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婷翻着几页他们的投资意向书，很平淡地说，“之前给你们估值的公司算法有问题，我们按照我们的来算。这样下一轮估值也会水涨船高。”
    她语气官方的像个冷漠的投资人，大家又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们老板的那个夏婷，起初他们是肯定的，但现在没有外人，为什么她和蒋韶南还是那么陌生？
    正常的不是应该抱上吗？
    就听蒋韶南问，“如果不是补充上你引导的那些内容，今天劳伦斯会不会投我们？”
    “你说呢？”夏婷看向他，“如果是一目了然挣大钱的买卖，投资人会来抢的。他之所以犹豫，是这个市场还有他不确定的地方。我帮他补上了这块行业空白。”
    大家立时又怨念了：
    你帮他补上了？
    你，凭什么帮人家补上？
    那个老头比你大那么多
    你凭什么比一个老头还懂的多。
    大家不是否认夏婷的能力，只是类似学渣对学神的那种常规怨念而已。
    蒋韶南说，“历来这种投资，一部分都是投的团队，你今天来，是帮我们弥补了我们团队里的短板，没有你，我们拿不到投资。”
    “那也不一定。”夏婷说，“谈判时候有很多即兴灵感的，也许你们发挥的特别好，某一点打动了他也说不定。”
    大家又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偷摸聆听这俩人对话。
    夏婷还是生疏而官方，没有承认和他们老板的关系。
    他俩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个是不是他们老板的那个“她”呀。
    蒋韶南说：“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大家莫名紧张起来，不知为什么很怕夏婷会拒绝。
    夏婷还未回答，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有人一阵风似的进来。
    是小贾和peter，他俩不够格上谈判桌，之前在楼下车里。
    “夏婷你怎么在这里？”小贾懵头懵脑地说，“我刚在楼下看到你坐劳伦斯的车来的，你认识他？”
    夏婷对他露出笑意，“我来帮你们呀，弥补你们蒋哥为了我擦肩而过的b轮融资。”
    小贾：……
    就见夏婷从随身的一字型手袋里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她对蒋韶南说，“你给我发短信了？我刚刚和劳伦斯在开会，说你们的投资意向书。一直没看手机。”
    众人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他们的夏婷。
    这下他们可以彻底安心了！
    签约环节在夏婷的压阵中毫无波澜。
    劳伦斯对夏婷真的好，和他们签约的时候，他们就眼见，劳伦斯随意签了名，然后把手上的笔郑重其事地合上，递给夏婷，然后和她说，“这个给你。”
    大家莫名其妙，难道投资人还效仿美国总统，要送个钢笔做纪念？
    就见夏婷接过那钢笔，她美丽的睫毛低垂，嘴角露出笑意，柔声说，“这是你父亲第一家投资的钢笔品牌，对你有特殊的意义，一般笔尖是23k纯金的，这支，整个笔头都是23k纯金的，是你送给重要伙伴的礼物吗？”
    她仰头看着劳伦斯笑着说，语气是问句，可是劳伦斯听到笑得那个开心，就像夏婷完全准确解读了他的心意。
    他说，“笔帽上是你的生日，相信你也发现了。——安排你的时间来纽约，我和太太在家宴请你。”
    大家心里忍不住都要吐槽，还好记得自己有老婆，对着夏婷笑得那么开心，让人真怕他要来和自己老板抢人。
    不过因为太开心，他们就很快忘记了，商量着晚上怎么庆祝。
    cfo挤到蒋韶南跟前，他真诚地说：“我现在理解了你，这个女人，绝对是比500万更值得的。”
    蒋韶南：……
    他根本没有机会和任何人说一句，救人的时候，他哪里有想那么多。
    也根本不会有人在乎那些了，他们只知道，他的一个失智的选择，换来了更大的利益。
    所以他们相信，他之前不是失智，只是背后有更大的一盘棋。
    蒋韶南水洗也不清了。
    消息传到蒋韶南公司的时候，公司都疯了。
    有人直接把文件夹扔向天。
    有人互相拥抱欢呼，这代表，他们进入了行业顶尖排名。
    晚上聚餐，他们包了整整一个宴会厅。
    夏婷被毋庸置疑地安排在中间首位，就是长条宴会桌，一侧单人，如果吃中餐，夹菜最难的位置。
    不过老外分餐，这个桌子的设计符合他们饮食习惯。
    中间的食物也有侍应不断帮大家分装。
    小贾非常想和夏婷坐在一起，无奈职位太低，夏婷左侧蒋韶南，右侧坐的他们公司的cfo，这个cfo像变了一个人，恨不能使劲抓着夏婷问问题。
    “之前我们投资战略上最大的不足在哪里？”cfo问，“我想我们还是需要总结一下失误。”
    夏婷说，“其实是劳伦斯的问题，他本来今年确实不想投互联网公司，所以你不要太强求自己，创业讲机缘，你们公司才刚开始，思路正确，以后有的是机会。”
    cfo被喂了一碗鸡汤，这些平时一听就知道是安慰人的废话，但此时太兴奋，听到就进不到心里，就激动得脸都红了。
    蒋韶南露出点笑意。
    他觉得自己有点反常，有点不知道该和夏婷说什么，她令他太陌生。
    这个身份的跨越太大，巨大的宛若鸿沟，让他不得不重新斟酌夏婷，从她被扯了衣服，第一次拿着自己挣得150万，到今天，站在轻易飞黄腾达的日子。
    她才用了半年。
    两亿很震惊，可现在，她手上可以支配的投资额度，他不知道有多少。
    夏婷手中的银色叉子在甜品上犹豫了一会，象征性吃了一口。
    对他说，“我好几天没有睡好了，飞过来也没有倒时差。”
    他连忙打醒精神，“那早点走，我送你？”
    夏婷说，“我想回家去睡自己的床，你送我回家吧。”
    周围忽然全都一静，刀叉磕碰盘子的声响都没了，鲜花围拢的蜡烛疯狂燃烧，迸出的烛花叭叭微响。
    蒋韶南听到自己无法平稳的声线，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蒋哥：所以我的剧本是，《女朋友不断刷新认知怎么破？》
    第79章
    蒋韶南人生中首次失去控场资格。
    夏婷的那句话非常容易引人遐想,他不知道夏婷是不是口误，她不应该犯这种失误，所以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从这里去夏婷家,开车大概40小时，所以一定是要坐飞机，这个时间难道她想赶夜机？
    周围安静，夏婷恍若不知。
    侧头对着他笑，“不问问我为什么？”
    蒋韶南说，“你圣诞和中国年都没有回家,当然应该回去看看。”
    夏婷笑得很开心,她靠向椅背,看着他说：“不是哦,是我听说我妈搬了家,如果不是请你带我去，我连自己家都要找不到了。”
    蒋韶南明白过来,她还是为了和周围人解释他的关系,他就顺着说道：“你是因为过年没有给你妈妈打电话，怕她生你的气吧？”
    夏婷一幅被说中心事的样子,靠近他,低声和他说起话来。
    cfo举起杯子,“原来夏小姐和我们蒋总还是世交,那当初怪不得我们老板义无反顾谁都拦不住,也要去救你。”
    他满脸后悔，伸过杯子一个劲和蒋韶南道歉。
    蒋韶南端起杯子碰了下,却想到什么，问夏婷：“你回家，是要坐飞机,还是要我连夜开车去？”
    夏婷抬了抬手指，示意他喝酒，“当然是明天坐飞机，就算想快，也不用连夜开车去。”
    大家从宴会厅出来，蒋韶南问清楚夏婷住的酒店，开了后座车门，让她上车，自己从另一侧也上了车。
    司机平稳地开往夏婷的酒店。
    蒋韶南的整个人有点飘，后知后觉的快乐包裹上他，周遭都是熟悉的，梦中偶尔可以闻到的香气，属于夏婷独有的那种冷冽而典雅的味道。
    他听到夏婷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侧头看她，夏婷坐在他左侧，靠在椅背上，是像没人的时候，呈现出的那种有点累的状态。几天前他俩通电话，她只字未提要过来，转头就飞来了，又要搭上劳伦斯这条线，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但各中辛苦，是一定的。
    他说，“我觉得所有的疑问，在那场谈判中大家都有了答案。”
    “你有没有觉得我帮了你。”夏婷看着他问，车窗外的霓虹在她发间身上闪过，她的眼中仿佛都有星光。
    他说，“这还用问，你说呢？”
    “可对我来说远远不够，”夏婷平静的目光放在他这边，语气微涩，“我在国内没有人脉，所以当时出事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做好准备，要在里面呆几年了。”
    他的心，重重的抽搐了下，以夏婷今天可以展现的能量而言，那个翻船的地方，可以算的上小阴沟了。可那个小失误，竟然把她逼出过那样的心思。
    他相信只有他，才能明白那时候她有多郁闷。
    语言变得苍白，他应该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但是他不能，他知道她不需要同情，或者同仇敌忾。
    他说，“你一向都这样，不愿欠人心意吗？”
    她摇头，语气厌厌的，“咱俩的事情不是你帮我，我帮你这样简单。——你帮我的时候并不知道，公司一定会拿到投资，你曾经是孤注一掷在帮我。”
    他没有衡量过这些，就又看她，喝了酒，她的脸色非常好看，透着这个年龄得天独厚的白嫩，她的妆还在，唇色很诱人。
    他都有点不敢看她。
    可她在和他说话，他就只能看着，那好看的唇，微微弯了下，仿佛有些委屈的样子，她说，“所以我帮你的，对我是没有风险的帮助，而你对我的，是背水一战式的，你的付出和我对你的帮助是不一样的。”
    他有点搞不清她的意思，是想划清界限还是什么，“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