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当天, 司机一路驶过高速，下高架，将车停在航站楼前。
    眼前的航站楼不是戚鱼印象里的那几座, 比常规的航站楼要低矮一些，近处人流也少之又少。她跟着虞故峥下车, 一眼就望见楼前“公务机航站楼”的标识。
    直到进航站楼，有工作人员微笑接过虞故峥手里的行李箱，一路引两人进贵宾候机室, 端茶送上点心。
    戚鱼才反应过来，今天这趟是私人飞机的行程。
    候机不过半小时，过边防检查，乘车一路到停机位。眼前是架比寻常客机要小不少的私人飞机, 这趟航班值机的机组人员已经等在登机口。
    “虞先生。”机组人员省去自我介绍, 熟稔鞠躬，笑道, “很高兴为您服务, 祝您和太太旅途愉快。”
    戚鱼随着虞故峥上飞机。
    机舱的座位看着宽敞而舒适, 仅有十几个座。后面内舱的门没关，戚鱼回头打量，里舱的吧
    台厨房一望俱全, 往前看，驾驶舱门也开着，还能见到正在做调试确认的三位驾驶员。
    除了机组外，再没别的乘客。
    这趟旅程, 真的就像虞故峥说的，只有她和他。
    戚鱼就近在一处座位坐下，看着他在面对面的位置入座, 好奇问：“虞故峥，这是你的飞机吗？”
    虞故峥似是默认，瞥一眼戚鱼脚上的高跟鞋，眸光落在她脚踝处。
    “不舒服？”
    戚鱼顺着他的目光看，顿了下，今天她穿的是那天和乔文文一起逛商场买的新鞋，是双稍有鞋跟的低跟鞋，尺码刚好，只是刚穿有些磨脚跟。她点点头，“嗯”了句：“有一点。你怎么……”
    “走路看着不对。”虞故峥容色沉静，对空姐道，“去拿一双拖鞋。”
    空姐忙体贴地拿了两双一次性棉拖过来，刚拆了包装，虞故峥接过一双，自然在戚鱼座前俯身屈下，修长手指捞起她的小腿。搁在膝上。
    “……”
    戚鱼连呼吸都停了下。
    “别动。”虞故峥稍一扣住她不受控往回撤的脚踝，抬眸扫一眼，倒是笑了，“怎么了。”
    “没什么。”良久，戚鱼才小声吭出一句。
    两个空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模式化的微笑里窥出了那么点震色。
    她们连带整个机组跟这架飞机签了这么多年的约，跟了这么多趟航班，就没见过情绪不形于色的虞总有这副模样。
    原来虞总私底下是会亲自给太太换鞋的？！
    戚鱼心跳得克制不住，漆黑明亮的眼瞅着男人：“虞故峥。”她忍不住问，“我等等用一下这里的厨房，可以吗？”
    虞故峥替她穿完拖鞋，搁下，问：“你想要下厨？”
    “嗯。”
    戚鱼那点挨挨蹭蹭的表现欲逐渐冒头。
    虞故峥没说什么，叫来飞机上的厨师，简扼吩咐几句。厨师随即意会，笑着对戚鱼颔首：“好的，一会儿我给您介绍一下厨房，也方便您操作。”
    飞机准备进跑道，即将爬升。戚鱼乖乖待在座位，见虞故峥刚挂断一个电话，她找话题开口：
    “你经常坐这架飞机吗？”
    “偶尔。”虞故峥随手搁下手机，一双桃花眼看着戚鱼，难得平静多添一句，“多数是碰上处理紧急公务的时候。”又接，“以及带着你。”
    “……”
    对视一刹，戚鱼脚趾在棉拖里稍稍蜷缩了下，感觉舒软成一片。
    她真的已经很喜欢很喜欢虞故峥了。
    飞机疾驰出遥遥一长段距离，忽地攀起，逐渐地，窗外云层渐厚。
    等飞行平稳，戚鱼跟随厨师去后舱熟悉了一圈厨房。
    厨房结构比她想象得要简单，能用的食材有限，不开明火，最常用的是烤箱。好在这架飞机上有无线网，戚鱼刚想搜索一下食材相关的菜谱，发现弹出几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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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航班十小时不到，落地正巧是斯里兰卡当地时间的傍晚。
    机场外有当地专车接送，一路驶向这座岛国的最繁华的港口城市，送两人到下榻酒店。
    虞故峥订了当地的一家海滩度假酒店。甫一下车，戚鱼隐约嗅到点空气中淡淡的海风味道。
    黄昏浸落。半圆弧式的豪华酒店中央，是占地极广的一片花园，戚鱼跟着虞故峥穿行过花园，进酒店大厅，办理手续后一路上二十四层。
    顶层套房内，装潢尽是奢费的法式风格，客厅餐桌上的珐琅瓶当中，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红白玫瑰花束。
    “饿不饿？”虞故峥将手续单子搁在桌上，问。
    “现在还不饿，”刚才戚鱼在飞机上吃过，主动要拿两人的行李箱进卧室，“我来帮你吧。”
    虞故峥倒没让她拿，却默许她跟着：“过来。”
    戚鱼跟他一起进主卧。
    一入眼，戚鱼没看清卧室当中那张大床，注意力全然被落地窗外的露台吸引。
    原来酒店背后紧挨着海。从主卧外的小露台望出去，不远处是一望无垠的海景，在黄昏下显得格外斑斓壮阔。
    “好漂亮。”戚鱼趴在露台栏杆上，眼里像有雀跃，回过脑袋，“我们明天是要去这片海吗？”
    “原定暂时住一晚，明天离开。”虞故峥接，“你喜欢，可以多留两天。”
    戚鱼摇摇头，糯道：“还是按你的安排来吧。”
    “不想问我有什么计划？”虞故峥问。
    戚鱼思忖了下，就着这个姿势，脑袋蹭到臂肘上瞅虞故峥。
    “本来想问的，但是现在感觉，不问也挺好的。”反正都是跟他一起。
    她这个动作无意识像在撒娇。
    无声对视须臾。虞故峥似是笑了：“我去洗澡。”
    戚鱼：“啊。”
    “怎么。”
    戚鱼彻底顿住的前一秒，才发现虞故峥的黑色上衣领口深了些许，男人随意撑在行李箱拉杆上的小臂肌理流畅分明，象牙白的色泽似带着薄薄水光。像是出了点汗。
    从出机场开始，所有的体力活好像都是由他来代劳。
    虞故峥进浴室洗澡。戚鱼把她行李箱里的日用品拿出来，又拿出明天换的裙子，挂在衣柜。
    回头，这才看清卧室中央的大床。
    看着极为舒适的一张宽床，配色欧式典雅。
    ……只有一张床。
    戚鱼挪过去摸了摸，很软。她心跳骤然快了不少，拧开床头的矿泉水，慢吞吞喝了大半，才缓和许多。
    房间里一时静到只剩下室外海潮的轻微浪声。黄昏逐渐黯淡。
    戚鱼坐在床边，手心蹭着冰凉的玻璃瓶身，在这种舒服感下，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中间迷迷糊糊醒过两次。一次似乎是被人盖了被子，房间内冷气开得太足，戚鱼无意识往被窝里深埋了埋，接着，耳边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轻笑。
    第二次醒得稍微久一点。卧室外有人在通电话，男人嗓音低压，格外熟悉。隐约能听见几个英文单词，听不清，更催眠了。
    不知过多久，满室寂静。只开着床头一盏小台灯。
    戚鱼揉了下眼睛，渐渐清醒了。
    “虞故峥？”
    套房内找不到人。戚鱼刚想回卧室拿手机打电话，忽然注意到客厅里侧，内嵌的设计后，有个木质楼梯通往上一层。
    顶层套房的再上一层，是天台。
    戚鱼推门，视野豁然开朗，露天里海风的味道明显了许多。
    眼前是一片小型花园。木质地板延伸往前，戚鱼一眼瞅见不远处的无边泳池。
    还有泳池底下隐约的男人身影。
    男人游到底后，起身。似乎察觉到池边的视线，他上岸整个人颀长而挺拔，眸光瞥过来，泳池边的灯光衬得他五官轮廓有股说不出的华美。
    像个梦一样。
    戚鱼突然想到，乔文文上午发给她的推送里的那个词。出水美人。
    “睡醒了？”戚鱼出神间，虞故峥披了黑色浴袍，径直走近。
    戚鱼跟他对视了会儿，还有点钝：“……嗯，刚刚醒的。”她回忆，“刚才我好像听见你打电话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久。”虞故峥打量戚鱼片刻，问，“还想继续睡？”
    戚鱼摇摇头。
    虞故峥言简意赅：“去换衣服，教你学游泳。”
    “……”
    隔了两秒，戚鱼彻底清醒了。
    她看着虞故峥，难得讷讷：“这里没有别人吗？”
    “是套房配备的私人泳池，不会有别人。”虞故峥此刻刚从水里出来，水痕沿着漆黑发梢滑落，连桃花眼都像含着光，无端撩人，“要不要学？”
    “……”
    十五分钟后，戚鱼在八月盛夏的晚上，一丝不苟裹着酒店浴袍，挪到泳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