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候府满门抄斩后京中又传出一则流言。
“听说了吗?清明那天怀柔郡主顾嫣把陶家明眼睛挖出来了,手段之残忍让人胆寒。”
“你也知道?我是听我家闺女说的,那天她就在岸边,陶家明的惨叫声都传到岸上了,听的清清楚楚。”
“听说是陶家明看了怀柔郡主一眼,郡主恼了,直接把人的眼睛挖出来了。诶呦!那血流的,把那些小姐少爷都吓坏了,听说怀柔郡主身上全是血,她挖了人眼睛后还笑来着,一脸的享受,真是吓死人了,就跟个恶魔一样。后来还是安亲王世子出现才救下了陶家明,否则那天陶家明就没命了。”
“什么呀!才不是这样,是那陶家明咎由自取,他言语调戏怀柔郡主,郡主那脾气能忍着他?”
“就是,怀柔郡主什么脾气?她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暴脾气上来了还能放过他?人来再多又怎么样?全都不是怀柔郡主的对手。”
“要说当时有那么多人,怎么就没人阻止她?”
“你疯了?去阻止怀柔郡主?她能把你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没错,不过也是陶家明自身不正,否则怀柔郡主能这么做?当姐夫的调戏小姨子,真是个败类。”
“呵呵,我看怀柔郡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陶家明怎么会调戏她?那么多女眷单调戏她一个人,不可能吧?”
“你少说郡主坏话,郡主长的多好看,是其他人家小姐能比的吗?”
“你看过?”
“我,我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你就是怀柔郡主的狗腿子。”
“你……”
……。
“还有吗?”
顾嫣手持毛笔在给新画的画作上色,眼睛都没抬一下。
跪在地上汇报事情的幽冥闻言又低下了头,“没了,大概就说了这些,很多都对主子不利。”
“查清谁说的了吗?”
“查清了,里面有豫郡王府的影子,应该是嘉和县主找人放出的消息。”
顾嫣没说话,手下不停,直到半个时辰后上完了色才松了口气,瞅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幽冥皱眉。
“你下次就不能自己起来?”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让幽冥一愣,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顾嫣满意地点点头,“那天的事说的那么详细,可见是在场的人传出去的,在京城跟我有深仇大恨的人家不多,嘉和县主算是一个,所以一定是她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顾嫣顿了顿,眯起眼睛想了想,“她的事先放一边,京城的传言不必理会,我自会处理。还是说说德阳候府的事吧,他们家的暗卫怎么样了?皇上出手了?”
说到德阳候府暗卫的事幽冥眼睛一亮,立即道:“德阳候府的暗卫不多,只有三十人左右,不过身手都不凡,和暗一他们有的一比。皇上的确是出手了,德阳候府被围时那些暗卫曾护着德阳候世子出逃,可没想到皇上身边的暗卫更厉害,直接把人拦下了,他们非但没能把德阳候世子救出去,反到自己全搭了进去。”
顾嫣抬眼扫了幽冥一眼,“你那么兴奋干嘛?别告诉我你去看了。”
幽冥难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后脑勺,“嗯,我换了便装去的,他们没发现我。”
顾嫣摇摇头。
没发现就怪了,魏文帝身边的暗卫多厉害啊!要是不厉害怎么可能护得住魏文帝?一定是那些人根本没把幽冥放在眼里,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功夫的走江湖
的,不然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至少也得盘查一下。
也或许,那些人认出了幽冥,知道他是将军府的暗卫,所以才没难为他。
顾嫣手上一顿,立即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向皇宫的方向。
你到底知不知道呢?是摸清了我的全部底牌,还是一知半解?
顾嫣没想明白,放下笔坐在了椅子上,手上端着茶杯开始回想哪里出了差错。
从常州或买或收留的那些暗卫是没事儿的,都有记录可查。后来路上买的人也没事儿,到了边关他们什么都没说,边关的人全当是他们从常州带过去的了。边关那里收留的人和买的人众多,可也都有卖身契,后来又都报了战死,那么就剩回京后了。
安亲王的那几个暗卫都是他亲自挑的人,想来也不会说出去,再有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手上有多少人,顶多也就以为是三四十人,这些人他们还不放在眼中。
那么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说,他们这里出了叛徒?
不,不会的,绝不会有叛徒,这些暗卫得顾家收留才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他们对顾家忠心耿耿是绝不会叛变的。
那么……
顾嫣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主院。
那么只有几个暗卫叔叔是在皇上心里了。
也许皇上以为老定远候早已选定父亲接他的班,把候府里的暗卫悄悄交给了他,所以皇上是知道他们家手上有暗卫存在的,只是没想到会是他们自己组建的人手,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顾嫣想明白了,觉得基本上猜中了皇上手里掌握的家中信息。
“幽冥。”
幽冥等着顾嫣吩咐已经半天了,听到顾嫣叫他立即重新跪了下去。
“主子。”
顾嫣眯着眼睛望向皇宫的方向,轻启红唇。
“通知下去,所有暗卫不得善动,从今天起不必回来报告自身动向,有事用暗号联系,死神那里你亲自跑一趟,让他小心行事,不行就先停了休养生息。府里的暗卫由每人三十人减到十人,静心阁留五人便可。”
“是,属下这就去办。”
幽冥没问为什么,他知道在短短的一刻钟里顾嫣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吩咐他。
幽冥走后顾嫣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又重新捋了一次,觉得没有差错了才真正松了口气。
顾嫣休息了一下,动笔给嘉和县主写了一封信,让墨香亲自跑一趟豫郡王府交到嘉和县主手中。
接到顾嫣信件的嘉和县主一目十行的看完,又抬头看向墨香,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让你家主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香点点头,却一动未动。
嘉和县主愤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墨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郡主说了,让我盯着县主把信毁了。”
嘉和县主狠狠地瞪着墨香没说话,起伏的前胸和攥的死紧的拳头显示着她的怒气。
拜托!这是威胁我的好不好?这里的东西我比谁都不想让人看见好吗?你干嘛像防贼一样防着我?难道我还会害我自己吗?
嘉和县主没办法,只得将信件烧毁。
墨香盯着信件化为了飞灰,这才放心地曲膝一礼,看也不看嘉和县主一眼,转身离开。
嘉和县主让墨香气的直咬牙,却拿她无可耐何,她要是敢动这个丫头,顾嫣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把她的事抖出去。
第二天,京中流言依然没见少,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正在这时嘉和县主在清明节后第一次出行了。
嘉和县主先是在南大街上逛了一圈,卖了一堆的首饰和胭脂水粉,到了中午就去了南大街上最有名的回味楼点了一桌子的菜。
当酒楼里再次发出对顾嫣的议论声的时候,嘉和县主出面了。
“这是哪个嘴碎的说的?”
嘉和县主一露面引来众人的关注,全都惊讶地抬头看着她。
嘉和县主站在二楼栏杆处轻蔑地睨视众人。
“没有看到事实的真相就跟着人云亦云,这是诬蔑。你们知道不知道诬蔑一个人是会毁了她一生的?尤其是女人,你们就没想过,你们这么说怀柔郡主会有什么后果?
当时本县主就在画舫之上,我全程目睹了画舫上发生的事,我才最有资格说起这件事。罢了,既然你们都好奇那天发生的事,那我就说说好了。
当时我们一众人到了安亲王府的画舫上,正好顾,怀柔郡主在上面饮茶,我们到了上面后陶家明出言侮辱怀柔郡主,言语中极尽调戏。郡主千金之躯岂是他能调戏的?他要置我们皇家于何地?怀柔郡主的封号是皇上亲自下旨赐与的,他这么对怀柔郡主就是对皇家不敬,对皇上不敬,因此怀柔郡主当场就严厉地教训了他,让他闭嘴。可那陶家明不但不闭嘴还要伸手调戏她,怀柔郡主身负武功,又岂是他能动的?
怀柔郡主在多次警告未果下才动手挖了陶家明双眼,我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调戏皇家贵女,侮辱皇室是诛九族的大罪,怀柔郡主心怀慈悲,没有上告朝庭已经是留手了,要是怀柔郡主当真狠辣无情,德阳候府当日就会被抄家。
所以说,各位所说均不附实,如若再有人私下传有毁怀柔郡主清誉的事,我皇室当定追究其责任。”
嘉和县主说的大义凛然,铿锵有力的话语声传遍酒楼,也把皇家威仪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人心生惧意。
嘉和县主内心吐血,表面却装的严肃,正当她再也待不下去想甩袖离开时,旁边的包房门突然打开了,掌声响起,众人回首,却见一个身长玉立,皮肤白皙,长相俊俏的公子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地看着嘉和县主。
“哥哥。”
嘉和县主见到来人不敢怠慢,赶紧福身见礼。
骆荣轩含笑点头,“不错,说的真不错,嘉和能撇去偏见说一句真话,说明你还没丧尽天良,还知道维护皇室威仪,回头本世子会跟皇伯父说的。”
嘉和县主抽了抽嘴角。
你能不这么夸人不?丧尽天良?说的我……,真想削你一顿!
你当本县主愿意为顾嫣那贱人说话啊!还不是她拿顾蕊掉进湖中的事和这次散布谣言的事威胁我?我若不帮她澄清回头她就要把顾蕊的事说出去,到那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都会说顾蕊是因她算计才进的德阳候府,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死。这些也就算了,要是皇伯父知道了这件事,知道她在皇宫里动手,那她还不得被皇伯父骂死?以后还会给她撑腰吗?
嘉和县主暗暗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再次福身行礼。
“都是嘉和应该做的,当时嘉和就在现场,自当应为怀柔郡主说一句公道话。”
骆荣轩笑着点点头,“好丫头,本世子知道了。”
嘉和县主又抽了抽嘴角。
哥,你是我亲哥,你能别这么叫我不?我咋听着像叫个小丫鬟啊!
“哥哥怎么有空出来了?”
骆荣轩冷哼一声,盯着楼下众人说道:“还不是外的传言闹的?我就不明白了,顾嫣做什么事关他们什么事?就陶家明那样的,别说挖了他眼睛,就是做成人彘又如何?他活该!没事儿调戏谁不好,偏偏去调戏我老大,这也就是我老大心善,没直接要了他的命,要是我在,我一定打断他的双腿,折了他双手,削了他鼻子耳朵,再拔了他的舌头,这样才能解气。”
众人纷纷翻白眼。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干脆就说做成人彘就完了呗,你又不是没说过。
骆荣轩说完后又扫了眼一楼大厅的众食客。
“本世子警告你们,少说我老大的坏话,再让我逮到你们坏她名声,本世子非废了你们不可。”
众人不敢与骆荣轩做对,就怕他事后真的找他们算账,纷纷拱手抱拳表示以后不敢了。
骆荣轩满意了,见事情已经在他的警告下完美解决,瞅了嘉和县主一眼。
“还不走?没见我把事情都解决了吗?放心吧,不会再有人传出老大的坏话的。”
嘉和县主眨了眨眼睛。
所以说,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功劳全都算在你身上了?你也忒不要脸了吧?
骆荣轩才懒的搭理她,他还要去将军府找顾嫣讨好处,他帮了她这么多,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吧?
骆荣轩不理嘉和县主,转身就离开了。
嘉和县主气恼不已,却对骆荣轩无计可施,只得跺跺脚也离开了。
等二人走后另一间包房打开了房门,从里面走出一行人,打头的小姐头戴面纱,身穿紫色衣裙,身后跟着四个俏丽的丫鬟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小厮跟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