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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慕容凤枕笑问:“表哥,有什么事叫我?”
    他的眼神锐利, 早把白梼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却没什么异样,心里暗暗称奇。
    白梼见少楼去了, 现场再无别人,便道:“没什么大事, 只是请你吃点东西。”
    “请我……吃东西?”
    慕容凤枕正在疑惑, 却见白梼把手中帕子打开, 露出掌中加了料的点心。
    凤枕瞧见那些点心, 脸色不禁变得奇异, 他想笑又忍住:“表哥, 这、我不爱吃甜的, 还是罢了。”
    白梼淡淡说道:“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一样也不吃?”
    慕容凤枕笑道:“大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了,这种甜腻之物, 想必只有女子爱吃……”
    白梼道:“是吗?”
    话音未落,右臂一探竟捉向慕容凤枕。
    凤枕知道最近跟白梼水火不容,但凡见面必要动手,所以早有防备,当下敏捷地往后一闪,笑道:“表哥你是……”
    谁知白梼早预知他的动向,刚才那一招本是虚招。
    凤枕一句话还没说完,白梼的铁掌已经不偏不倚地掐住了他的脖颈!往前一步,硬生生把他逼退到身后的墙上!
    凤枕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失算了,一惊之下便假作无事地笑道:“表哥这是做什么?”
    白梼仍是不动声色地:“没什么,让你吃了这些点心罢了。”
    凤枕瞥了眼帕子里的糕点,虽色香味俱全,奈何上头还挂着“糖霜”呢,他不由笑说:“这是何必,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白梼道:“我这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着,太素不疾不徐地便将点心送到凤枕唇边:“吃。”
    凤枕咽了口唾沫,知道挣脱不了,又见白梼动了真格儿,不禁苦笑道:“表哥,你确定要让我……在府里吃这东西?”
    在留歌坊的时候,白梼并没发现凤枕也在,所以并无证据。何况涉及这种,回去问薛红泪自也不妥。
    白梼这样逼迫,不过是想让凤枕自己说出实情,如今听他说出这句,已经确凿无疑了!
    “果然是你!”白梼沉沉一声,眼神一变!
    不料凤枕趁机扬声叫道:“来人啊,大表哥杀人了!”
    白梼手上一紧,仍是给凤枕叫嚷了出去。
    但他不为所动,逼近凤枕几分:“我虽知道你不是好人,却没想到你下作到这种地步!”
    凤枕见事情败露了,立刻又服软笑求:“表哥息怒,我不过是玩笑、而已。”
    当时他在留歌坊,偷听了白梼跟薛红泪的谈话,见那丫头去取点心,他却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早神不知鬼不觉先赶到厨下,将新做好的点心上撒了满满的□□。
    其实在下药的时候,凤枕拿不准吃点心的是白梼还是金钗儿,毕竟都有可能。
    但不管怎么样,凤枕并不很在乎,只想看白梼出糗而已。
    想不到白梼竟没有中招,但看他如此动怒的情形,显然这点心也没“白”加料。
    凤枕心里已经知道这点心多半是给金钗儿吃了,若不是这会儿给掐着脖颈,他很乐意想象一番那中了药的金钗儿跟白梼之间的相处会是怎样有趣……
    但现在给动怒的白梼掐的死紧,这白太素的手像是铁铐一般,简直要把他活活掐死。
    凤枕窒息之际,被逼着如上了岸的鱼似的张口吸气。
    白梼见状,即刻将那点心拍在他的脸上:“要不是看在你是太太的亲戚,我早就……”
    凤枕睁大双眼,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做!一时哭笑不得。
    正在此刻,只听身后有个声音道:“太素,你在干什么!”
    白梼闻言,手上微微松开。
    凤枕刚才不小心给塞了满口的点心,吐又吐不出,把心一横,准备自食苦果。
    正无可奈何,察觉白梼松手,忙俯身咳嗽乱吐一气。
    这及时赶来的,竟是慕容夫人,身后带了几个丫鬟。
    夫人满面震惊地看着白梼,又看看凤枕,气道:“你也太不像话了,公然欺负起凤枕来了?”
    慕容凤枕正在拼命吐口中沾染的那些药粉,闻言一梗,咳嗽声越发大了。
    他心里清楚,白梼是绝不会把动手的原因说出来的,毕竟这关乎金钗儿的脸面。
    只听白梼说道:“太太且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慕容夫人呵斥:“再怎么样,也不能欺负亲戚,他又比你小……”说着忙叫丫鬟去扶了凤枕,又赶忙问:“伤着了没有?”
    凤枕反而笑道:“姑妈,不打紧的,大表哥只是跟我玩笑而已,您别急。”
    谁知慕容夫人看见他颈间紫青色的掌印,吓了一跳,忙细看有没有伤到颈骨,又怒对太素道:“你这逆子,难道是要伤凤枕的性命吗?就算他有天大的不是,就算他杀人放火,外头也还有个官府管辖呢,岂能让你随意动手!”
    白梼仍是冷冷地看着凤枕。凤枕则越发装巧卖乖,花言巧语地说道:“姑妈别气,原本是我太过顽劣,开玩笑失了度,才惹怒了大表哥,不过表哥是有分寸的,他只想给我一个教训,没有真想要我的命。您别怪他,也别动怒,若气坏了您,岂不又是我引出来的?”
    但凡是女子,多半都是喜欢这种甜言蜜语的。
    何况凤枕又是自家人,慕容夫人听得非常熨帖,那气果然消了大半。
    回头看白梼一语不发的样子,她却也清楚白梼跟凤枕的性子天差地远,白梼性子端庄内敛,等闲是绝不会跟人动手的,凤枕有时候却实在会胡闹出花儿来。
    于是夫人重重地出了口气,先跟白梼道:“这次就算了,万万容不得下回,叫外人听说了咱们自己家里的人动手自相残杀的,像是什么话!你又是这样的身份,好歹知道点自重!”
    说完后又对凤枕道:“你跟我回去,叫个大夫看看,至少要涂点药油。你也是的,素日里顽劣太过,给你点教训也成,若不改……总有一天要吃大苦头!”
    凤枕陪笑道:“我知道了,经过这次,下回自然不敢了。”
    白梼看着他跟着慕容夫人离开,这才冷哼了声,转身离开。
    后来老太太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件事,果然把白梼叫了过去,嘱咐他打闹要知道分寸,不能对亲戚动手。
    白梼才知道,原来凤枕要住在这府里了……其实当时在他上京的时候,府内老太太知道了就想请他住下,只是凤枕自己不乐意,如今却不知怎么又想来了。
    白梼闻听后,很是心烦,出了老太太房里,就又去找凤枕,想逼他自觉滚出这府内。
    不然的话,留他在府中,岂不是心腹大患。
    至于金钗儿那边,白梼去后,她即刻叫新燕备了洗澡水,又多多的预备些茶水,并去取些人丹、六一散等清火定神的药来,她自己调兑了吃了些。
    新燕见她叫准备洗澡水,本来惊心动魄的,毕竟她看见过白梼抱着金钗儿之态,还怕他们真的做出什么来了。
    只是细细想来又觉着不可能,毕竟一来长公子从来是个正人君子,二来……就算是在门外,若真的行事,毕竟也能听见些动静。
    新燕伺候着金钗儿洗澡,却发现她通身微红,神色不对,便小心问道:“姑娘是怎么了?”
    金钗儿便捏造了个理由:“我先前在厨房里忙的太过了,内火上升,很是难受。”
    新燕这才明白,忙道:“怎么不早说,我好去请大夫。”
    “不用,”金钗儿阻止了,说道:“我吃了这些药,洗了澡,多喝点水再睡一觉就好了,别惊三动四的。”
    新燕悬心吊胆的,只能听她的,果然服侍着洗了澡,又吃了一回药,金钗儿身上脸上的红便褪了不少,那药性才解了大半。
    到了晚间,白梼果然又来了。
    金钗儿已经足足地睡了一觉,正醒过来,又在喝些清凉发散的药汤驱驱余毒。
    白梼见她靠在床边上,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神情稍显倦怠。
    见他来了,一双明眸里却透出光来:“白大哥!”
    心中的愧疚跟怜惜一起涌了上来,白梼走到金钗儿身旁,温声问道:“好些了吗?”
    “都好了。怎么还问呢。”她笑面如花地说。
    白梼看着这张懂事乖巧的脸,鼻子突然有些酸楚。
    一如既往的,就如同当年那个他不小心丢了的小姑娘,她总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他本是个最谨慎守礼的,此刻却张开双臂,将金钗儿抱入了怀中:“我很抱歉。”
    金钗儿还以为他是因为这药的事,便笑道:“你再说我就不高兴了。”
    “不说了,”白梼答应了声,在她馨香的发端亲了下:“只要你在就好。”
    金钗儿低低笑了两声,她感觉到白梼这句话的意思,他需要自己,疼惜自己,是真心的喜欢她。
    没什么比这个更叫她高兴的了。
    靠在白梼怀里,金钗儿抿了抿嘴终于道:“白大哥,我也很喜欢你。”
    白梼哑然一笑,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低低道:“白大哥也喜欢……喜欢你。”
    金钗儿扭头,像是要把脸埋在白梼怀中,实则是因为她心里的欢悦满溢出来,无处安放,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新燕早在白梼来的时候就会意地后退了,等到见他伸手抱住人,便忙退到了门外。
    等了半晌,没听见里头有动静,新燕探头看去,却见白梼坐在床边,金钗儿乖乖地趴在他的怀中,像是已经睡着了。
    新燕本是想提醒白梼该走了的,可见状,实在又不忍出声搅扰。
    这夜,金钗儿睡得极为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似梦非梦的,她突然忆起那天在街头上遇到白梼的情形。
    她深记得那种感觉,恐惧,愤怒,绝望,如同是被猎人追着的受了伤的猎物,气喘吁吁,慌不择路,脚步踉跄趔趄。
    像是下一步就是绝境,又如同随时都将支撑不住而倒地,或者被追踪的人毫不犹豫地猎杀……
    就在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她听见人群爆发的欢呼。
    金钗儿抬头向着那声音传的最响的方向看去,依稀她看见有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银白的绣麒麟武官袍在阳光下闪闪耀耀。
    她看着那双可堪入画的眉眼,感觉那人威严而尊贵,温暖且熟悉。
    对金钗儿而言,像是旧时相识,也像是天降救星。
    来不及多想,她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冲出人群,向着那人直奔过去!
    ——“夫君!”
    她向着那人大叫,那一声,是把命都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