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出众人所料,颜查散高中状元,并被封为文渊阁大学士、八府巡按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如御驾亲临。
当然,圣上还有一道密旨,命八府巡按颜查散特旨巡按襄阳——也就是襄阳王的老窝。
在这等风口浪尖做什么劳什子的八府巡按,还要冲锋陷阵去终极boss的老窝折腾——
金虔双臂环胸仰首望天:
待公孙竹子交待咱的事儿办妥了,咱还是去庙里给颜家小哥求个平安符比较实际。
在金虔回想之际,众百姓已经将新科状元颜大人的家室来历八卦完毕,此时都眼巴巴的望向金虔。
“咳咳!金校尉!”有人干咳召唤金虔注意力,“您今日不是说要给咱们带点好东西吗?”
“对啊对啊,金校尉,这猫鼠辟邪香包已经断货许久了……”
“金校尉,我们等了你十多天,就是为了等这个啊!”
“这个……”金虔一脸为难,环视一周,皱眉道,“不瞒诸位,这辟邪香包以后怕是都没有了。”
“什么?!”惊呼声从人群中爆旋而起。
“为何?!”
“卖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唉……”金虔一脸痛心疾首,“实不相瞒,乃是因为展大人和白五爷他们不愿再提供剑穗编制香包,所以……唉……”
茶楼内一阵死寂,凄凄冷风徘徊不去。
众百姓满面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金虔长叹一口气,抬眼道抱拳,“金某就此告辞。”说着,又回头对身后的郑小柳道,“小柳兄,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把这些重要物件送走呢。”
“对对对!”郑小柳连连点头,忙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大包袱,岂料那包袱突然松开,里面的物件哗啦啦洒了一地——
众人数目齐瞪。
只见这地上的物件,桃木质地,精致雕工,短小精悍,竟是数十把小号桃木剑。
“辟邪桃木剑!!”
一阵惊呼几乎掀起房顶。
金虔顿被一众百姓呼啦啦围了个密不透风。
“是辟邪桃木剑?!”
“这可是金校尉你刚刚说得可辟邪镇鬼的桃木剑?!”
“金校尉!”
“正、正是。”金虔细眼瞪得溜圆,倒退了两步道,“是在展大人床下放置三个时辰以上的辟邪桃木剑,金某正要送到——”
“卖给我们!”众人一团将金虔挤在正中央,齐声高呼。
“诶?!可、可是,这些桃木剑是送、送到——”金虔脸皮皱成一团,一脸为难。
“金校尉!”众人数目闪光,齐齐瞪着金虔。
“好、好吧!”金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念在大家这几日如此捧场,咱就私自做主,卖给你们!”
“多谢金校尉!”众人齐声欢呼。
于是,在其后的一炷香内,整个芳泉斋里都传来众多气运丹田的喊声。
“让开、让开,我先来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我们小媳妇抢什么抢?!”
“一两银子一个啊!别抢、别抢!展大人床底下还有好几箱子啊,绝对货真价实!没抢到的明天请早啊啊啊!”
而在芳泉斋屋顶之上,一红白两道身影直身而立,红白衣袂随风互舞。
“咳咳咳,展大人,看来你即便是将开封府里所有的剑穗都藏起来,也不顶事啊——”白玉堂挑眉,一脸幸灾乐祸道。
展昭头顶青筋凸显,额头布满黑线。
“本来是看看小金子将公孙先生交待的事儿办得如何,岂料,一来就听见小金子卖起了……”白玉堂憋笑,“沾染了你猫大人的童子身侠义之气的辟邪桃木剑……”
展昭向白玉堂射出一记怒目。
白玉堂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贴近展昭面孔几分,低声道:“话说臭猫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是童子之身?!”
“白玉堂!!”展昭猛然提声,俊脸隐隐抽动。
“哈哈哈哈——”白玉堂忍俊不禁,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金、虔!”展昭咬牙,狠狠挤出两字。
正在芳泉斋内收钱收到手软的金虔突然无端由的打了个寒战,一股不详预感涌向心头。
*
果然是不详啊啊啊!!
金虔站在开封府花厅之内,望着眼前喜气盈盈的场景,身后汗毛根根倒竖。
除了站在展昭身后的金虔外,花厅之内,开封府府尹包大人高坐上位,公孙先生一旁伺候,展昭、白玉堂站在包大人左侧下首,皆是一脸欣喜。
众人目光焦点皆是花厅中央正向包大人恭敬施礼之人。
红袍覆身,头戴花翅,脚踩官靴,眸清目秀,一身隽永书卷之气,可不正是新科状元颜查散。
“学生多谢恩师栽培之恩!”颜查散撩袍下跪,叩首道。
“好好好!免礼、免礼!”包大人忙欠身扶起颜查散,满面笑意。
颜查散起身,面色微红,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朝屋内众人一一抱拳施礼。
“恭喜颜大人。”众人微笑回礼。
一番恭喜客套后,颜查散在包大人右首侧坐落座,包大人神色一整,望着颜查散道:“今日皇上令你晌午侍驾,可有谕旨?”
颜查散一抱拳:“回禀恩师,皇上命学生三日内立即启程,奔赴襄阳九郡,一路微服暗访那襄阳王谋反之罪证。”
包大人点了点头,一脸凝重望着颜查散道:“那襄阳王赵爵乃是先皇的幼弟,当今圣上的叔父,身份尊贵,位高权重,盘踞襄阳九郡,在襄阳一掌遮天。你被封八府巡按巡使襄阳……”包大人顿了顿,黑严沉面上划过一丝忧心,“此去危险重重,万事定要谨慎行事!”
啧啧,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说白了干脆就是一个高级炮灰啊!
金虔一边暗自吐槽。
“学生知道!”颜查散抱拳提声,眸子中一片坚定清亮,“学生能为大宋献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屋内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敬色。
金虔更是敬佩万分:颜家小哥,果然强悍,这等拎着脑袋上路的工作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实乃强人也!
“好!不愧是我包拯的门生!”包大人朗声赞道,“不过本府自不会令你只身犯险。本府与公孙先生、展护卫商量后决定,你此去就由展护卫、金校尉一路护送,定能保你一路平安。”
“多谢恩师!”颜查散一听大喜过望,忙起身抱拳高声谢道。
诶诶诶?!!
金虔脚下一滑,险些没闪了腰。
不是吧?!
这咋一转眼咱就变成高级炮灰旁边的灰渣渣了?!
这、这还是老包跟公孙竹子、猫儿商量后的决定?!
咱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公孙竹子、猫儿!你们也太没有同志阶级感情了!
“包大人,白玉堂不才,愿尽微薄之力,护送颜大人!”白玉堂上前一步,抱拳提声道。
“有白义士这句话,本府就更安心了!”包大人望着白玉堂,一脸赞赏,点了点头,又捻须扫视展昭、白玉堂和金虔:“此去,颜大人的安危就拜托三位!”
“属下定然幸不辱命!”展昭抱拳,朗朗嗓音掷地有声。
“包在白五爷身上!”白玉堂抱拳挑眉。
“属下……属下……”金虔抱拳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勇气应下,抖着眼皮看了一眼包大人,一咬牙,冒出一句,“大人,请恕属下不能从命!”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惊。
“金校尉!”展昭含冰嗓音第一个击中金虔脑门。
“小金子,你莫不是想临阵脱逃?!”白玉堂呲牙。
颜查散面色一白,有点可怜兮兮的望向金虔。
包大人一怔,又是一笑,微微摇头,望向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绽出一抹无害慈祥笑意:“金校尉可是有何难处?!”
难处!当然有难处!
金虔头顶冒汗,心中嘀嘀咕咕好一番盘算。
咱这颗豆芽菜,论武功能被猫儿和白耗子甩出好几条街,论心眼颜家小哥和咱是天下月地下泥,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咱岂不是第一个被牺牲的炮灰中的炮灰。
为了咱的小命,咱是死也不能同意去战斗第一线冒险!
问题是,如果实话实说,这等贪生怕死的缘由实在是有损咱劳苦功高辛勤诚恳优秀员工的伟岸形象啊!若是这些顶头上司们听着不爽,大手一挥炒了咱的鱿鱼可就大事不妙了。
啧啧……
都是这个襄阳王,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好端端的造什么返啊?
又是培养花魁,又是买通朝官,还要倒卖粮草、炼制毒药、培养僵尸杀手,如此劳心劳力劳民丧财,成功率还低的可怜,真是得不偿失。
慢着!啧!有了!
金虔猛然抬眼,细眼一眯,瞬间换上一副万分愧疚千分难受百分不忍十分真诚的表情恳声切切道:“只因属下不愿连累颜大人啊!”
说完,一吸鼻子,趁众人还在莫名之际继续趁热打铁:“属下若是能为颜大人、能为大宋基业呈微薄之力实乃属下三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具冰羽所讲,那襄阳王正派杀手追杀属下欲将置属下于死地,若是属下和颜大人一路,岂不是将颜大人置于险地,属下一条贱命死不足惜,若是连累了颜大人、展大人和白五爷,属下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言罢,抱拳,垂首,沉默,收工。
多么令人感动,多么无私奉献的精神,咱真是太有才啦!!
金虔心中暗自得意。
“金校尉果然是赤胆忠心!”公孙先生声音在头顶响起,金虔心中得意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