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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她甚至怀疑过,那少年郎是不是喜欢她。
    非亲非故,却待她温柔,包容,陪伴她长达三年,不管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他都想尽办法,为她寻来。
    若非深爱,又岂会如此?
    年锦书苦涩一笑,那一年她模样狼狈,披头散发,性情阴鸷,易怒,疯魔,就是一个疯婆子,她都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为何会得到一名少年郎的倾心?
    这就是自作多情,太难堪了。
    人都会触底反弹,她已跌落谷底,那是最狼狈,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是她一生都忘却不了的伤痛和绝望。
    可有一个人,陪着她从黑暗,走向了光明。
    那是她生命中,最亮的一束光。
    这一束光把她从濒死边缘拉回来,让她有了求生的意志,绝望中的一个拥抱,饥饿中的一口热饭,寒冬里的添衣加火,无数次温柔地抚摸着她泛疼的眼眶。
    第280章 清风知我意
    她总是想起南归,又总是刻意忘了南归。
    那曾经为她付出一切的少年,在心上,又被她刻意去遗忘,因为那是一段她不想回首的疼痛记忆。
    温柔又沉默的陪伴,让她从死到生,长达三年时光,无怨无悔。
    南归……
    她一直想要报恩。
    却又不知道他是谁。
    站在岩洞前,所有的回忆,温柔的,惨痛的都涌上来,年锦书后退了一步,眼睛有些泛酸,会是南归吗?
    那三年,他那么沉默,什么都是他说的,她毕竟不曾眼见为实。
    可若真是南归。
    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又怎么记得呢?
    可记忆力,沉默又温柔的少年南归和见色起意,作风放荡的南归实在画不上等号,可这岩洞,又是怎么回事?
    “我要见一见包子!”年锦书转身离开,夜浓一头雾水地跟着她,“怎么了?”
    年锦书步履匆忙走出石头城,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赶她,令她十分狼狈,上辈子有些记忆,她一点都不想掀开。
    她只想,好好地过这一辈子。
    这一辈子多好啊。
    有雁回,凉筝哥哥,哥哥和阿岚平安,萧长枫死了,楚莺歌半魔,她有很多人疼,不再是上辈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浮萍飘荡。
    唯一愧对的人,是南归。
    深恩难报!
    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年锦书问夜浓,“夜浓,如果一个女孩子眼睛瞎了,身体废了,人也疯了,无数次想要寻死,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可有一个少年,陪着她,护着她,为她添衣增饭,为她燃尽温暖,为她倾家荡产,陪着她从死到生,她要怎么报恩?”
    夜浓摊手,“以身相许咯。”
    年锦书,“打扰了。”
    她就不该问夜浓。
    夜浓说,“不以身相许,还怎么报恩?”
    “女孩已有心悦爱慕之人,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感情。”
    “那就开后宫,全要了。”夜浓打了一个响指,“多简单的事情,不是深爱,为何要陪你从死到生,为何要忍你疯魔,又瞎又废的,没点数吗?”
    年锦书,“……”
    那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真相,就这么被撕碎在她面前。
    是啊,又瞎又废,可不是爱,为何要陪伴你。
    那三年里,她曾无数次感受到少年浓烈的情感和心疼,克制又隐忍,她再怎么把所有人孤立于世界之外,她依然能感受到少年那一份沉重的爱意。
    是她故意忽略了。
    少年南归,也从未说过一句爱她。
    他的爱,很沉默。
    不为人知。
    他为什么躲着她?
    还魂铃觉醒后,为何她要躲着她,她来了魔界数次,都没找到南归,少年南归去了哪儿,她怎么就找不到了?
    “锦书妹妹,你脚踏两条船哦。”
    年锦书炸裂,仿佛被人戳到痛处,像是一条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跳起来,“啊呸!我没有。”
    夜浓吓一跳,“没有就没有,你吼什么?”
    心虚!!!
    “我举个例子,又不是我。”
    夜浓反应冷淡,“哦……”
    两人到了桃林酒馆,年锦书问包子,“南归呢,我要见他。”
    包子吓了一跳,迅速反应过来,“锦书姑娘,你已有未婚夫婿,不要缠着我们公子,我们公子已不爱你,为花楼姑娘一掷千金,与你已成陌路。”
    年锦书,“我又不纠缠他,就有点事情要问。”
    “你有什么事情,问我也是一样。”
    “不一样!”年锦书抿唇,有点没耐心,“我家夫君天下一绝,惊才绝艳,我多想不通看上你家公子,你放心,我又不瞎。”
    包子,“……”
    包子心情真是相当复杂,欲言又止。
    “行吧,我安排,你等通知。”
    夜浓吹了一声口哨,“你家南归公子可真大牌,见一面还要等安排?”
    包子面无表情,“我家公子忙得很,姑娘排队着见,今天排满了。”
    年锦书皱眉,心里有点把少年南归和南归划等号,“我怀疑你在黑他。”
    夜浓大笑!
    夜浓和年锦书回到重生殿,晚上就接到了包子的通知,南归三日后见她,还真是排期的,夜浓无力吐槽,这人比她还要大牌。
    年锦书心神不宁的,这几日幽州城也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情,她没有去簪花楼,夜浓一直都不限制她的行踪。
    可她克制自己想见雁回的欲望。
    夜里,年锦书做了一梦,一个很怪异的梦。
    在梦里,她和雁回吵了一架,雁回双手掐着她的肩膀,眼底一片暗红,他像是一头发怒,又狂躁的野兽,焦虑又疯狂地嘶吼。
    “年锦书,你为什么移情别恋?”“
    “年锦书,我恨你!”
    “年锦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南归,我要杀了你们。”
    “我宁愿死,也不会放手,你休想和他双宿双栖。”
    ……
    在梦里,年锦书痛苦,又冷静地挣脱雁回的手,她像是残忍的刽子手,就这么一字一顿地戳着雁回的心。
    “我爱南归!”
    惊鸿影迎面斩过来,年锦书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脸色惨白一片,一脸茫然,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么毫无逻辑,又残忍的梦。
    她怎么可能舍得伤害雁回,又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
    绝无可能!
    爱是爱,恩是恩。
    不能混为一谈。
    她已然清醒,却又睡不着,年锦书走进了蔷薇花园里,在宛平城也有一座白蔷薇花园,毕竟是年家的族徽,整个宛平城都有白蔷薇。
    她想雁回了。
    近些日,他和凤凉筝在幽州城,引来很多人的好奇,追逐,放肆观望,雁回也很忙,要照顾凤凉筝,又要想办法修炼,找办法回西洲大陆,她想他,却又不想他分心。
    年锦书眼睛一亮,倏然找来宣纸,提笔写字,鸿雁传书,也是一种情趣。
    月光清冷,满园蔷薇飘香。
    年锦书只觉得书信都带了香。
    簪花楼里,雁回收到了她的情书。
    *
    夜长闲看蔷薇,遥寄相思入梦。
    心有千千结,春远又见秋。
    花开花谢宜相忘,浮尘若梦又相知。
    云中锦书来,留香笔墨间。
    年少初遇,已在我心,清风知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