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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奶奶,我这鸟儿聪明的很,会说好多话,还会唱歌儿呢。”
    “奶奶,这鱼儿又好看又好养,两三天换一次水就行,吃的也不挑嘴。您看,它尾巴多漂亮。奶奶买两只回去,明年还能有小鱼呢。”
    ……
    这样一路看过来,刘悦薇缸没买到一只,却买了两只鸟和五六条鱼。
    但郑颂贤一直在暗中观察,各家的鱼缸大小不一,他看中了两家的缸。
    先问第一家,摊主见他们买了两条鱼,热心推荐,“这是我从城东那边一家作坊里定的,他家可以定大小,就是要多费些钱。”
    第二家的鱼不好看,刘悦薇没买,摊主见他们穿着富贵,也不敢打马虎眼,也报了一个地址。人家给了消息,郑颂贤让聿竹给了二十文钱打赏。
    摊主高兴极了,又说了一堆吉祥话。他摆摊一天也就挣个三四十文钱,不过是几句话的谁让,就能白得二十文钱,这位小爷和奶奶真是大好人!
    郑颂贤问刘悦薇,“娘子,咱们是先去金缕阁,还是先去买缸?”
    婆婆交代的任务不能拖,刘悦薇当机立断,“先去买缸,这是大事。”
    郑颂贤想了想,“有些远,咱们雇辆车吧。”
    刘悦薇点头,“好,我正好走累了。”
    郑颂贤打发聿竹去雇车,特意交代雇好一点的车。
    聿竹到路口找了一辆上好的螺车,带车棚,还有帘子。郑颂贤带着刘悦薇先进去,两个丫头也跟着进去了。招财和聿竹跟着车夫坐在车把上,这车足够大,里面坐四个人绰绰有余。
    刘悦薇掀开窗帘看外面,“三哥,咱们大张旗鼓去买缸,会不会被人笑话?”
    郑颂贤凑过来一起往外看,“我买我的缸,关别人什么事。我还没见过做缸的作坊呢,正好去开开眼。”
    刘悦薇笑,“我也没见过,咱们去看看,要是合适,多买一些,回来腌咸菜也使得。”
    郑颂贤哈哈笑了,“买个小的,回来泡脚也行。”
    小夫妻一路说笑,很快到了第一家作坊。
    嚯,作坊门口摆的全是缸,大的小的圆的扁的高的矮的,形态各异。
    刘悦薇觉得有趣,到处看。郑颂贤找作坊主问了问,作坊主说可以定做。郑颂贤在花鸟市场就问过了价格,见这作坊主并没有因为他们穿的好而多要钱,点头称好。
    他出去问刘悦薇,“娘子,咱们就在这里定好不好?另外一家远得很,在城外呢,虽说能省个几钱银子,但还不够车钱的。”
    刘悦薇点头,“三哥决定就好,三哥帮我问问店主,能不能给我做几个花盆,外面也要雕花的,等开春了我要养花。”
    郑颂贤又去和店主交涉,最后定了十几口大缸,六个花盆。
    大缸上的雕花都是郑颂贤指定的,比如郑老爷和郑太太院子里,雕刻富贵满堂。郑颂仁夫妻院里雕刻花开锦绣,郑颂德夫妻院里用财源广进,他们院里定两口,一个鹏程万里,一个龙凤呈祥。其余几口缸随意,放在下人们住的地方,还有家里库房和柴房门口。至于花盆,随意作坊主雕刻什么都好。
    付过了定金,小夫妻又坐上那辆车,直奔金缕阁。等到金缕阁的时候,都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了。
    汪彩凤听说他们来了,赶紧出来迎接,“表妹和表妹夫来了,怎们没提前送个信来。”
    刘悦薇笑,“我又不是客,还送什么信,表姐辛苦了,我就是来看一眼。”
    汪彩凤拉着刘悦薇的手上下打量,“我还说明儿早上去伯娘那边等妹妹回来,没成想今天就能见到妹妹。妹妹这一身真好看,打眼一看就晓得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
    张妈妈在一边凑趣,“二姑奶奶原就是个美人,如今装扮起来,和姑爷站在一起,真是一对壁人。”
    屋里的女工们都出来了,那些成亲了的妇人纷纷上前夸赞,姑娘也上前问好,羡慕地看着东家一身的锦绣华服。
    刘悦薇和众人说着话,郑颂贤问张妈妈,“晌午饭可有了?”
    张妈妈笑,“原来都是招财去取饭,近来他不在,都是老奴带着一个女工去的,今日的就要去取了。”
    郑颂贤想了想,“妈妈等会子带着招财和聿竹一起去,给大活儿多加两个荤菜,算是我们新婚后头一次来给大家的见面礼。”
    张妈妈立刻笑道,“多谢姑爷,姑爷真是怜贫惜老,这些女工,有些全靠咱们这边几天吃一次荤腥了。”
    刘悦薇和女工们打过招呼后,汪彩凤又招呼大家进屋继续干活。
    小夫妻一起进了西厢房,汪彩凤在厢房里放了一只水釜,里头还有些热水,她亲自给倒了茶水,“妹妹和妹夫晌午在这边吃饭吗?”
    刘悦薇点头,“都这会子了,我们就不走了,和姐姐一起吃饭。”
    汪彩凤笑,“这边的饭食比妹妹家里要差多了呢。”
    刘悦薇毫不在意,“无妨,大活儿能吃,我们也能吃。”
    郑颂贤笑,“娘子不用担心,我让招财给咱们单独定了几个炒菜,给女工们一人加了两样荤菜,都记在账上。”
    刘悦薇斜眼看他,“三哥忽然大方,怎么不自己掏钱,记在我的账上。”
    郑颂贤把茶水递给她,“娘子又不是不晓得,我如今就是靠着娘子吃软饭的,身上精穷,哪里比得上娘子腰缠万贯。”
    汪彩凤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夫真会开玩笑。”
    刘悦薇接过茶,“三哥这样大方,我也不能小气。姐姐,这个月给女工们一人加二钱银子的工钱,算作我成婚期间大家伙辛苦干活的奖赏。”
    汪彩凤连忙屈膝,“多谢东家,祝福东家财源广进、姑爷前程似锦。”
    刘悦薇喝了口茶,“嗐,还是有钱好,大活儿都来奉承我。”
    汪彩凤坐了下来,“等妹夫以后做了官,妹妹成了官太太,奉承妹妹的人更多呢。”
    几个人在屋子里说笑的工夫,张妈妈和招财聿竹取回了晌午饭。
    女工们都到到作坊里吃饭去了,汪彩凤定的规矩,吃饭时不能离纺线小车太近,别把油星子撒到上头去了。
    见今日忽然多了两个荤菜,大活儿都高兴起来,取饭的时候谢过东家。
    云锦和云绡把主子们的饭菜摆在了西厢房唯一的小方桌上。
    招财给两位主子和表姑娘定了五个菜加一个汤,汪彩凤说去倒座房吃,刘悦薇强行拉了她坐下,“姐姐别走,咱们一起吃。”
    三人一边吃饭一遍说闲话,汪彩凤见郑颂贤不停地给刘悦薇夹菜,心里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表妹嫁了个好人,心酸的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有表妹万分之一的福气。
    想到这里,她顿时又唾骂自己,表妹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自己要好生干,把金缕阁打理好,等她有钱了,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汪彩凤这些日子变化的不仅是待人接物和气质,她的思想也变了许多。
    原来汪彩凤觉得提一提男人这两个字似乎就是不守规矩,现在她觉得,她要么不嫁人,要么就要嫁个知冷知热心思正的男子汉。不说比表妹夫和表姐夫,至少要比王大狼强一百倍!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向刘悦薇汇报,“表妹,棉花又快没有了。我去打听过了,快过年了,棉花都会涨价。但如果不买一些,怕年后开工没两天就要断货。若是买的话,会比往常贵一些。也是我不懂,应该早一些备好的。”
    刘悦薇想了想,“买!表姐莫要自责,咱们头一年干,肯定会有疏漏的地方。宁可多花点钱买点棉花,也不能开年就断货。不吉利不说,断货的损失比买棉花的差价要多了许多。年后我预备多买十台小车,表姐,到时候你要管二十个人,你准备好了吗?”
    汪彩凤吓一跳,“表妹,忽然就要扩大一倍吗?”
    刘悦薇点头,“这中间的道道咱们都摸熟了,如今有了两家稳定的出货对象,何不多做一些?作坊规模大了,更容做好口碑。正房还空了一大半呢,加十台小车不是问题。以后要是不够放,这厢房也能放。”
    郑颂贤忽然道,“娘子,我给你提个醒,如果可以,把这宅子买下来吧,多花点钱也行。”
    刘悦薇想了想,立刻明白了中间的道道,“三哥说得对,我若是总是租房子,房主见我生意好了,到时候岂不是要来为难我。若是再搬到别的地方,金缕阁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口碑,要大打折扣了。只是这样一来,今年不光没有盈利,我还要再往里头贴钱呢。这宅子地段好,没个三四百银子都拿不下来。”
    汪彩凤也同意,“要是妹妹手里宽裕,买下来最好了,我见过有那房主见人家生意好了,成倍地涨租金,店家忙活一年,净给房主忙活了。趁着年前咱们还没扩大规模,赶紧买,到了年后房主见妹妹又添置小车,肯定要涨价明年的租子了。”
    吃过了饭,刘悦薇就走了,她虽然是东家,不好老在这里,大活儿都放不开手脚。
    这里离郑家不远,小两口带着云锦几个人一起慢慢走回了家,算是消食。
    冬日的午后,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刘悦薇感觉自己浑身发软,想睡觉。
    郑颂贤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回走,“咱们赶快一点,先去娘那里回个话,然后再歇中觉。”
    郑太太吃了饭没多久,连钗环都卸了,正准备睡的,丫头说三爷三奶奶回来了。
    郑太太把他们叫进了自己屋里,“都预备妥当了?”
    郑颂贤先开口,“娘,我们想买好看一点的缸,跑了好远的路,又去了金缕阁,就没来得及给岳父岳母买礼物。”
    刘悦薇道,“娘,我们下午去好不好?”
    郑太太笑,“好,你们回去歇一歇,起来再去,反正这两天又无事。”
    刘悦薇扶着郑太太的手臂,“娘,我来给您梳头,服侍您歇着。”
    郑太太也不拒绝,“我儿孝顺。”
    刘悦薇先把郑颂贤打发出去,帮郑太太疏通了头发,脱了外衣,铺好棉被,等郑太太躺好了,她才走了。
    一进自己的屋子,刘悦薇就哈欠连天,“三哥,我今儿累了,我先睡了。”
    郑颂贤见她困极了,也不去扰她,自己回了西屋。
    刘悦薇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云锦怕她睡多了夜里走了困,只小半个时辰就叫起了她。
    刘悦薇不想起来,翻了个身脸朝里,“让我再睡一会子。”
    正好,郑颂贤掀开帘子进来了。
    云锦立刻道,“三爷,您来叫奶奶起床,还要去给我们老爷太太买礼物呢,我去给奶奶打洗脸水。”
    郑颂贤坐在床沿,捏捏她的脸,“娘子,起床了。”
    刘悦薇嗯了一声,不起。
    郑颂贤又摸摸她的耳朵,“娘子,起床了。”
    刘悦薇把头埋进被窝里,不起。
    郑颂贤掀开被子一角,把冰冷的手伸了进去,放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蹭了两下,“娘子,起床了。”
    刘悦薇顿时醒了,推开他的手,“凉死了,三哥怎么醒这么早?”
    郑颂贤笑,“我们在学堂晌午都不歇息的,要是累狠了,在桌子上趴一小会儿。”
    刘悦薇顿时心疼了起来,“三哥你读书真累,怪不得说十年寒窗苦,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都交给我。”
    说完,刘悦薇就坐了起来。
    她只需要把外头的衣裳穿好就行了,不用换,故而就没撵他出去。
    郑颂贤见她盯着旁边的衣裳,殷勤地一件件递了过来,“娘子,我伺候你更衣。”
    刘悦薇笑,“明儿出去了,人家又要笑话你是老婆奴。”
    云锦端了一盆热水进来了,见郑颂贤正在帮刘悦薇穿褙子,也没吱声,人家正经夫妻,就算不圆房,日常亲近些也没什么。
    刘悦薇笑着对郑颂贤道,“三哥也洗把脸,洗完了咱们就走,要不要去娘那里说一声?”
    郑颂贤拿起手巾,沾了点水在外面洗,流下的水都进了底下的一只木盆里。
    “不用,咱们回来后再去娘那里。给岳父岳母买礼物不用走太远,很快就能回来了。”
    他洗完了脸,盆里的水还是干净的。云锦忍不住赞叹,三爷真是细心,把水浇出来洗,奶奶就不用洗剩水了。外头多少男人,有几个会这样谦让自己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