增兵五万前去营救林唯棠及一众以死抵抗守城的将士以及镇压冀东反贼,更是直接下令,对明王反兵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庆帝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那血腥之气令闻者心皆为之一颤。
    下朝之后,大部份官员全都面容肃穆脚步疾速的离开皇宫,生怕走慢了就被皇上给迁怒了。
    金銮殿上,庆帝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体两侧的雕龙椅扶手,压下心里的杀气,大步走下宝座,来到偏殿。
    在偏殿里正在商讨军情的一众武将恭敬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