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柳执初对这声音控制不住的害怕,但毕竟也有几分好奇。她咬了咬唇,壮着胆子挪到床边,想要像刚才那样,另一扇窗户的绵纸上也戳出一个窟窿往外看。
谁知柳执初还没来得及动作,手便被赫连瑾牢牢地拉住了。她微微一怔,转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赫连瑾。
“别看。”赫连瑾微微拧眉,声音很轻,“你不会想要看见,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语气森寒,微带警告。柳执初鲜少听见赫连瑾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不由蹙眉:“莫非,外头俞临辞的手段……”
“不错。”赫连瑾轻声道,“自从俞临辞生了怪病,他的性子就一天比一天怪异了。平日里,此人总是以折磨宫女为乐。在他身边伺候过的宫女,几乎没有能全须全尾离开东宫的。”
不是全须全尾,那是什么意思?柳执初微微蹙眉,顿时想到了某些后果,背后一阵隐隐发寒。
很快,外头的惨叫声停了下来。柳执初正琢磨着到底是处罚已经结束,还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处罚不得不暂停时。门外负责行刑的侍卫已经大步走进来,对俞临辞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嗯。”俞临辞冷冷地问,“外头的贱婢呢,教训得如何了?”
“那贱婢熬不住刑。”侍卫仿佛对俞临辞的残酷司空见惯,低头回答道,“奴才刚打断了她一条腿,她就晕过去了。”
“原来如此。”俞临辞阴恻恻地一笑,“看来,本宫今天是没法等到那丫头抖擞精神,陪本宫玩完这一整局了啊。”
侍卫低头不语,等候着俞临辞的下一步指示。俞临辞沉思片刻,冷冷地道:“也罢。既然她是个没福气的,就直接杖毙了吧。尸首拿席子裹了,拖到乱葬岗去让野狗分食,这件事就算了了。”
说起处置那宫女的法子时,俞临辞的语气无比冰冷,俨然是全不把那宫女的性命放在眼里。柳执初听得毛骨悚然,赫连瑾也是微微蹙眉。
那侍卫却显然是已经处置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即使俞临辞说话的内容十分惊悚,他也只是低头道:“是,奴才知道了。”回答一声,便出去了。
柳执初侧耳听着,听见棍子击打身体的几声闷响。噗噗的声音过后,那侍女再无声息。接着,门外又传来布料摩擦青砖地面的声音。显然是那侍卫,在把刚才侍女的尸首往外头拖。
柳执初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忍不住脸色难看地往俞临辞的房间里看了一眼。这样暴戾的人,真是世所罕见。和俞临辞相比,就连赫连皇朝那个好色无德的太子,看上去居然也眉清目秀了几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
大约是因为刚杖毙了一个宫女的缘故,俞临辞心情好了不少。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吩咐另一个贴身宫女去熬药来。
那宫女正兔死狐悲着,听见俞临辞的吩咐,更是吓得直打哆嗦。她魂不附体地道了声“是”,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
俞临辞看着那宫女的背影,不怎么满意地皱了皱眉,轻嗤一声:“呵,废物。”若不是他今天心情尚算不错,非得将她也杖毙了不可。
侍女很快煎好了药,小心翼翼端到俞临辞面前。俞临辞这次没闹什么幺蛾子,痛痛快快将药吃了,自己睡下。
见俞临辞睡了,宫女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于是此时,东宫的正房和两侧耳房里,就只剩下俞临辞,还有柳执初赫连瑾两人。
俞临辞既然已经睡下,柳执初也就没了再刻意压抑自己的必要。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转而蹙眉看向赫连瑾:“俞临辞简直就是个变态。”
“不错,此人的确性格恶毒。”赫连瑾颔首,淡淡道,“不过他变成这个样子,也算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柳执初怔了下,有些恼怒,“就算他再怎么情有可原,也不能无缘无故剥夺其他人的性命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赫连瑾顿了顿,解释道,“俞临辞现在性情急躁易怒,主要是因为他身子不爽的缘故。”
柳执初蹙眉:“身子不爽?你的意思是,他身上的病情,会让他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
“不错,正是如此。”赫连瑾颔首,轻声道,“不过,俞临辞如今遇到的一切,也都是咎由自取。要不是他当年一心想要害人,如今又怎么会失手将自己给害了?”
赫连瑾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柳执初忍不住回头,探究地看了他一眼:“赫连瑾。俞临辞中的毒,是不是和你有关?”
“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倒也无关。”赫连瑾眸光闪烁片刻,语气淡漠,“这毒不是我下的。但他如今中毒,和我也并非是全无关系。”
柳执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结道:“总之,俞临辞中毒就是报应。对不对?”
她这总结,倒是简单直接得很。赫连瑾微微失笑,颔首道:“不错,就是报应。”
“那刚好。”柳执初站起身来,眸光熠熠,“反正俞临辞遇见的一切都是报应。既然如此,咱们就去把他药圃里的珍奇药草拔个精光好了。这样做,也算是让俞临辞为当初害你受伤的事情,而付出些许的代价!你说是不是?”
说着说着,柳执初认真地看向赫连瑾。赫连瑾被她看得微微失笑,却也不忍心拂了柳执初的意愿:“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好。”柳执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撩起夜行衣的下摆,和赫连瑾一起来到外头的药圃边上。
如果说俞临辞正房旁边的两间耳房,放着的药物已经足够珍奇。那么东宫药圃中所种植的药物,珍奇程度要比刚才的那些,更上了一个台阶。
柳执初随意在药圃里拣选着,看了一会儿,心底已然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