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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节
    之前之所以没有来总局这边交流这件事,是因为没必要。
    元虎一直觉得国家队毕竟是系统内单位,舞协不过是代管,不会干涉太多,自己还能够控制住局面,兑现对杜烨的承诺。
    可现在不行了,他感觉到了压力。
    随着街舞在华国的崛起,越来越好的成绩出现,受到更多的资本关注,舞协下意识地揽权,与更利益者合作,他的存在就有点碍眼。
    如果任由他们布局下去,元虎能够感觉到自己还真有可能被调走。
    别的不说,就说他队伍管理混乱,人才流失,甚至说他放任杜烨在外面组团,一起谋利,也足以让他喝一壶。
    到了这个地步,再去和王会争论就没什么必要了,不如直接来总局这边阐述自己的观点,既保住了杜烨,也能保住自己的工作。
    当然,如果可以让总局把国家队收回去就更好了。
    只是想也知道这很难。
    放出去的权利再收回来,可没那么简单。
    况且现在国家方面一直有意思,将国家队统统改成俱乐部形式。类似于欧美国家,彻底交给资本运作,市场自然发展,依旧会有层出不穷的人才出现。
    毕竟国外这样的方式已经运营了很多年,已经有非常成熟的一套模式。
    国家也因此少一部分支出,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前。
    杜烨对这里并不熟,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办公室,直到办公室里的人抬头,看见那张憨厚的国字脸,杜烨瞬间在心里叫出了人名。
    严鸣。
    总局的一位副局长,主要管理的就是国家运动队的切实比赛和训练工作,是元虎绝对的直属上司。
    严鸣见他们进来,视线先是疑惑的在杜烨脸上绕了一圈,然后看向元虎,微笑,“坐吧。”
    这办公室就比训练中心的办公室气派了很多,虽然远远不如左锦荣这种商人的办公室豪华,但空间也足够的大,摆设气派且务实。
    一套沙发摆在办公室的侧面,红木桌子敦实且棱角分明,上面还摆放了一个水晶制成的烟灰缸。
    严鸣离开自己的办公椅,来到单独的沙发坐下,点了一支烟,还给元虎发了一支。
    并没有太多的寒暄,这一会儿严鸣已经想起杜烨是谁,笑道:“最近新闻报道的fivelong主舞,杜烨是吗?加入国家队还习惯吗?这次比赛成绩非常好,希望在决赛能够再创佳绩。”
    杜烨道了谢,观察严鸣。
    他和严鸣自然见过不止一次,上一世随着他成绩越来越好,严鸣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多,也是他给国家街舞队分配了越来越多的资源,甚至有一度差点将实权从舞协拿回来。不过到底因为大方向问题,不了了之。
    别看是一个敦厚老实的面相,其实做事非常强硬,再优秀的运动员和教练,如果违反纪律,该怎么处罚一点都不手软。
    国家队这些年遭到处罚禁赛的运动员,都是他亲手发出去的通知,完全不管对方是不是正是出成绩的时候,也不管是不是再过两年就要退役,按章办事,绝不含糊。
    杜烨想到这里,表情古怪。
    他现在的问题是踩在两边,没到犯错的程度,但若是细细去品,他又确实过于特立独行,这就要看严鸣的态度了。
    简单地寒暄一句,严鸣果然说道:“前几天和王会长见了个面,杜烨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让他回队也是我的看法。我知道,你们出国代表的都是国家,在我眼里并不分是不是国家队员。但是你在外面组团的影响相当不好,你还参与到一些资本运作里面,上个月闹得风云挺大,已经影响了国内比赛的公信力。再说,长期外宿也不和规矩,我的意思是等决赛结束,你最好还是回来。”
    三言两语,干脆利落地阐明自己的立场。
    就是落在杜烨耳朵里非常地不中听。
    杜烨垂着眼眸没说话,元虎却说:“杜烨明年会参加青奥会,他在队里是以单项选手的身份训练,他每天下午的训练都严格完成,毕竟我们一开始对他并没有齐舞方面的要求。他能在外面组团,是他的能力,甚至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更应该支持。这也是合理调用了社会资源,毕竟街舞的形势您很清楚,更多的高手都在外面,我们总不能都搜罗回来。如果我们限制杜烨在外面组团,或许会有些社会影响,并不是您愿意看见的。”
    严鸣蹙眉:“如果杜烨不是国家队员,我自然不管,但他现在是国家队员,我这里就不会为他破特例。”
    元虎说:“国家队员也有特例,很多运动员不都在京城买了房子,不需要住进宿舍。”
    严鸣说:“但也有更多的人,有房子却必须住进宿舍。”
    元虎说:“那为什么有两套标准呢?”
    严鸣说:“他们足够成功,足够成熟,能够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这是他们的特权。”
    杜烨抿嘴一笑:“所以我和他们差别就是,我还不是明星运动员,是吗?”
    对。
    这就是明星运动员的差别。
    特训期间,必须住进宿舍。
    但大部分的日常训练,却可以外宿,但也只有极少数的明星运动员可以享受这样的特权。
    举国体制的运动员管理犹如军队,严格要求,是对成绩的负责,也是对运动员人身安全和未来负责。
    这是规矩,一般人无法打破。
    只有运动员本身用自己的实力和品德,超然其他运动员,才能获得部分特权。
    又或者说,这就是奖励。
    杜烨现在也算是个明星运动员,但却是狭义上的“明星”,是媒体的吹捧,资本的炒作,这种明星在总局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们要求的是真正广义上的明星,有绝对镇压全世界一个时代的绝对能力,成为体坛上的真正大魔王,让同期看见就绝望的存在,收割无数大赛小赛的冠军,全世界都认可的成绩。
    杜烨现在明显还不够。
    他不过是两个国内比赛的冠军,其中一个还是综艺节目。
    国际上也不过拿到了一个决赛资格,这算什么明星,怎么给与“奖励”呢?
    从严鸣这里,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严鸣沉默地看着杜烨,等他继续说话。
    杜烨说:“您觉得我需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达到这个标准?”
    严鸣想了想,说:“你太小了。”
    杜烨扬眉。
    严鸣说:“所以不管你达到什么程度,这两年我都会坚持让你留在宿舍,既然进了国家队,我就要对你人生负责。”
    杜烨对这个回答很意外,竟然不是成绩吗?
    严鸣说完这些,又继续说道:“住在宿舍,参加训练,这是我对你的核心要求,成绩是我们共同的追求,但并不是绝对,在那之上纪律高于一切,安全高于一切。”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像你这样富有才华的年轻人每年都有很多,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多。遍布各个运动项目,从小拿到冠军到大,国际上名声斐然,狂扫所有青少年组别的冠军。但无论是谁,我对他们都有同样的要求,住宿,听管理。”
    “你或许认为,明星运动员等于特权人士,但我坚持认为的特权,却是建立在足够成熟,并且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程度。”
    说完,严鸣笑了一下:“你仔细想想,真的所有可以外宿的运动员,都是明星运动员吗?”
    杜烨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了一点。
    并不是!
    事实上可以外宿的运动员很多,只不过他们不是去住自己的房子,而是住进了大学的宿舍里。
    这些运动员通常没有成绩,名声不显,但仔细想来,这不也是一种特权吗?
    只不过住进大学宿舍的运动员也要受到大学方面的管理罢了。
    杜烨抿紧了嘴角。
    他发现自己无法说服严局,因为他所说所做都在按章办事,也确实是在为每个运动员着想。
    与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的偏袒国家队员毫无关系。
    而是在保护国家队员,对他们的人生负责。
    “不过……”严局犹豫了一下,看着失望的杜烨和元虎,说,“听说龙龙也在你的舞团里,退役的运动员工作安排一直是我们头痛的事情,他退役后可以在你的舞团里再战辉煌,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能和我说说,你对fivelong的构想吗?”
    杜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光一闪,get到了严局的深意,开口说道:“今天苗志也过去了,他申请进舞团,但舞团毕竟要参加比赛,也要风格统一,我没有一口答应。但舞迹缺少很多师资力量,福利待遇肯定比其他工作室更好,如果苗志愿意,他也会成为工作室的特级舞蹈老师。事实上,我也希望舞迹可以从国家队吸纳人才,这也是我们的愿望。”
    杜烨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脸上红扑扑的,竟然有点激动。
    对啊,退役的国家队员怎么办呢?
    如果能够解决他们工作的问题,这对上了年纪的运动员也是一个好的归属吧。
    而且能够加入国家队的队员只是同期不强,不代表他们水平不够,这些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在《街酷》进32强的存在。
    怎么?
    32强不够?
    想想这32个人往十六亿人的国家里面一丢,连水花都生不出一个,就知道人才有多么难得。
    如果舞迹可以定点从国家队吸纳人才,也是一种长久的发展啊!
    严鸣深深看着杜烨,随后嘴角一点点勾出弧度,原本威严的脸上变得亲善和煦,点头连说三声好。
    “好,好,好。”
    随后才说道:“非集训期间,下午参加训练结束可以离队,晚上十点半以前必须准时回宿舍报道,周末可以外宿,就这样吧。”
    杜烨扬眉。
    所以说,这次过来一趟,除了自己和盛耀损失晚上睡一起的权利以外,大体上和平时没有变化。
    甚至还得到了官方背书,持证组团?
    唔。
    这真是一个会让盛耀绝望的坏消息。
    但已经是这次过来最好的结果了。
    杜烨的事情解决完,就是万昌鸣和舞协那边的事。
    杜烨被严鸣撵了出去,让他自己回队里去,显然并不希望他听见管理层的讨论和决议。
    但看严鸣对杜烨另类地开了个“小绿灯”,就知道严鸣的立场还是在元虎和杜烨这边,对万昌鸣与舞协搅合在一起“窃权”很是不满。
    元虎是谁?
    是总局安排过去的钦差大臣,是管理者,是总局的直属人员。
    元虎要真有错,谁也保不住,但他现在没错,却被人放大了问题说事,这不是玩弄手段,与总局作对吗?
    杜烨下楼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
    仰头看着天空。
    连续阴了好些天的天空,竟然隐约有阳光照射出来,将那云与云的边际挤出金色的光晕,好像要破开这压抑寒冷,仿佛铁壳一般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