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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羊娃成王
    上回说到,项梁决定去找一个楚王后裔来当楚王,只有树立一面这样的旗帜,才能凝聚整个楚地人们的力量,反抗秦二世的反动统治。
    他将这个寻找楚王后裔的重任交给了钟离眛。
    钟离眛在张良的提示下,来到了都梁县南山这个地方,因为,当年张良带领一对童男童女逃亡来过这里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从楚王宫出来的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在这里隐居。
    钟离眜来到这里问那位气质优雅的夫人说:“夫人,我不是坏人,当年楚国上将军项燕的儿子项梁现在正率领江东军起义。他派我来这里找当年楚王的后裔,去当楚王。
    这样就能号召楚地的老百姓们起来反抗暴秦,光复楚国,麻烦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好吗?”
    那个优雅端庄的女人这些年东躲西藏,早就警惕性很高了,她怕为自己和孩子招来祸端,东拉西扯的不肯说说话。
    钟离眜一再向她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她和孩子。
    这个女人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懂得察人和识人。
    她看见钟离昧言辞恳切,眼神清澈,不像是一个会撒谎骗人的人,才相信了他。
    他向钟离昧他们将实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妇人姓卫,乃大户人家出身,是楚怀王幼子的正妃。
    当年想项燕兵败自刎,楚王负刍被掳,为了楚军旧部拥戴其他王子为王继续要大秦帝国对抗,其他王子皆被屠杀。
    卫氏带了五岁的儿子芈心,夹在逃难的人群中,侥幸逃脱。
    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沿街乞讨,受尽了苦难。
    也许是芈姓一脉命不该绝,让他南山这里遇上了老实巴交的姓肖的单身汉。
    这个汉子瞧见这母子无依无靠,到处乞讨,非常可怜,就收留了他们。
    这个卫氏虽然尊贵,长得也是花容月貌,但是落难到此,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为了保命,为了养活孩子,她觉得这个姓肖的汉子也还算可靠,也就开始跟他一起生活。
    肖姓汉子本来娶妻都困难,这个时候平白得到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为妻,心中就如同喝了蜜似的,也是踏踏实实地干活,养活他们母子俩。
    卫氏在家洗衣做饭,把一个虽然贫穷的家捯饬的干干净净。
    闲来无事,就亲自教这个芈心读书识字,明礼养德 。
    等到芈心稍微大一点时候,就买了一些小羊羔,让芈心去南山上放牧。
    从此芈心白天放羊,晚上跟母亲学习。
    芈心从小热爱学习,跟母亲学过的字,懂得的道理不少。每每他放羊的时候,也一边在沙地上,拣个树枝当笔练习,复习母亲交给自己的功课。加上他母亲经常给她讲故事,所以多年下来,到时学了不少东西,也慢慢地养成了他儒雅的气质!
    他们家仨口,虽然家境清贫,但是过得和和气气,倒也充满简单的幸福!
    卫氏说完,钟离眜问道:“夫人,你来自楚宫,这孩子是怀王嫡孙,可有什么凭证吗?”
    卫氏道:“其实我孩子脖子上这块玉璧就是明证。”
    听她说了,只见那个放羊娃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玉璧,递给了钟离昧。
    钟离昧也不由得暗暗称奇,这个放羊娃,没有其他普通人的那种胆怯,看见他们竟然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看来说不定还真是一块当楚王的好材料!钟离昧也不由得暗暗称奇,这个放羊娃,没有其他普通人的那种胆怯,看见他们竟然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看来说不定还真是一块当楚王的好材料!
    钟离昧接过玉璧,一看,玉璧前面铁画银钩刻了一个“心”,后面竟然刻了一个“芈”字。
    钟离昧知道“芈”乃楚国国姓,这个小孩铁定是楚王孙无疑!
    钟离昧忙跪拜在地,口说:“末将钟离昧拜见夫人,拜见公子!”
    跟随他一起来南山的人跟着跪拜在地!
    只见那放羊娃丝毫不吃惊,缓缓说道:“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那肖姓汉子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趴地上连忙磕头道:“我肖某人有眼无珠,冒犯贵人,罪该万死!”卫氏忙将汉子扶起,道:“你何罪之有,这些年要不是有你,我母子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钟离眜教从人留了几两黄金给那个汉字,叫他去买些田地,自己做个富翁。
    他带着让卫氏母子径奔薛城而来。
    钟离昧早派人先行一步报到薛城。
    项梁听得已寻得怀王孙,喜欢不已,即领众人,擂鼓击钟,出城十里来迎接。
    傍晚前,车马到了。
    钟离眜引卫氏、芈心来见项梁。
    项梁见那孩子,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见得陌生人,好不胆怯,也甚为惊讶。
    施礼过了,便先钟离昧询问来龙去脉,确定是怀王嫡孙。
    项梁大喜,乃令人在城南筑起土坛,择日登位。
    十日后,诸事已毕,官员预备銮驾,迎请芈心登坛受拜。范增掌礼,陈婴朗读祭文,项梁率各镇诸侯及文武百官,恭上王印,叫芈心受了,捧于台上。
    众人拜罢礼毕,乃袭用他祖父谥号,就立为楚怀王。
    这祖孙两人共用一个王号的情况,实在很奇怪。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怪,是因为战国时楚怀王无辜被秦人扣留,最终客死他国,此事引发了楚人对怀王的同情,以及对秦国的憎恨。
    正如范增对项梁所说:怀王入秦而不反,楚人哀之至今。将楚怀王之孙立为楚怀王,明显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此举能极大地适应楚地人民厌秦的心理状态,大大地激发楚地人民的斗志。
    芈心被立为楚王后,定都盱眙。他母亲卫氏被立为王太后。
    项梁又将楚军中的实力派陈婴立为楚上柱国,相怀王,封地五县。
    给了陈婴一个地位看起来很高的职务,实际上是杯酒释兵权。
    最初项梁率八千人渡江,陈婴率部众数万加盟。
    因为项梁部众中陈婴旧部的人数相当可观,使得项梁心存畏忌。
    此举可以将陈婴与部队隔离,有架空他的考虑。
    军中只能有一个主帅,一个领袖,那就是他项梁,他要掌握军队的绝对领导权!
    盱眙这个地方距前线较远,将楚怀王与陈婴安置在这样一个地方,名义上自然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实际上是让他们不可能与军队中的将领有任何接触,使他们不可能对部队产生任何影响。
    项梁自己为武信君,领上将军印,掌领楚国兵权。
    其余范增、吕臣、项羽、钟离昧等文武官员,皆都论功行赏。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已经非常神奇了。
    但是“朝为放羊娃,暮成楚怀王”是不是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真的比阿拉丁神灯还要神奇!
    项梁立其为王,对楚怀王芈心来说,是真正的时来运转,他再也不是那个穿着破衣烂衫,跟在羊屁股后面打转转的放羊娃,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他的人生在旁人眼中当然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然而,实际上,他并不像大家想象得那样,过得那么潇洒和惬意。
    因为我们前面就说过,项梁这个人比较自大,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他不可能甘心去做任何人的小弟。
    谁想做他的老大,他就会把谁干掉。
    所以他怎么可能把楚国真正的军政大权交给这个放羊娃呢?
    他只不过想利用楚怀王这面旗帜整合楚地的资源罢了!因为当时楚地的政治军事局面确实颇为混乱,大大小小的起义军各自为政,互相看不上眼。
    项梁虽然军威最盛,但大家都是各自独立起义的,他也不能强制人家服从他。
    所以以楚地之广,实力之强,局面之混乱,没有一个在各大起义军之上的名正言顺的王显然是不行的。
    而立了楚怀王之后,楚地的实权就为项梁所掌握,由于统一了旗号,也方便项梁整合各大力量,重新进行权力布局。
    所有楚地起义军的指挥权在楚怀王的旗号下,都统一掌握在了项梁的手中。
    既然已经有了楚怀王,自然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一个国家只能有一套军队指挥系统,就是所有军队都必须听从他项梁的指挥和调度的那个系统!
    所以芈心称王以后也只是徒有其名,没有取得任何实权与影响力。
    因为项梁找他来的目的就不是想要他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楚王,而是让他作为一面旗帜,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让他只是发挥一些象征性的作用。
    项梁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自己可以操控的牵线玩偶,一个不折不扣的傀儡。
    或者说,这个楚怀王,只能像庙里的菩萨一样,可以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但是不能真正地开口说话,对楚国的军政事项和人员安排指手画脚。
    而对于项梁来说,有了楚怀王这面旗帜以后,他是无称王之名,而有称王之实,甚至比自己称王还要方便行事得多。
    当然,让项梁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他自认为绝对聪明的制度安排也会有他意料不到的效果。
    那个他从骨子里就看不上眼的放羊娃在他因为意外事件身亡以后,竟然摆脱了控制,行使起了一个真正的楚怀王应该拥有的权利,对他的侄儿进行了有效的牵制。
    这是令他做梦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