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素鸢一怔，“与你何干！”
    两人一来一往，成了整个论剑台里，最独特的风景，其余人都被噬魂灵纠缠着，一名仙门弟子问，“年锦书，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噬魂灵攻击吗？”
    年锦书看过去，说话的竟是九云山的弟子，若是别的仙门，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九云山的人竟说出这一句话，未免太好笑了。
    “不然呢？”
    “你的还魂铃可以帮我们击退噬魂灵。”那名弟子眼看着有一名同门倒下，痛心不已。
    “还魂铃刚觉醒，力量不够，无法再一次使用。”年锦书淡淡说，“刚刚你们九云山冤枉我时，可想过有一天求我救命？”
    “你……”
    “鸢儿，走！”凤凉筝沉痛地说，今日这一场混战，本就有预谋而来，哪怕雪素鸢扛住一切，解了年锦书的困境，该来的，仍会来，再不走，他们都要面对不可收拾的局面。
    雪素鸢眉目一冷，“少废话，看剑！”
    “你看彩云城的人。”雁回说，“特别是南宫琦。”
    “我看到了！”年锦书说。
    彩云城的人也和噬魂灵纠缠，可若是细看，噬魂灵对彩云城的人攻击力度甚小，南宫琦看着对抗噬魂灵，实际上，他一直观察着全局。
    雁回从头到尾，都在注意南宫琦，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雁回的眼里，彩云城一定有问题，噬魂灵是谁召唤的？
    雪永夜？
    重伤的雪永夜，能过虚空之门，来到西洲大陆？
    雪永夜一次重伤，需要养很久，这一次几个月，他就恢复了吗？
    雁回正在思考着，倏然听到凤夫人凄厉的喊声，“凉筝！”
    年锦书和雁回看过去，论剑台上，雪素鸢背后的两只噬魂灵被琴声化成乌有，而雪素鸢的剑却刺入了凤凉筝的心口。
    第491章 杀了鸢儿吧
    鲜血从凤凉筝的胸口缓缓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凤夫人疯一样地想要上去，可噬魂灵太多了，挡住了她的去路。
    “凉筝……”
    公主缓缓转头，看到背后袭击她的噬魂灵，在琴声中化成灰烬，凤凉筝帮她杀了背后袭来的噬魂灵，然后被她击中。
    凤凉筝似是很痛苦，眉心微微一蹙，却又笑了起来，“也好！”
    如此也好！
    本来，他就命不久矣，也是她大发善心，他的双腿得以恢复，再一次体会到行走自如的快乐，他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条命既是她给的，她想拿回去，也没什么要紧。
    “你为什么不躲？”
    “鸢儿，雪永夜……待你不好，别那么相信他。”凤凉筝轻声说，“日后……万事小心。”
    雪素鸢心里一阵刺痛，分明是计划中的事情，为何要如此心痛呢？
    她一狠心，抽出了剑，血流如注，凤凉筝单膝跪在论剑台上，凤五飞过来，“公子！”
    他去扶凤凉筝，雪素鸢手里的剑冷芒四溢，剑尖都是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论剑台上，凤五目光憎恨地看着雪素鸢，“你为何要这么对公子，他……”
    凤凉筝握住凤五的手，抬头看着雪素鸢，阻拦了凤五的话语，雪素鸢冷笑，“我是魔，他是凤凰城少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凤少主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那可真是太讽刺了。”
    凤凉筝已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也一片黑暗。
    爱素鸢吗？
    他爱的，不是一直都是鸢儿吗？
    “鸢儿……”凤凉筝意识有些不清醒，“别……别难过。”
    雪素鸢骤然转身，一剑斩开挡路的噬魂灵，薛浩然带着东林堡的人，团团围住雪素鸢，“公主，想要离开，还要过我们这一关！”
    雪素鸢轻轻一挥手，背后的魔族宛若鬼魅扑向东林堡的弟子。
    她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凤凉筝如何了。
    这辈子，凤凉筝再也不会有上辈子的困境，他不会被她所累，不会因她所困，更不会因为爱上魔族公主而遭到仙门背叛，也不需要为她扛着所有的压力。
    她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他若不死，是他九死一生，是他命大，他和她之间的血海深仇，哪有什么情爱。
    九云山也好，其余仙门也好，谁还会拿凤凉筝爱公主来为难他？
    况且……
    凤凉筝爱的是鸢儿。
    不是她！
    年锦书再也看不去噬魂灵如此攻击同族，虽她厌恶九云山的弟子，可并不是每一位九云山的弟子，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况且，噬魂灵无差别攻击，整个西洲大陆仙门都不能避免。
    还魂铃再一次出来，击退了蜂拥不断的噬魂灵。
    噬魂灵一退去，雪素鸢和十几名魔族的困境就很明显了，整个西洲大陆的力量，都一致对外，然而，就在年锦书这不死不休的局难破时，论剑台倏然爆炸，整个论剑台被炸得灰飞烟灭，浓烟四起，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雪素鸢和十几名魔族已不见踪迹。
    他们走了！
    破坏了凤凰城论剑，又这么消失了。
    他们来做什么？
    这是所有人的心中的疑惑。
    萧瑾污蔑年锦书不成，整个宛平城安好无恙，雪素鸢和凤凉筝相杀，差点杀了凤凉筝，凤凉筝生死未卜，谁敢说凤凉筝和雪素鸢情深似海，凤凰城的人会撕了他们的嘴，凤凉筝和公主分明仇深似海。
    那魔族来做什么？
    就单纯得来炸一下凤凰城论剑台来示威吗？
    凤凰城一座偏僻的别院里。
    雪永夜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雪素鸢脸上，打得雪素鸢脸上瞬间红肿一片，“素鸢，哥哥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坏了我多年筹谋。”
    雪素鸢面不改色地跪在雪永夜面前，“对不起，哥哥，鸢儿错了，鸢儿一醒来就被囚禁在别院里，实在太恨凤凉筝，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所以忍不住跑去凤凰城论剑台，鸢儿不知道哥哥的计划，不是有心破坏的。”
    雪素鸢双手捧上一把匕首，“哥哥，你若生气，就杀了鸢儿吧。”
    第492章 咫尺天涯
    两个月后。
    春天举办的凤凰城论剑，论剑台被炸得四分五裂，仙门百家死伤无数，幽州城和西洲大陆的恩怨，进一步恶化。
    雪素鸢来到了被囚禁的别院时，这里一片清净。
    这本就是一座空山。
    空山寂寥，人烟罕见。
    能寻这么一个地方囚禁她，凤凉筝也是煞费苦心。
    前世今生，她和这座别院都很有缘分，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凤凰城没有发丧，凤凉筝……还活着。
    雪素鸢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松了一口气，或许有，开心吗？未必。若他没死，将来他和她要面对的，恐怕比死还要难受。
    她走了一段时间，窗台上的安魂草，又开花了。
    院内，已种了一片安魂草。
    有六株安魂草开花了，洁白的花朵宛若天上的云，天空一片澄澈，湖水碧蓝，雪素鸢躺在竹筏上，叼着一根草，任由湖水送她在河上飘荡。
    “素鸢，哥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凤凉筝待你似有几分真意，这一次你破坏了我的部署，既然从凤凰城开始，那就从凤凰城结束，你留在西洲大陆，帮哥哥分裂各大仙门，让凤凰城成为整个仙门靶子，扶持九云山成为仙门百家之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若不懂，哥哥教你，这是你将功赎罪，唯一的机会。”
    雪素鸢闭上眼睛，她排斥这座别院，抗拒这座别院，前世宁愿死，也要逃离这座别院，可她今生第一次发现这座别院的好。
    若一辈子被豢养在这里，无忧无虑，人事不知，天天游船种花，看花开花落，云展云舒，上辈子运气再好一些，孩子没走，有一儿一女，又不愁吃穿，也算是神仙般的日子，什么自由，什么死亡，什么种族之恨，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她也不必……欺骗谁，背叛谁。
    她的难过，无人知晓。
    雪素鸢不吃不喝，在竹筏上躺着飘了三天，从日出到日落，听着山林间的鸟鸣和风声，心境一片宁静。
    她开始有些恋上这地方。
    她想起上辈子凤凉筝谈过一件事，他说过几年，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他和她就会一生隐居在这里，不受打扰，清净自由，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当年她心如死灰，把凤凉筝的话当成风。如今想来，凤凉筝这性子，若真的要骗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话。
    他囚禁她，封锁了消息，除了不让她离开别院，除了隐瞒外界的消息，哪怕是上辈子，他也极少欺骗她。
    真话，反而是最伤人。
    如今，她倒是要开始骗他了。
    雪素鸢的船飘回了岸边，她刚坐起来就看到岸边站了一名锦衣公子，长袍玉带，面如冠玉，他站在青青芳草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两人遥遥相对，相顾无言。
    凤凉筝没想到鸢儿会在别院里，她不喜欢这座别院，他心里知道。
    暗卫告诉他，公主在别院时，他很震惊，也很惊喜。
    他以为雪素鸢回了幽州城，他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