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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等孟贞兰面色和蔼地上楼,脸色立即垮了,刚才虞故峥那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怀疑是她把人绑架了?!
    她是巴不得戚鱼哪天能跟她那个妈一样消失,但还没蠢到在两家合作的时候干这种事。
    孟贞兰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给戚甜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孟贞兰拿着一幅字画下楼,在桌上铺开画轴,笑容极为殷勤:“故峥你看看,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出去,生日不在国内过,可礼物该送也还是要送。这是明信他花不少价钱拍下来的,你最懂这个,不知道他拍得值不值……”
    这是戚明信最宝贝的字画,大家真迹,比虞故峥上回送来的那一幅还要珍贵不少,孟贞兰其实是擅作主张要把它送给虞故峥。
    虞故峥没看字画,仅是瞥了一眼孟贞兰,就问:“她人在哪?”
    “什么?”
    遮掩得再好都瞒不过对方,孟贞兰虚了,强笑道:“我刚才也打了电话,确实联系不上小鱼,但她懂事又聪明,再等等说不准马上回来了。”
    “你教不了的人,我来管教。”虞故峥不与孟贞兰表面客套,又淡淡问一句,“人在哪里?”
    孟贞兰一下消声,莫名怵了瞬,虞故峥猜出来了。
    虞家和虞故峥在她这里都是尊大佛,原本孟贞兰根本不信虞故峥会对戚鱼上什么心,但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应该是甜甜约了小鱼。”人是戚甜带走的,孟贞兰也是才知道,还想着为她开脱,“甜甜最近性子收敛了,她们年纪差不多,能玩到一起去是件好事……”
    可虞故峥落过来的眸光既沉又静,眉眼轮廓深邃如刻,不出声就已经足够逼迫人。
    孟贞兰放下茶杯的手都没端稳,干干报出地址,是带到近郊的一家跑车改装厂去了。
    虞故峥听完,忽然就笑了。
    孟贞兰以为他起身要走,然而虞故峥倒是分神扫了一眼面前摊开的字画,低眼须臾,敛尽笑意,微一抬手翻了茶杯。茶渍浸没字画,迅速晕染开。
    茶是好茶,明前特级龙井,字画也是罕见的真迹,价值过亿的典藏品,一下全毁成这样。
    虞故峥道:“不值钱。”
    .
    戚鱼眼前一片漆黑,坐在椅子上,轻轻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手指蜷起来摸到绳索。
    是没有任何弹性的麻绳。
    房间里很安静,戚鱼的双眼被蒙着。听了好一会儿,确认暂时没有人,她的手腕在粗粝的绳圈里艰难扭转一点方向,用手指找绳结。
    手腕疼,脚腕也疼。
    戚鱼从烧烤店出来就被绑了,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捂死她的口鼻,箍拽着把她往巴车里拖,挣扎的时候,戚鱼下午被扭到的脚踝不知道踢到哪里,又开始变得疼。
    好像是肿了,不久前那两个人要绑她脚踝,绳子刚收紧蓦然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戚鱼抿了下唇。
    对方似乎并不是专业的绑匪,绑住她手脚时费了半天力气才研究明白怎么打死扣。
    一路被带到这里。下车,进到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周围有人交谈,回音很大,再上楼,关进安静的房间内。
    鼻间能嗅到机油的味道,刺鼻的橡胶味,似乎还有涂漆的化学味道。
    戚鱼摸到绑住的死结,一点点收拢旋转手腕,尝试用手指摸到下手点,试图解开。
    刚才那些人绑住戚鱼时,她努力用手腕撑开了一些空隙,现在才有稍微活动的机会。虽然这时候她解开麻绳的进展缓慢,但有用。
    不知过去多久,戚鱼悄悄呵出一小口气。
    终于反解松了绳索。
    指甲很疼,手腕处也摸到湿漉漉的一点滑腻,丝丝拉拉的刺疼,是出血了。
    戚鱼摘下眼罩,眼前像是狭小昏暗的一间杂物室,没开灯,只有从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扭头看,紧闭的门对着的尽头有一扇小窗。
    她垂下脑袋,解脚腕上的绳子时明显顿了下,没吭声。
    手机和包都不在身边,戚鱼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脚步有点不平。从窗外望下去,这里是二楼,而不远处是一大片平地,好像是水泥跑道,夜色漆黑且下着小雨,再远就看不清了。
    此时门外传来窸窣声响,由远及近。
    凑近门才能听清一点。
    一道女声:“烦死了,我都说了她在你这边关两天,你绑都绑来了还问这么多?”
    戚甜。
    “我这么辛苦把人给你带来了,你就打算绑几天?”一道陌生男声,很粗的烟嗓。
    “废话。”戚甜不耐烦,“她让我被关禁闭两个月,我关她几天怎么了?”
    男的暧昧笑了:“我是说,这么漂亮的妞送到我这就只能看着?你不是羡慕她嫁给虞故峥嘛,我要是跟她有一腿……是不是?这婚不就拆了?”
    戚鱼的手指倏然动了动,没再听下去,离开了门边,紧抿着唇在房间里寻找一圈。
    杂物间外,戚甜看着男人,一瞬间有点意动,但还是狐疑:“常海你当我傻?你强上她那是犯法,我不陪你坐牢。”
    常海乐了:“关人不犯法?”
    “你关的,她有证据吗?你被发现顶多拘几天……”见常海变脸色,戚甜嗤笑,“放心吧,虞故峥这段时间不在国内,没人知道她在这。”
    戚甜昨天在医院见到戚鱼,想新仇旧怨一起算,就找到了常海。
    常海是一家跑车俱乐部的老板,名下还有一家跑车改装厂。答应戚甜后,他就直接找人把戚鱼绑来了厂子里。
    老实说,常海刚才确实动了想办戚鱼的心思,一方面她确实是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另一方面他心里还挺想动动虞故峥的女人。
    他没跟虞故峥碰过面,正面没仇,仇在戚甜。他是戚甜前男友,但戚甜恨不得天天把虞故峥挂嘴上,分手后还为这事找他。
    但这事也就想想,不敢,也根本惹不起。
    好在戚甜说虞故峥对他这个订婚妻不上心,常海才放心关几天。
    两人正要开杂物间的锁进去,戚甜手机响了,到旁边去接电话。
    常海一个人开进去,不到两分钟后又急匆匆赶出来。
    戚甜恰好挂断通话,脸色难看:“我妈打电话来问我……”
    “人逃了!”
    戚甜一愣:“什么?”
    “戚鱼逃了!”常海扬声吼。
    杂物间里的椅子边散落着被解开的麻绳,窗户还向外开着,人八成是爬窗逃了。
    常海赶紧冲下阁楼,底下偌大的车间里停着十数辆超跑,但人少,今晚在车间的也就五六个人,还包括两个刚刚奉命绑戚鱼过来的小弟。
    一听戚鱼跑了,所有人开车出去找,打着远光灯,一圈圈绕着附近搜人。
    附近是空旷的平地,改装厂外有一大片试速跑道,这附近都是低矮的厂子,大路上基本没车,戚鱼跑也跑不远。
    可将近四十分钟过去,一无所获,连常海都自己开车出去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善。
    常海脸色阴沉,戚甜更咬牙:“二楼也能让她爬窗跑了?刚才你在房间里不会多留一个人?!”
    有人也插话:“海哥,她不是脚踝扭了嘛,能跑到哪去,反正她出事了跟我们也没关系。”
    对啊,脚踝扭了。
    常海突然就想到二楼那扇窗外没水管这种东西,戚鱼要怎么爬窗?要不就是真跳了,跳下去也半死摔残,要不就是压根没跳——
    “她他妈还藏在——”
    话还没说完,车间里一声跑车气管的轰鸣,在厂子门口的几人齐齐回头,中央那辆冷银色的科尼塞克亮起了灯,坐驾驶座里的不就是戚鱼吗?!!
    “操!关门!别让她开走了!”
    车已经径直朝着门这边极速驶来。
    有几人反应迅速地拉下极宽的卷门,可快不过超跑速度,拉到一半,车擦着卷门的边冲了出去,生生刮擦下车顶一大片漆。
    常海骂了一句脏的,拔腿追出去。
    没开出几十米,车却陡然熄火,降速往外开了一段,开不动了。
    “我他妈一定要杀了她——”
    这辆科尼塞克是某老板送来改装的宝贝车,光原装就要大几千万,发动机还没替换完毕,就被糟蹋成这样。
    常海真的火了,甭管戚鱼是谁的女人,今天她别想好过。
    车内,戚鱼再一次尝试踩油门,却毫无反应。她很快注意了眼后视镜,身形高大的皮衣男阴沉着脸,已经带几人疾奔过来。
    手腕疼,脚腕也疼,戚鱼紧抿着唇又看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得发白,心跳也快得惊人。
    常海在敲车窗,盯着戚鱼的眼睛像蛇。
    “给老子出来,别他妈逼我卸车门。”常海压不住火,一声暴斥,“快!!”
    “你他妈听——”
    忽然远处一声鸣笛。
    戚鱼扭过头,视线聚焦得有点茫然,看到朦胧细雨里亮着灯的那辆宾利,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常海也循声看去,男人已经开车门下来,他一眼认出眼前的英隽男人,心里咯噔一下,冲天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赶过来的戚甜刚巧也撞见这一幕,气没发作,脸色反倒刹那间煞白——
    虞故峥?!
    后面一行人一看常海这样,也往回退了几步,都怵了。
    “开门。”
    戚鱼见虞故峥径直过来,容色疏淡,眸光落在她身上,这一刻竟然有种温存的错觉。
    开了车门,戚鱼愣愣想下车,脚刚伸出去一点,虞故峥低眸瞥了一眼,倾俯过身,自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宾利车走。
    戚鱼下意识揽住虞故峥的脖颈。
    刚才她藏在杂物间的柜子里,手指不知道沾到哪里,此刻黑色油污混着一点血迹擦脏了虞故峥的衬衫。可戚鱼没想这么多,还是不由得抱紧了。
    脸上看不出来,但整个人还在细微地发抖。
    “好了,没事了。”
    “……”
    耳边是虞故峥那一道低醇的嗓音,鼻间又嗅到那点淡淡的沉香味道,戚鱼突然就松了紧绷的情绪,仰起脸对视两秒,手指也揪紧了对方雪白的衬衣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