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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萧放顺着北歌的目光看去,点头道:“你若喜欢字画也可选几副,本侯还未打开看过。”
    北歌听着萧放的话,心渐渐沉下来,看来兵力部署图并不在书房里……也是了,现在仔细想想,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在书房。将军府杂人较多,萧放平日对书房上锁,许是为了那一摞军务。
    “多谢侯爷。”北歌说着走到堆满画卷的书架前,她挑了几副展开,果然都是些山水画,卷上的画笔力尚弱,不似名家之笔,很有可能是之前富商家中之人闲事的作品。
    萧放见北歌站在书架前看的认真,他朝她抬手:“过来,让本侯瞧瞧。”
    北歌闻言,端着手中的画卷朝萧放走去,在他身旁坐下。萧放拿过画卷打量,接着剑眉微蹙,嫌弃之意露于言表:“这些画配不上你,还是别挑了。”
    北歌本还心存些侥幸,想耐着性子将这些画卷都展开看一遍,万一兵力部署图就夹藏在期间,若是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也可将书房之地彻底排除。
    她听着萧放的话,想了想开口:“这些画的笔触虽还稚嫩,但妾想若是选一副用色不错的,挂在寝殿也可填几分色彩。”
    “你想要画?”萧放问。
    北歌连忙点头。
    “这好说,”萧放笑了笑:“本侯给你画一副。”
    北歌听着一愣,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萧放将画卷卷上搁在一旁,随后从书案上拿了一张宣纸,平整铺开。
    “你来研磨。”萧放手执的笔,他见身旁微愣的北歌,抬手用笔尾点了点她挺翘的琼鼻。
    北歌回过神,连忙握起墨锭,她转头对上萧放的目光,心下满是意外。
    若说萧放会些丹青她倒不意外,毕竟是王公侯府长大的公子,她意外的是萧放竟会有心思替她作画。
    北歌想着那堆积的军务,正要开口,便见萧放抬手在宣纸上落了笔。
    北歌将目光落在宣纸上,看着萧放简单勾勒的几笔,寥寥数笔已将他作画的功底尽显。萧放画了几笔后停了下来,他侧头去看北歌,仔细的瞧了好一会,接着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北歌将萧放的举动看在眼里,她未多言,默不作声的研磨。
    过了一会儿,砚堂处的墨汁积累了一些,萧放缓缓睁开眼,他将手中的狼毫蘸足了墨汁,落笔时再无犹豫。
    北歌安静的看着萧放作画,宣纸上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波光粼粼的江面,满月低垂,荡漾的小舟,船头立着一位翩跹起舞的女子,有风拂过,吹得女子衣袂摇曳。
    北歌看着那画,心渐渐的怦跳起来,一股难言的意味充斥了满腔满怀。
    萧放落笔时,转头去看北歌,她的小脸已然透红,一直延伸到粉嫩的耳唇。他抬手握住她的皓腕,将她代入怀中,他略烫的气息在她的耳廓散开:“这幅画挂在寝殿里,才应景。”
    北歌依偎在萧放怀中,她听着他低低的嗓音,整个身子不由发烫,她细白的指尖捏着他胸前的锦衣,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还记得,记得如此清晰。
    堆积在书房的军务再次被锁在书房内,萧放横抱起北歌,她怀中捧着他作的画一路回了寝殿。
    床榻前,萧放眼见着北歌垫脚将画挂在床头,他从后瞧她粉红粉红的耳唇,一身长臂,拦腰将她抱入怀中。
    北歌本垫着脚,腰上忽然受力,她来不及反应,整个双腿一软,坐在了萧放的大腿上,她侧头的一瞬,柔软的耳唇已被他含入口中。
    北歌的身心蓦然一颤,理智上的顺从压过了本能上的抵触,她慢慢从萧放怀中转身,紧攥在他衣襟的小手一点一点向上,最后环住了他的脖颈。
    北歌再醒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冬日的夜总很早降临,寒冷又漫长。她睁眼的一瞬,入目的便是床前挂着的画,她看着那画,心头又酸又涩…若是往日,她大概会欣喜,她原本以为那日萧放是喝醉了酒,或许她许多所作所为他都不甚能够记得,可她如今知晓他清楚的记得,心上却更是难受。
    她若偷拿了他的兵力部署图…往昔曾存在过的种种温情都将消失一干二净,萧放不会原谅她,会杀不杀她,北歌不知道,现今她连自己的退路都未曾想好。
    许是怕影响她休息,寝殿内只远远的燃了几支蜡烛,光线不强,北歌撩开床幔,四顾见房中无人,她披了件衣服缓缓下了榻。
    出了内殿,有侍女留在外面,见北歌睡醒,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
    “侯爷呢?”
    “回郡主,侯爷去了书房,侯爷走时命厨房备了药,说待您醒了让小人服侍您吃药。”
    北歌闻言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前阵子在军营时,药材有限,她并未次次事后用药,幸好未曾有喜,如今回了城内,各类药材齐全,她自然该按时的用药,以防万一。
    “好。”
    第51章 背叛
    次日早, 萧放将北歌带在身边,要她陪着他一起北上巡营。
    北歌平日待在军营本无事,萧放有此提议她自然也无法推脱, 她心里记挂着北箫, 如今离十日之约更近了一步, 她却连兵力部署图放在何处都不知道, 更别说看上一眼。
    因有北歌在,萧放没有骑马,而是让兴平备了马车, 辰时出发, 队伍越过城门抵达城外军营时已是下午时分。萧放回营后先到帅帐更衣, 换上战袍,之后便带着连祁,走到各个营帐慰问将士。
    萧放巡营归来时,天色已晚,帅帐周围燃起燎燎火把。北歌知道今日不能回城内的将军府了,却不想一到军营后, 萧放接连忙了数日不得抽身, 她也只得随着他留在军营中。
    北歌数着日子, 距离多吉的十日之约, 只剩下三日, 她刚刚从兴平口中得知,萧放明日便要领兵北上,预备与靺鞨的决战。
    常日里, 萧放不在帅帐时,她偷偷在帐中翻找过,这几日一切可能放兵力部署图的地方她都翻找过,却都是一无所获。
    将军府和军营中都没有,难道萧放随身带着?北歌思及接着暗自摇头,若萧放真的随身携带,她每日服侍他更衣宽衣不可能会看不见,北歌心上渐渐紧迫起来,明日萧放就要出征了,她若再拿不到兵力部署图,等着北箫的就只剩一死。
    ***
    临近出征,萧放这几日都在校场检验武器,许因明日便要带兵北上,他今日回来的比往日早些。
    北歌服侍萧放净了手,坐在他对面陪他一起用晚膳。
    长案旁的烛火莫名的突然恍惚了数下,烛光打在北歌的眉眼间,将她淡淡心事照亮。
    萧放将北歌的神色瞧在眼里,他向她手边的碟子中填菜,问道:“有心事?”
    北歌闻言心上一顿,她连忙抬眸看向萧放,紧接着摇头:“没有…妾只是想侯爷明日又要去前线了…不知多久再能见到。”
    萧放听了,倒是一笑,他抬了抬眉梢:“舍不得本侯?”
    北歌下意识轻咬住筷子,似害羞般不说话。
    萧放见北歌不开口,他又向她碟子中夹菜:“不如本侯将小白留给你?”
    “小白?”
    “是本侯亲自养了多年的信鸽,特别聪明。”萧放说着勾了勾唇:“你若想本侯,便可遣它来送信,只是小白不轻易认主,你要好好和它打交道。”
    帅帐内的烛火温暖,柔和的光晕将萧放的眉眼镀了一层难得温柔,北歌听着萧放所言,听着他低低的嗓音,心上难过的厉害。
    此刻萧放大概真的觉得,她面上的难愁,是对他的不舍吧……
    北歌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什么刺痛,麻麻的,她早已经习惯对萧放说些好听的话,用来讨他的欢心……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萧放会真的对她的话上心,把她口中的话全部当真。
    萧放越是这样,北歌越觉得自己罪恶。
    他若是知道,她现下所有的愁绪,都是因为没有偷拿到他的兵力部署图与他的敌人交换,大概会愤怒的想要杀了她吧。
    北歌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似是笑道:“妾知道了,妾会好好替侯爷照顾小白的。”
    ***
    用过晚膳,北歌先入了内帐用屏风隔出的浴室沐浴,待她将秀丽的长发擦至半干,换了一袭干净的中衣从内帐的万马图屏风后转出来时,正见萧放坐在书案前仔细看着什么长卷。
    北歌漫步走过去,萧放听见脚步声从书案前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数步之外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美人身上。
    她的身影似乎要容入背后的屏风画卷里,她像是从画中跳下的仙子,在满帐的燎燎火光下,美得夺目。
    萧放看着走到近前的北歌朝她伸出手。
    北歌青葱似的嫩指搭上萧放的掌心,被他瞬间握住,她在书案前绕了一下,走到他的身旁,沐浴后,她周身的馨香涌入他的鼻息,她艳丽的小脸被雾气熏染的微红,像是涂了一抹细腻的胭脂。
    北歌在萧放身旁落座,她对他的目光,心上微微紧张,她下意识错开眼眸,她的目光无意扫过他的书案,却是下一瞬,她的神色猛然顿住,接着目光一点一点落回到书案上。
    在萧放宽大的书案上,灯火照耀下,平整铺开的长卷上,昭然画着简绘的层叠山峦,山峦之上插着大小旌旗,旌旗旁写着大小数字,正是她苦苦寻了多日无果的兵力部署图。
    北歌愣看着兵力部署图片刻,慢慢敛下神色。她倚靠在萧放身旁,柔弱无骨的小指轻轻勾住萧放骨节分明的手指。
    萧放清晰的感受到北歌的小动作,他薄唇微微一动,继续看案上的兵力部署图。
    帐中的烛火从一侧照耀下,照亮两人依偎的身影,在一侧留下斜长的阴影。北歌见萧放看向长卷时斟酌的神色,已经可确定这就是多吉要的萧放在河套之地的兵力部署详细。
    她心下飞快思索,接着她勾住萧放的小指轻轻松开,她纤细的指头钻入萧放的掌心,轻挠了挠,她仰起头,一双美目含娇带媚,向萧放望去。
    萧放察觉到北歌再次的小动作,深眸微微含笑,他转头向她看去,就瞧她朦胧望过来的神色。
    “做什么?”他嗓音微哑,低低的格外悦耳。
    北歌盯着萧放,粉嫩的耳唇发烫,她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片刻后,柔软的唇瓣从她的齿下滑开,留下一道渐褪的微红。
    萧放的眼神愈发深邃,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动,接着便见眼前的人,缓缓合上美目,朝自己凑过来,她的气息涌上,香若幽兰。
    萧放抱着北歌从书案前离开。
    烛火在暗夜里跳动,清高的朗月,将娇人的肌肤,染上一层如水柔光,帐幔深处,交织的气息灼-热,滚烫了月光。
    ***
    热潮退去,帅帐陷入寂静,北歌强撑着疲惫,她闭着眼眸,神思却异常清醒,她听着耳畔萧放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睁开眼,她抬起素手轻轻在萧放眼前晃了晃,见他不动,又轻声的试探唤了句:“侯爷?”
    北歌话落,听见萧放均匀的呼吸声不变,她慢慢从床榻前坐起身,她躺在内侧,若想只能从萧放身上迈过去。她屏住呼吸,生怕惊吵到萧放,抬起一条细长的嫩白腿,轻轻从萧放身上迈过,她低头见萧放的反应,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将后面的腿收回。
    北歌下了床榻,她紧屏住的呼吸放松开,疏了口气。她向窗外看去,黑暗的天际隐隐裂开一道白,她先是转身抬手将床幔轻轻整理好,接着从一侧的衣架上拿下一件中衣穿上,轻手轻脚出了内室,朝书案走去。
    北歌坐在书案前,她看着平铺在上面的兵力部署图,心脏‘砰砰’直跳。她深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北歌从书案上一沓宣纸中抽出一张,她拿起萧放的狼毫,看着图上所绘,却久久落不下笔。
    她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吗?她若做了,莫要再说这半年来积累的浅薄情分,萧放只怕会恨极了她。可她若不做,多吉残暴不仁,等待北箫的结局她承受不起。
    北歌抬眸,向内室看去,硕大的万马图屏风遮挡了她的视线,她紧闭了闭眼,再睁眸时,她的目光落向长卷,在一侧的宣纸上落笔。
    ***
    萧放是卯时醒的,他睁开眼见怀中依偎的人,神色微软,想着昨夜的折腾,他未忍心吵醒她。他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正打算起身,却见北歌缓缓睁开了眼眸。
    萧放一愣,带了些歉意:“吵醒你了?”
    北歌看着萧放的神色,心头酸涩,她摇了摇头,接着问:“侯爷要走了吗?”
    萧放闻言揉了揉北歌松软的长发,他亲了亲她的琼鼻,又一路向下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厮磨片刻,似是克制般的放开了她。
    他再不留恋,快速从床榻上起身,他正想开口让她继续睡,却见她撑着身子也从下了榻。
    北歌亲自服侍萧放更衣,她替他束好发冠,又替他穿好厚重的甲胄。她被穿戴好的他拥入怀中时,坚硬的甲胄撞痛了她的肌肤,那抹疼,顺着肌肤一路渗入内脏,渗入血液,最后融汇在心头。
    北歌送萧放出了内帐,她见萧放走到书案前,拾起平铺在上面一整夜的兵力部署图,卷起来,装入一旁的匣子。
    她又随着他一路出了帅帐,帅帐外,连祁和众将士已然整军待发,她见萧放将匣子递给连祁,连祁郑重双手接过,随后放入随军的箱子中,接着箱子外关了锁。
    有兵士牵来萧放的战马,帅帐前,萧放翻身上马,他垂手接过下属双手捧来奉上的马鞭。
    北歌站在帅帐门前,她望着马背之上,萧放遥遥挺拔坚毅的背影,隐藏在衣袖的小手渐渐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