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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
    话音未落,众人只见眼前两道劲风呼啸而过,再一眨眼,那两名黑衣青年竟不知何时冲进了江湖打手圈中,黑色身影身如旋风,刀如闪电,好像割麦子一般将云容社三公子手下的江湖数名打手砍翻在地。
    余下的数名打手顿时大惊失色,抱头鼠窜,牛、高、江三人也吓得面无人色,扭头就跑,慌不择路之下竟跑到了金虔身前。
    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的金虔一看,顿时大喜,忙上前几步挡在牛、高、江三人身前,拦住莫、邵二人:“莫兄、邵兄,等一等先!”
    那边范小王爷也急声喊道:“莫言、邵问,住手!”
    莫言、邵问听了自家主子的命令,这才不清不愿停了手,又不敢生范小王爷的气,只能把气撒在金虔身上。
    “你又待如何?”莫言冷语。
    “金兄有何高见?”邵问冷笑。
    金虔嘿嘿一笑:“不急、不急,待这三位公子交了排队钱再砍也来得及!”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莫言眼皮一动,远离金虔腾腾后退两步,
    邵问两眼弯弯:“金兄果然高见……”
    范小王爷匆匆走到金虔身侧,叹气道:“小金,你又胡闹!我们这次出行乃是为了助人,莫要为了小事招惹是非……”
    “公子被人……被人……这可不是小事!”邵问呼道。
    “公子!”莫言上前一步,满脸不赞同。
    “对啊,多少也该收个百儿八十两的精神损失费!”金虔义正言辞一叉腰,刚好露出刚刚被那些打手划破的袖子。
    不料,刚刚还一本正经声称自己堂堂男子被当街调戏不过是区区小事的大宋孝义王爷,一见金虔衣袖上的刀口,顿时脸色大变:“小金,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诶?”金虔一愣,低头一瞅,“是刚刚和那些江湖人缠斗时不小心被划破……”
    “太过分了,竟敢欺负小金!”范镕铧水眸冒火,柳眉倒竖,厉声喝道,“莫言、邵问,把这三个败类给剁了!”
    莫言、邵问呆呆望着自家王爷,表情僵硬。
    金虔眉角抽动,忙上前圆场道:“不、不过是件衣服,无妨、无妨的,莫要闹出人命,赔些银子就成!”
    范小王爷望了金虔一眼,鼓着腮帮子气了半晌,才点点头,又望向三公子,气呼呼道,“看在小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你们一命,识相的就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
    牛、高、江三人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哆嗦了半天,还是肚子里墨水最丰富的江春南嘶喝了一句:“抢、抢劫啊啊!”
    可惜,这一声泣血呼声却无任何效果。
    那边三公子哥手下的江湖打手、家丁护卫伤的伤、僵的僵、余下几个不成气候的早就吓破了胆,溜之大吉。
    周遭围观的百姓恨不得这三人被千刀万剐,此时偷笑起哄还来不及,哪里能有半个上前帮忙。
    牛朝生、高骅和江春南这三位号称在杭州城叱咤一方的人物,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消瘦少年细眼放光,一边撸袖子一边上前,嘴里还振振有词:“搜身这种事,咱在行,啧啧,看三位这身衣服、腰带都是上品啊!”
    “抢的好!”
    “报应啊报应!”
    “大快人心啊,哈哈!”
    围观百姓眉开眼笑,欢呼阵阵,就差没上前帮金虔抢上一把了。
    “我到要见识见识,什么人连云容社的人都敢抢?”
    毫无预兆的,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只见一人从人群外围踏空而至,旋身下落,触地轻盈,显是身怀高超轻功之人。
    云容社三公子哥听此人刚刚那一喝,本以为是前来相助之人,但此时看清来人相貌,原本灰白脸色顿时转绿。
    但见此人,年纪不过二旬光景,一身渔郎打扮,腰挎鱼篓,裤脚挽起,赤脚草鞋,肤色古铜,脸庞稜角分明,剑眉直鼻,眼大有神,环顾一圈望见范镕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亮亮的牙齿。
    “我当是谁有这等胆子,原来是小范啊!”
    “丁二哥?!”范镕铧满面惊喜呼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我这不是来接你嘛!”渔郎笑道,“前日大哥接到小范的信,得知你带了名医前来,就把我给踢出了门,让我来接你。想不到刚入杭州城,就听说有高人收拾了云容社的人,我兴冲冲打算来结识这位英雄,想不到竟是小范你啊!”
    范镕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丁二哥说笑了,英雄二字镕铧可不敢当。”
    “哎,光老弟敢招惹云容社的胆量,就可当英雄二字。”渔郎道。
    范镕铧脸色微微泛红:“不是我招惹他们,是他们招惹我……”
    “咦?”渔郎闻言一愣,环顾一圈周遭百姓表情,瞅了瞅范镕铧,又望了望云容社三公子哥,好似有些了悟,脸上显出想笑又不敢笑之色,“小范,莫不是你被这云容社……”
    范镕铧垂首,莫言、邵问扭头,就连脸皮最厚的金虔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渔郎憋了半天,终是忍俊不禁,拍腿大笑:“哈哈哈哈,难怪、难怪,小范你这相貌,想我第一次见你之时,尚看走了眼,也难怪云容社……哈哈哈……”
    渔郎这一笑,除了范镕铧一行,众人皆是有些莫名。倒是那云容社的江春南似是恍然大悟,忙上前抱拳道:“敢问这位是茉花村的丁兆惠丁二侠?”
    渔郎望了江春南一眼,挑眉道:“哦?江公子认识我?”
    “茉花村丁氏双侠名满江南,何人不识?”江春南赔笑道。
    渔郎嬉笑道:“怕是还入不了云容社的眼吧!”
    “丁二侠说笑了。”高骅也上前帮腔道,又看了一眼范镕铧,问道,“不知这位和丁二侠是?”
    “故人。”渔郎,也就是丁兆惠笑回道。
    江春南与高骅对视一眼,又施礼道:“原来这位是丁二侠的红粉知己,我等唐突了,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
    话还未说完,就被丁兆惠一阵爆笑打断:“红、红粉知己?我的天哪,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丁兆惠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了整整半盏茶的功夫才算缓过劲儿来,指着范镕铧道,“三、三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可是个男人!”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震惊当场。云容社三公子更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他、他他是男的?”牛朝生鼓着青蛙眼,颤声道。
    “不、不可能!如此、如此天姿国色……”高骅嘴唇哆嗦。
    “骗、骗人!”江春南半边脸抽动。
    “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男人?”围观百姓躁动异常。
    “本公子本就是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范镕铧柳眉一竖,豪气万千拍了拍自己平坦坦的胸膛。
    莫言、邵问、金虔满头黑线狠狠点头。
    丁兆惠忍笑:“如假包换的大男人!”
    云容社三公子定定盯着范镕铧半晌,突然,牛朝生两眼翻白,扑通一声仰倒在地,竟是昏倒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高骅折扇掩面低呼,朝着躲在一边的打手喝道,“还不速速将牛兄扶回去!”
    有几个尚能动弹的打手挣扎着爬起身,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牛朝生抬走,高骅随后奔离。
    “想不到我们堂堂云容社纵横花丛数年,居然也有看错眼的一天,居然调戏了一个臭男人……”江春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欲随之而去,却被金虔一把揪住。
    “衣服破了,赔钱!”金虔瞪着细眼道。
    江春南抽着脸皮瞪了金虔一眼,摸索出两张银票塞到金虔手中,落荒而逃。
    金虔将手中银票点了点,十分满意揣进怀里,走到范小王爷身侧。
    “这位是?”丁兆惠饶有兴致,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盯着金虔。
    “这位就是镕铧从汴京请来的。”范镕铧意有所指。
    丁兆惠听言立即神色一正,朝金虔一抱拳:“丁兆惠有礼了。事不宜迟,请几位随我茉花村一行。”
    金虔一见二人态度便知范小王爷所说的那位家中有病人出手阔绰之人就是眼前这位,顿时喜笑颜开,忙颠颠儿跟上。
    五人一走,街上百姓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去,街道恢复畅行,川流不息。
    可怜那几个被莫言点了穴道的家丁打手,硬是在路过众人的指指点点戳骨耻笑之下硬生生熬过了一个时辰,在穴道自行解开后踉跄逃走,好不狼狈。
    两日后,云容社牛、高、江三位公子哥乃是断袖的言论风靡杭州城,三位公子身心深受重创,卧床近半月之久,期间云容社销声匿迹,杭州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茉花村,距西湖五里之外(茉花村本来在松江府,此处为了剧情需要,就勉为其难搬个家吧~),村中百余口人,以丁氏家族人丁最盛。丁氏一家世居于此,代代习武,以武传家,代有才人出,这一代更是出了丁兆惠、丁兆兰弟兄二位人杰,武艺高强,颇有侠名,江湖人称丁氏双侠,可与陷空岛五鼠齐名。
    一行人由丁兆惠领路,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村口,村口早有丁家小童等候多时,丁兆惠令小童先行由捷径送信,自己陪范镕铧一行在后慢慢而行。
    通往丁家的路径两侧皆是绿油油的树林,幽深凉爽,偶有斑斑阳光透叶洒地,林间百鸟鸣唱,清风徐徐,令人神清气爽,犹如身心被清泉洗涤一般。
    一路上丁兆惠倒再未多说家中病人一事,反倒是十分殷勤向众人介绍周遭景色,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丁二侠眉宇间似有忧色,显是中毒之人与其关系匪浅,众人都暗自猜测这中毒之人到底与丁家是何关系。
    只有金虔,虽然也是在冥思苦想,但想的内容却与众人大相径庭。
    丁兆惠……丁氏双侠……
    好熟啊……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
    可将脑海里所有脑细胞都调动了个遍,金虔也未想出个所以然。
    众人走了约半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片青石鱼鳞路铺展开来,石路尽头乃是庄门,上挂一块乌木牌匾,上书“丁庄”二字,广梁高耸,大门开敞,台阶上立有一人,后围随一队庄丁执事。
    待众人临近,见那人下阶迎上,满面笑意,口中呼道:“范老弟,你可让为兄好等啊!”
    见此人,身着青领蓝底长衫,头扎方巾,腰系裹带,往近一走,除了范镕铧一脸喜气上前打招呼之外,金虔、莫言、邵问三人都吓了一跳——此人相貌竟与那丁兆惠一摸一样,只是肤色稍白,举手投足间较丁兆惠更稳重一些。
    范镕铧一见三人都是一脸呆愣,不禁呵呵乐道:“这位就是丁兆惠的同胞双生大哥丁兆兰,怎么样,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三人这才明白,忙抱拳施礼。
    丁氏兄弟请众人入庄坐主厅,茶点上罢,丁兆兰开口入正题。
    “范老弟,你信中说请了一位医术不得了的人物,不知是哪一位?”说到这,丁兆兰目光在金、莫、邵三人身上扫了一圈。
    范镕铧望向金虔,道:“正是这位金虔兄弟。”
    此言一出,丁兆兰顿时一愣。
    丁兆惠挠挠头,问道:“小范啊,刚刚在街上人多嘴杂不便多问,看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难道当真有你信上说得‘如华佗在世,扁鹊再生’那么厉害?”
    范镕铧一脸自豪:“绝无半字虚言!”
    丁氏兄弟见范镕铧如此酌定,顿时安心不少,此时再看金虔,但见此人双目炯炯有神,隐隐发亮,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果然有少年英雄的高人风范,二人望着金虔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意。
    可惜二人此时听不见金虔心声,否则定要喷出两口郁闷血不可。
    金虔细眼中的灼灼光华不为别的,只因刚刚进门之时已将大厅内的各个摆设鉴定评估完毕,目前正在估价:紫檀木桌椅八件套,市价三千两以上,大古董花瓶3个,市价八百两以上、小古董花瓶7个,市价六百五十两左右,好茶一壶,难得上品,精致点心六碟,看这卖相到茶楼里至少一两银子一盘……好!非常好!看来范小王爷诚不欺咱,这丁家果然家底殷实,想必这出诊费肯定不菲!
    丁氏兄弟自是不知金虔本性,可范小王爷一行人一路上对金虔的那点小心思可摸得十分清楚,此时一见金虔此种模样,不由都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