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柳执初垂眸,微微眯起眼睛,“如此,民女也就放心了。”
俞临辞转头看了柳执初一眼,轻笑:“哦,是么?你倒是十分在意本宫的身子。照你说,本宫该不该奖赏于你啊?”
“太子殿下说笑了。”柳执初调整一下俞临辞手上的银针,淡淡地道,“在民女眼中,太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归根结底也是民女经手的一个病人。哪有大夫不对病人上心的?因此,民女不过是尽了医者的本分罢了,不敢居功。”
“呵。”俞临辞闻言更是愉悦,点头道,“难得你医术高超,又不肯居功。小柳,你倒是个不错的。也不枉本宫这段时间,对你始终是如此信任。”
信任?柳执初扎针的手顿了顿,心底有些古怪。听俞临辞说信任这个词儿,就像是与虎谋皮一样,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然而对于俞临辞的褒奖,她若是不接着,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回事。柳执初微笑了下,道:“民女多谢殿下褒美。”
“嗯,该谢恩的时候,你倒是也不含糊。”俞临辞对柳执初更加满意,点头道,“不错,是个懂事儿的。”
话里话外,似乎暗含深意。柳执初微微皱了皱眉,原本想要抬头看俞临辞一眼,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一路无话。扎完针后,柳执初收起了针包,冲俞临辞福了福身,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回到院子里时,一群太医之类已经围了慕青慕宁的院子。院子里到处都站着人,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着,交流着慕宁的病情。
柳执初皱着眉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沉默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有人眼尖,一眼看见柳执初就在附近,连忙叫了一声:“哎,柳姑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柳执初。柳执初本就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更遑论是被人以这种眼神注视着。她强忍下心底的不快,淡淡问:“有事吗?”
“的确是有事的。”那人殷勤地冲柳执初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问她,“柳姑娘,您怎么也不来关心关心慕姑娘的病情啊。”
合着这个人是来打听,她为什么对慕宁的病不感兴趣的?柳执初顿了顿,有些失笑,直接反问:“慕姑娘的病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笑容都停滞了下。方才问出这话的人,八成也是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对。咳嗽了一声,道:“柳姑娘这人外冷内热。她虽然是这样说,骨子里对慕姑娘,却也未必是不关心的。”
柳执初皱眉道:“不必替我找补了。我第一次见慕姑娘的时候,不过是在几天之前。慕姑娘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我若是对每个陌生人的病都如此上心,那我就不是凡人了,是个菩萨。”
说罢,柳执初也没管身后的人是个什么表情,一转身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在她走后,不少人果然都开始指着柳执初的背影,疯狂地窃窃私语起来。而他们私语的内容重点,则赫然是柳执初对的慕宁,那几乎摆在明面上的不喜。
……
对于背后的议论,柳执初没管,也懒得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坐下来闭上眼睛,尽量逼着自己平心静气地思考了许久,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事情。
首先,慕宁这个人的出现就很奇怪。其次,慕宁背后的势力不明……还有呢?
柳执初苦思了许久,始终想不到到底该如何面对慕宁,处理好这件事。
思来想去,柳执初只想到了一条路。如果慕宁真的是被人派来的,那么,或许她可以直接处理慕宁背后的人。
而慕宁,是慕青的妹妹。慕青,则是太子的侍卫。最最有可能指使慕宁的人,就是太子俞临辞了。
思及此,柳执初抿了抿唇,暗暗决定,在给俞临辞的药里“加料”——也就是,加大毒药的分量。
她刚下定了决心,不远处就传来慕青的声音:“柳姑娘,柳姑娘在不在。”
柳执初闻言转过头,皱着眉头看向门口。慕青正在门口徘徊,视线落在柳执初身上。
如此说来,慕宁已经看见了自己,却还是要问自己在不在?柳执初拧眉,心底对他多了几分不喜,表面上却是淡淡的:“进来吧。”
“如此,那就多谢柳姑娘了。”慕宁道了声谢,快步走进柳执初的院子。
柳执初问:“你这是要做什么?”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准备让慕宁直接离开。
慕青冲柳执初抱了抱拳,笑道:“在下是来向柳姑娘道谢的。”
“道谢?”柳执初挑了挑眉,淡淡问,“为何要谢我。”
慕青笑道:“在下当然是要谢谢柳姑娘,肯将助手阿瑾借给在下的妹妹,让他帮在下的妹妹一把。”
闻言,柳执初又是一阵不痛快。她淡淡点了点头,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些须小事不足挂齿,你妹妹没事了吧。”
“没事了。”慕青点头道,“这孩子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从小到大身子骨一直不好。唉,不管找了多少大夫来开药,始终都是无用。”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就凭慕宁的身体情况,压根就称不上胎里带来的弱症。
柳执初闻言,忍不住多打量了慕青两眼,平静地道:“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不是因为路本身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
“哦?”慕青问,“柳姑娘的意思是?”
“或许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去补慕宁的身子。”柳执初淡淡道,“你可以想个其他法子,让慕宁强身健体。”
慕青叹了口气:“我何尝没有想过双管齐下,也想过找名医给小宁做药浴之类。只是凡事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男,唉。”
她说的可不是药浴。柳执初默默看了慕青一眼,最终决定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慕青又拉着柳执初,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的感谢之情。眼看着柳执初的神色几乎有些不耐烦了,才肯道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