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苏那家建筑公司项目部买了一台装载机后，宜工在海南的市场又重归寂静。
    余春不寂寞，他有郑丽宜这红颜相伴。
    王超可郁闷了，他和厂里可是签了年度12台的任务。现在一年快过一半了，才完成一台，照此下去，完成任务不成天方夜谭？钱挣不到是小事，面子丢了才事大。
    他记得去海南之前，李护华关心的对他说任务是不是定的有点过高？王超胸脯一拍：“事在认为，在厂里是他的天下，出了厂门是我的天下！”
    王超说的那个他，自然是指朱光新。
    可现在，这业绩丢人啊。
    这天晚上，郁闷难当的王超传呼余春一起喝啤酒吃麻辣烫，余春回电说他和郑丽宜要去海里游泳，不能奉陪。
    王超恶狠狠说：“希望你们在海里让鲨鱼吃掉！”然后独自一人走至几个买麻辣烫的地方，点几串海带鸡爪之类的东西，就着啤酒喝起来。
    这麻辣烫，在余春的影响下，当年可没少吃。对当时王超的消费水平来说，能每天吃上麻辣烫，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质量。他真佩服四川人会来事，一根竹签或铁丝上，串起几个鸡爪或海带的荤菜蔬菜，叫价就八元五元的，不知不觉，加上酒水就三四十元。因此，由于这麻辣烫品种丰富且口味重，爱吃辣又不怕麻的王超自然乐此不彼。不过几十年以后，王超看到麻辣烫就翻胃口——那些年他已经吃伤了。不像吃粤菜，以后每次回到广州，哪怕吃个西洋菜，他都觉得可口还有怀旧的味道。只有吃粤菜，王超可以不吃辣椒。
    这会王超刚喝完一只啤酒，就收到叶春瑞的传呼，他只得放下手中的东西，在吃麻辣烫的附近找个公用电话亭回电话。
    叶春瑞在电话里发酒疯，说他正和陈萍一起吃海鲜，然后还要和一起喝酒的几个朋友去卡拉ok，要王超打个“飞的”过来！
    王超听了酸酸的：”你们玩吧？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叶春瑞一听口气不对，就说：“怎么了？不开心吗？”
    王超说：“到现在只买一台装载机，你开心给我试试看？”
    “这样啊？等下，陈萍有话跟你说。”
    一会，电话里传来陈萍的声音：“王超，到海南了怎么电话都没见打几个了？是不是在椰子树下忙着和小姑娘情天恨海啊？”
    按平时陈萍说这话，王超还会反唇相讥，搞他几句再说。但这会王超心情太不好了，加上陈萍又说出情天恨海这酸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少叽哩哇啦的饱汉不知饿汉饥，有本事你来海南试试？”
    陈萍一下听出王超的怨气，就问：“是不是任务没完成不开心啊？”
    “知道就好！”
    “没完成任务气成这样？活人还让尿憋死？想办法啊？”
    “你想个办法给我试试看？”
    陈萍停了几秒钟：“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但那多少有点小人做法，你干不干？”
    “只要是卖宜工机，并且还能活下去，干嘛不干？”
    “好，这样做，你以海南的名义跟厂里申请发装载机，装载机发到海南不是要经过广州吗？装载机在厂里出发之前先和送货的司机联系，说装载机到了广州后，就不要往海南送了，只要送到某个代理商那就行了。”
    王超一下没听明白：“送广州干什么？”
    “你真是蠢猪，送到广州，比如发到叶春瑞这里，他卖了以后把货款打到海南，你再从海南把货款打到厂里，你就不买了一台装载机吗？”
    王超这下毛塞顿开了，高兴的说：“这办法——不，这阴招你也想得出来，你真是小人的祖宗啊？”
    “哎呀哎呀，你怎么说话的啊，帮你还骂我是小人？”
    王超呵呵笑道：“你是小人中的君子，总行了吧？对了，这样操作，比如叶春瑞愿意这样干吗？”
    陈萍：“以叶春瑞和你的交情，我再和他说说应该没问题，关键问题是送货的司机要控制好，不要穿帮。”
    “那不容易，以后凡是送海南的装载机，都叫我们兄弟陈兆兴来送。”
    “你以为储运组是你开的啊？广州有回头货拉的地方，司机都抢着去，你只有和储运组给装载机上车的师傅搞好关系，让他们和司机说才行？”
    “这样做不很麻烦，储运组的人会卖我的面子吗？”
    “那你回宜乡后，给装载机上车的师傅送条烟不行吗？”
    “送烟是可以，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不是陈兆兴送，司机上车之前，一般会和我先联系，问货送的具体位置？我就说海南这边运费不好结，要等装载机卖了以后才结，这样一说，我看他们谁还愿意来？”
    陈萍一听，骂道：“你还说我是小人，你比我坏多了啊。好了，如果你觉得这办法可行，我马上和叶春瑞说去。”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王超放下电话，想到自己在海南生机出现，喜不自胜的就往住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多远，就被麻辣烫的老板拉住：“朋友，你不是吃霸王餐吧？”
    王超回头一看，守电话亭的小姑娘也追了过来：“大哥，电话费三十五块你还没给我。”
    王超一时好不尴尬。
    回到住的地方，王超冲了凉以后，龚主任才卡拉ok回来。
    王超睡不着，就把刚才和陈萍通电话的事告诉了龚主任，想让他参谋参谋，这事还要注意什么？
    龚主任想了想说：“这事从流程上说是没事，只是你那货款打到海南来，海南再打到你们厂去，海南的代理商平进平出人家是不愿干的，多少要截留点一到两千的空间才说得过去。比如你货款打给王四海，你们关系是不错，但在商言商……这个你应该明白啊？”
    龚主任这样一说，王超心情立马由晴转阴，他忽然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是啊，海南的代理商要截留点利润，而这利润是来自帮他卖装载机的广东代理商。现在年头不好，卖装载机的利润本身就只有万把块钱，再多付一两千的货款谁干？更重要的事，厂里为了鼓励代理商多卖装载机，都按销机任务的多少给予年终返利，如果这代理商跨片区把装载机卖到了海南，对年终返利的影响很大啊。
    王超这样一想，感到这事有点不靠谱，心里骂道：“死陈萍，尽出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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