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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经没了 第78节
    最主要的报酬方式便是减税,民夫每日报酬为米粮两斤,一月就是六十斤,半年三百六十斤,等到来年征收粮赋时,就可以减免同等数字的纳粮,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如果他们支前半年,那么明年基本都不用交税了。
    按照户部尚书周邦的粗略计算,此战如果在半年之内能够结束,那么就要征发民夫二十万左右,明年就有二十万户家庭,大约八十到一百万人口基本不用纳税,这个数字占了肇庆朝廷在册人口的十分之一左右。
    题外话:关于明末人口的问题,一直是个众说纷纭的事情,即使是在学界,也没有确切说法,因为明朝中后期的人口统计做得太tm烂了,根本就没个准数。多的有说两三亿,少的有说五六千万,我个人倾向于中国人口史作者曹树基的说法,大致在一点二亿到两亿之间,经过农民战争、瘟疫、饥荒和明清战争之后,人口此时应当在一亿左右。
    古代(吐槽:尤其是明代)的人口普查和户口登记工作覆盖面很低,在册人口往往要比实际人口少很多。
    大军开入长沙府,堵胤锡和高一功带着大小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朱由榔命令大军分驻城外,不得扰民,只带教导师四千多将士入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堵卿、高卿,湖广和光复前军方面准备得如何了?”
    堵胤锡正色回答
    “眼下湖广秋收还没有开始,征发民夫尚不可行,不过之前臣借着春耕后的空挡,命人将岳州、武昌等地沿江城池修整了一番,再加上这次广东方面运来的火炮,臣有信心顶住郧阳、襄阳的济尔哈朗。”
    高一功则是汇报了前军方面的工作
    “此番抽调出来参与东征的三个师分别是刘体纯、马进忠、田见秀所部,都是老兄弟,战力绝对可以让陛下放心!”
    朱由榔斟酌着问到
    “这些精锐都被调了出来,不会对你们这边防守湖广造成什么影响吧?”
    高一功拍着胸脯道
    “请陛下放心!东征乃是朝廷头等大事,也是我等报仇雪恨的良机,无论如何,前军留守的四万多将士,绝对不会给光复军拖后腿!”
    朱由榔郑重的握住两人的手,真心诚意道
    “此战湖广是大后方,粮草、军械都从此转运,是咱们的七寸所在,只要守住湖广,无论前面打得如何,都有回旋余地,如果丢了湖广,咱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这三千里河山,就拜托二位了!”
    听到天子这般推心置腹,毫无架子的言语,二人都是正直刚毅之辈,顿时红了眼眶。
    “请陛下放心!城破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休息两日后,朱由榔在护卫簇拥下,勒马前往城外校场誓师,城门上,两个老朋友目送队伍远去,谈笑告别。
    正是内阁大学士堵胤锡和光复中军都督李过。
    三年前,也就是隆武元年时,两人一个是南逃至湖广的顺军余部“叛军”领袖,一个是刚刚履职不久的大明湖广巡抚,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形势,堵胤锡毅然决然,亲自“单骑匹马”,进入顺军大营,企图招抚顺军。
    他走前留下话语“覆亡无日,吾愿赤身往,为国家抚集其众。成则宗庙之灵,否则胤锡授命之日也”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曾经的生死之敌却郑重的迎接了他,军容肃然面对堵胤锡言辞慷慨、声泪俱下,这位被罕见评价为“敦厚庄重、折节下士”的起义军领袖当场表示,从此“誓死相从”。
    历史上,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李过跟随堵胤锡投明后,哪怕后面备受何腾蛟、瞿式耜还有李成栋等人排挤,也从来没有动摇过自己的诺言。
    最后,在外有清军相逼,内有君臣相疑的广西偏僻县城外含恨病逝,曾经将他招抚入明军的堵胤锡听闻消息,含愧落泪,短短两个月后,相继病逝。
    留下遗言“昨西上横邑,感痨大重,一病不起,遂快群腹。但恨该万死不死之身,不能为皇上毕命疆场,而死于枕席,是为恨也。虽死之后,愿为厉鬼以杀贼。”
    “赤心以为此战如何?”堵胤锡问道
    赤心是李过投明后取的字号,他踌躇满志的道
    “能走到今天,成与不成,你我亦无愧于心!”
    说到这里,他好奇地问道
    “学士以为这位天子是何等样人?”
    堵胤锡轻声失笑
    “私下议论天子,可是大罪!不过嘛,陛下向来不因言获罪,倒也是无妨。”
    而后稍稍沉默思虑了会儿,才开口道
    “当今圣上论勤奋,不如崇祯,论聪慧,不如万历,论老成,甚至不如隆武。”
    李过有些皱眉
    “如此说来,天子并非明君?可……”
    堵胤锡却摇头打断了他,眼光看着远处的队伍,悠悠道
    “崇祯勤奋却刚愎自用,今上不勤,却懂得信任臣工;万历聪慧,却视国事为儿戏,今上不慧,却将百姓看做亲人;隆武老成,却受制于权臣,今上稚嫩,却懂得培养心腹。”
    说到此处,喟然长叹
    “自古明君,在乎德,而非能啊!”
    “此行东征凶险,赤心保重!”
    “此次留守危难,学士保重!”
    第43章 鸣甲东征
    长沙城外,浏阳河南岸,再往南十几里是昭山,相传东周时期,周昭王姬瑕亲率六师南征荆楚,结果出师未捷,死于山下深潭。
    而今,大明第十八帝,光烈皇帝朱由榔手擎天子剑,站立在六匹白马拉拽的战车上校阅三军。
    光复中军八师和光复前军三师一同汇集,密密麻麻十余万人,旌旗招展、衣甲鲜明。
    就在刚刚,朱由榔的东征诏书正式下达
    以中军八师加前军三师为北路军,光复中军都督李过为北路招讨使,剑指江西。左军四个师和海军为南路军,光复左军都督李定国为南路招讨使,北逼闽浙。
    朱由榔随北路军一同行动,这个人事安排还是经历过不少深思熟虑的。
    经过一年多的磨合,朱由榔对于自己麾下将帅的性格和能力都算有了初步认识。
    李定国是那种“孙吴卫霍、韩白李岳”般的名将,用兵最为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对于战事主见极强,故而比较合适让他独领一军在外,如果自己跑到李定国那边,反而会让他有所顾忌,无法发挥。
    李过则不同,他原本是李自成的侄子,不过两人年龄差不多,故而感情要好,甚至还救过李自成的命,起事后,李过也一直是李自成团队中的核心人物,外号“一只虎“。
    这位年过四旬的老成统帅,性格沉稳、刚毅,是那种敦厚、正直,善于团结部属并且忠心耿耿的统帅,在作战方面四平八稳,谨慎小心,非常适合作为主力部队的统帅,将十余万堂堂正正之师交给这样一个将领,朱由榔十分放心。
    光复军将士们以营为单位列成一个个三千人大方阵,每个大方阵又以哨为单位列为小方阵。
    阵列前两排士卒,全部顶盔掼甲,手持刀矛,在阳光反射下寒光凛凛。
    武备局除了武器和火器生产外,同样也制造了大批甲胄,再加上之前桂北一战缴获的大量满清精良铠甲,经过改装修复后便可以使用,眼下明军的披甲率已经达到四分之一,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是小数字了。
    对于甲胄的使用,随着军制改革进一步完善,也不像以前那般乱糟糟的。
    占人数三分之一的火铳手不用着甲,甲胄基本上主要由站在最前排的长矛手、刀牌手配备。
    按照光复军《陆军操典》规定,作战时以哨为单位列成百人小阵,无数小阵可以拼成大阵,而阵列最前方的刀盾、长矛手直面敌军冲击,是最危险也是最精锐的近战士卒,几乎全部披甲,将士们私下喜欢叫他们“排头兵”,军中正式称呼是“阵锋”。
    朱由榔站立在马车上,睥睨潇湘大地江河交错的平阔原野以及军容整肃的光复军将士,每经过一个方阵,就会举起天子剑示意。
    无数心潮澎湃的士卒隐隐约约看到高耸龙纛从自己阵列前经过,单膝跪地,高呼万岁。
    将士们以右拳锤击左胸,两三万副铠甲的甲片碰撞在一起,声如闷雷。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出征!”
    北路军分为两个部分,前军刘体纯、马进忠、刘芳亮三个师由前军都督同知赵印选统领,直接扭头向东进攻袁州府,首当其冲的便是门户萍乡。
    其余大部跟随朱由榔、李过北上岳州、武昌,在那里和督造了一年战船的蒋挺汇合,沿长江东进,图谋沿江重镇九江。
    “陛下,自光烈元年八月以来,岳州共计造内河楼船一百七十,小船四百二十艘,可载军士四万五千人。”
    蒋挺仔细禀报道
    新造的船只里,主要是平底福船、鸟船、沙船等内河排水量不大的船只。
    内河船只不同于海船,一方面排水量较少,而且多为平底,由于不会遇到大风暴和海水长期腐蚀,制造起来也没有海船那么麻烦。
    朱由榔点头
    “够了,可以架炮吗?”
    “可以,大船均可架炮!”
    随后,大军将辎重、大炮装到船上,部分士卒上船,部分士卒沿岸行进。
    朱由榔所在坐船是全军最大的一艘,这些船只的设计制造都是专门请了郑氏的老船工参与,海船和内河船只的制造并不是完全不相同的两条技术路线,准确来说,是初级与高级的关系,能够造出优良海船的工匠,制造内河大船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明黄色龙纛飘扬在船帆中间,浩浩荡荡往九江方向而去。
    清军方面早就知道了明军即将来攻的消息,故而早在朱由榔刚到湖广、江西边界的兴国州时,战斗就已经爆发。
    首战是一个叫做武家穴的江边集镇,此时原本繁荣的市集早已逃亡一空,清军第一支阻击部队与明军前锋碰撞在一起。
    先锋是中军第六师总兵焦琏,此人在两广素以勇悍闻名,亲自带着十余艘小船,抢滩登岸,三百精锐裹甲衔刀,向清军营地杀去!
    李过中军见战事已起,亲自指挥二十艘载炮大船,沿江排列,放炮猛轰!
    一百多门火炮一齐输出炮火,这支不过四千人的清军绿营成为了明军新式火炮的第一个试验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砰!砰!……”
    硝烟翻腾,火光吐射
    新式火炮的射程远远超过了对面清军手里,用来岸防的弗朗机。
    并且和火铳一样,野战炮也采用了定装弹药的方法,根据试验结果,不同射程装配不同量的药包,大大加快了火炮装填速度和射击准确度。
    虽说这些野战炮本是为了陆地野战设计的,并非船炮,但依旧展现出不俗威力,朱由榔至少敢肯定,这些火炮的性能不会比当初桂林城头的葡萄牙火炮差。
    半个时辰的轮番轰击,将对面的岸头营地全部犁了一遍,虽然没有造成太大杀伤,但却对士气造成沉重打击。
    随后焦琏一声疾呼
    “突!”
    三百多甲士下船,用锋利的刀刃把涌过来的清军杀出一个口子,而后岸边更多船只先后登陆,从这口子里突进去。
    五百多火铳手开始列阵,通条、药包、射击,上千次训练之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不断重复同一动作。
    炒豆般的枪声回荡在岸头,清军一开始还寄期望于尽快摸上去,与对方近战搏杀,没想到明军的火铳射速实在吓人,经过长期训练再配合定装弹药,至少比传统火铳的射击速度快了三分之一。
    “不要怕!冲过去!只要冲到跟前他们的火铳就成烧火棍了!”
    短短百余步距离,清军至少留下了两百具尸体,等他们终于顶着弹雨冲到对方前面不远,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片雪亮刺刀……
    战事胶着在一起,越来越多的明军下船登岸,一个时辰后,最后一千多清军选择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