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星眸黑沉,面色凝重,金虔太阳穴乱跳。
“怎会?”白玉堂目瞪口呆,望着手中的地图,愣愣道,“我明明是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怎么又绕了回来?”
一枝梅满面惊诧,环顾四周:“不可能,刚刚完全是按在下的地图走的,那条路在下探过多次,不可能走错!”
“该不会是鼻涕白你带错路了吧?”丁月华问道。
丁兆兰沉吟:“是不是哪条岔路拐错了?”
白玉堂摇头:“每条岔道我都留了标记,绝不可能走错,除非——”
“除非什么?”丁兆惠急声道。
白玉堂一合手中地图,瞪向江春南:“这里并非普通的洞穴地道,而是暗含了奇门遁甲之阵,所以入洞之路和出洞之路完全不一样。”
众人神色大变,同时望向江春南。
只见江春南微微抬眼,环视一圈,嘴角斜斜勾起,鼻血干涸的脸孔在摇晃火光下显得一片阴森,犹如罗刹:“没错,这地道就是一个八卦阵法,若是没人带路,莫说你走过一次,就算走过百次千次,也走不出去!”
“是吗?”丁兆惠瞅着江春南露出一个坏笑:“我说江公子,你定是知道路的吧!”
“本公子自然知道!”江春南冷笑,“但是本公子为何要告诉你们?反正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在这里,让你们几位江湖大侠陪着本公子一起死,岂不快哉?!”
“呸!你也配?!”丁兆惠飞起一脚踹在江春南心口,啐了一口吐沫。
江春南吐出一口鲜血,干咳两声:“若是你们不信,那就再试试!反正就算是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我就不信了,五弟,我们再走一次!”丁兆惠冷声道。
白玉堂站立洞厅中央,桃花眼中灼灼发亮,环视四周,片刻,“这洞穴果然有些古怪。”又转头望向众人道:“我再去探一次。”
“不妥,五弟一人太过凶险。”丁兆兰摇头道。
丁兆惠点头:“还是我和你一起去稳妥一点。”
“鼻涕白你可别逞强!”丁月华皱眉。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我白五爷自幼研学奇门遁甲八卦机关之术,不过一个小小的八卦阵,五爷还未放在眼里,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等五爷的好消息吧!”说罢,白袍一闪,就向洞道奔去。
“白兄,万事小心。”展昭急声呼道。
“五爷小心啊——”金虔也扯了一嗓子。
“放心吧——”白玉堂嗓音远远传来。
“枉费心机!”江春南一声冷哼,立即换来丁兆惠一记暴拳,顿时没了动静。
洞内又恢复一片沉寂。
众人席地而坐恢复体力,丁氏双侠一边一个盯着江春南,丁月华坐在旁边调息,一枝梅屁股受伤,坐不下,只能寻个干爽之地趴在小逸身侧,一脸担忧。
只有展昭,直直站在洞道之前,一动不动望着白玉堂离去方向。
金虔又累又饿,坐在地上只觉两眼直冒金星,缓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身体沉的好似塞满了铅水,可这一双细眼就偏偏老往那一抹笔直蓝影上瞄,左一瞄,右一瞄,越瞄越心慌,感觉屁股就像长了刺一般,坐立难安,最后不得不拖着沉重似铁的双腿,凑到了展昭身侧,劝道:“展大人,不如坐下稍事休息片刻?”
展昭缓缓摇头,清朗嗓音微显沙哑,声音轻的仅有金虔能听清:“此次……是展某连累了大家。”
“诶?”金虔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不是展某拜托丁氏双侠、白兄帮开封府查案,他们本不会被牵扯其中,若一枝梅没有认识展某,也不会遭此大劫……还有小逸,他不过一个天真孩童,若不是遇见展某,又怎会……”
“展大人……”金虔一把抓住展昭衣袖。
展昭身形一颤,缓缓转头,望向金虔。
黑眸暗沉,唇色苍白,俊逸容颜似透明玉瓷,一触即碎。
金虔心肌一个哆嗦,捏住展昭衣袖的手指猝然收紧,刚想开口说话,突听洞道内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顿时精神一凛。
展昭身形猛然向前一步,后方众人同时站起身,一脸紧向洞道之内张望。
只见洞道内踉跄奔出一人,如雪白衣沾满灰尘血渍,华美俊容布满汗珠伤痕。
“白玉堂!”展昭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扶住几乎扑倒在地的白影。
“五爷你受伤了?!”金虔几乎同时窜上前,尖叫道。
白玉堂身形晃了晃,扶着展昭胳膊稳住身形,抬眼望了一眼展昭和金虔,咧嘴一笑:“臭猫、小金子,你们那是什么脸?五爷不过是一时大意,踏错了几步路,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又破口骂出一句,“这他奶奶的是谁布的阵,也太邪门了吧!”
丁氏双侠、丁月华、一枝梅同时冲到白玉堂身侧,望着平日里一尘不染的白衣此时沾满血迹,平日嚣张跋扈的声线此刻却是有气无力,皆是脸色一暗。
“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摸出了门道,只需再去探一次……”白玉堂站直身形,强打精神道。
“五爷!”
“五弟!”
“白兄!”
“鼻涕白!”
“白兄,莫要再探了!”修长手指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臂。
“臭猫,你让开!”白玉堂剑眉倒竖。
“莫要再探了……”展昭清朗嗓音好似蒙上一层沙尘。
白玉堂身形一颤,抬眼望向展昭:“猫儿……”
“哈哈哈,还是展大人识时务!”江春南尖锐刺耳嘶笑声撞击洞穴周壁,“白玉堂,这次算你命大,没走到死门,否则你早就变成老鼠干了!哈哈哈哈”
“我现在就杀了你!”丁兆惠一把抽出钢刀。
“本公子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江春南一脸有恃无恐。
“那也是你先死!”丁兆惠一挥钢刀,冷刃朝江春南脖颈砍去。
“锵!”刀刃碰响,另一把长刀挡住了丁兆惠的钢刃。
“二弟,不可鲁莽!”丁兆兰沉声道,“若真如他所言,他死了可就麻烦了。”
丁兆惠狠狠放下钢刀:“那怎么办?”
“月华觉得刚刚二哥说得凌迟之刑好像不错。”丁月华上前一步道。
“要不挑断此人的筋脉如何?”一枝梅挑起凤眼。
金虔一举手里药袋:“咱这还有几颗腐虫丹,吃下之后,丹药里的腐尸虫立即破卵而出,啃食五脏六腑,到时五脏如焚,痛不欲生!”
“金校尉这个好!”丁兆惠一拍大腿。
江春南脸色一沉,狠狠瞪向金虔,阴森森道:“本公子的记性可不大好,若是一分神,记错了路,可就不妙了!到时候,大家就要一起去阎王殿报道!”
一阵沉寂。
众人皆咬牙切齿瞪着江春南。
这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啊!
金虔狠磨牙床。
江春南环视一圈,嘴角邪邪勾笑:“若要让本公子带路不难,本公子只要展大人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展昭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猫儿,你可别上当!这等卑鄙小人的话怎么能信?!”白玉堂惊呼。
展昭一摆手,截住白玉堂话语,继续望着江春南:“什么承诺?”
江春南微微一偏头:“只要展大人承诺出去后放了本公子,本公子自然会带你们出去。本公子相信,展大人乃人中君子,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绝对不会食言!”
众人神色一滞。
展昭眉头紧锁,冷冽寒意直射江春南。
江春南嗓中传出嚯嚯笑声:“怎么,展大人不答应?!啊,对了,展大人是当朝四品大官,就算死在这里,也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荣耀万分,搞不好还能追封一个什么忠君护卫之类的,自然置于死于度外!就可怜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丁氏双侠,第一神偷一枝梅,天真可爱的小逸,还有如花似玉的丁大小姐都要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陪葬了!”
“这等小人,还是杀了干净!”丁兆惠拎着钢刀就要前冲,却被丁兆兰死死压住。
江春南眼珠在众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金虔身上,勾出一个阴冷笑意,往前探了探身,凑近展昭耳畔,压低声线道:“还有这位开封府的金校尉,正值青春少年,前途无量,难道展大人舍得他死?”
展昭身形一颤,星眸霎时爆出狂煞之气。
“舍不得吧——”江春南冷笑道。
展昭狠狠捏拳,薄唇泛白,静立片刻,转身望向众人,眸光闪烁不定。
众人心头一惊。
“臭猫,你不是想答应他吧?!”白玉堂怒喝。
“展大人,我兄弟二人宁愿死,也不愿向这个奸佞小人低头!”丁氏双侠同声同气。
丁月华轻笑一声,望了一眼自家的兄长:“大哥、二哥,反正依那真人所言,月华如今尚未成亲,也活不过十八了,早死两天晚死两天也无所谓。”
“好!不愧是我们的妹子!”丁氏双侠高声赞道。
一枝梅眉峰一动,望了一眼丁月华,凤眼微凝,不过一瞬,又变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在下懒得走了,就在这呆着也不错。”
金虔四下一望,忙表决心道:“属下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都是视死如归豪杰啊!”江春南大笑道,“展大人,如此人物,若都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之极?”
展昭慢慢转头,黑烁眸子冷冷瞪着江春南:“你当真可以平安带我们出去?”
“那是自然!”江春南点头,“若展大人愿意放本公子一条生路,本公子也是十分贪恋这红尘美景,舍不得死呢!”
展昭缓缓阖眼,片刻后,启开双眸,眸中已沉定色:“如此,展某便答应——”
“展大人!不可!”
突然,从众人身后传了一个清冷嗓音,打断了展昭。
众人大惊,猛然回头。
只见黑漆漆洞穴中缓缓走出一人,黑衣长裙,黑发垂腰,肤若凝脂,唇白若纸,呼吸急促,风华绝代的容颜上,染上一抹异样红晕。
“展大人,不可应下!”来人扶着墙壁,直直望着展昭道,“若让他带路,几位定会葬身此处!”
“冰姬!!”江春南顿时睚眦欲裂。
“冰姬姑娘?”丁氏双侠,白玉堂同声惊呼。
“冰姬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展昭疑惑。
“大家小心!”丁月华提声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