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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绿倚拿起茶壶时,回想了一下,不经皱眉,嘀咕了一句,“主子这水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从拿到和离书后,这前前后后都喝两三壶茶水了,比平时多得多,有点反常。
    不过这会外面已经在催促了,显然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
    沈繁花率先登车,其余人陆续跟上。
    她所乘坐那辆马车一马当先打头阵,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侯府门口。
    门房的人见了他们,飞快地给他们将小门打开。
    但是沈家的车队并没有如他意料一般驶过去,而是停下了。
    门房管事老张有些心虚,但他也没办法,他只是依令行事啊。
    给沈繁花赶马车的老李头以前是个兵痞,见到这一幕,气得想拿马鞭抽人。
    小门虽然能走,但太窄仄了,他们来的时候从小门进也就罢了,他们主子决不能受这委屈!
    侯府此举将她最后一丝耐心耗罄。
    不用想,这定然是许老太婆的手笔,开个小门,想恶心谁?
    沈繁花直接命令道,“立即给我将中门打开!”她不会从角门出的,当初怎么娶她的,现在就要沿着原路返回。
    门房为难,他们接到老夫人的命令,坚决不能给她开中门的。
    老李头凶神恶刹地,“快开,否则我们不介意将永平侯府的大门从内里给你拆了。”
    沈繁花没有说话。
    老张一看沈家的人听了他们主子的话后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顿时心一凛,立即跪跪下了,“县主能否看在曾经主仆一场的份上,给奴才们一点时间去请求主子?”
    “给你一刻钟。”
    一刻钟?这时间不太够啊,但没办法,他只能撒丫子地往后院跑了。
    想作贱人没作贱成,许老夫人捂着胸口直喘气,“作威作服,一个和离之妇,竟还敢如此嚣张。”
    “老夫人,现在该怎么办?”老张硬着头皮问,一刻钟就快到了,他怕再拖下去,他们夫人,不,应该说他们前夫人早就破门而出了。
    她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脾气看着就不太好的样子,他估摸着耐性也不会很多的。
    “行了,你回吧。”许老夫人挥手,神情有点恹恹的。
    老张:???这是几个意思,中门到底要不要开?老夫人奴才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要是奴才这么聪明就不会当奴才了。
    老张木愣愣的,一旁的徐嬷嬷看不下去了,将人提了出去,“你傻啊,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让你开中门。”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老张得了确切的答案,和徐嬷嬷道了谢,就赶忙回去了。
    徐嬷嬷和门房的话,其实许老夫人是听见了的,却也只能装作没听见。不然还能怎么办?真让她把门拆了,那是将他们侯府的脸面往地上踩!
    永平侯府的中门缓缓打开,沈繁花乘坐的马车第一个驶了出去,后面的马车紧随其后,接着便是挑夫等人。
    等沈家的人都出来了后,高通一声令下,一大桶狗血直泼到永平侯府的大门上,然后美其名曰给他外甥女去去晦气。
    一道门,隔绝不了声音的。刚才侯府意图逼迫他外甥女从角门走的时候,他就气炸了,他是听了外甥女的话才按捺下来的,不过却立即吩咐小厮去买了一桶狗血,现在可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狗血泼完了,高通才施施然地带着人缀在沈家队伍的后面。
    许老夫人得知自家大门被高家给泼了一桶狗血,气得直翻白眼,一个劲喊着沈家和高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许君哲得了消息赶来,沉默了。
    一条长长的队伍拉出来了,堪比她当年出嫁时十里红妆的场景。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猜测:
    “若没看错,这些都是永平侯夫人当年的嫁妆吧?”
    “嫁妆都拉走了,他们夫妻俩不会是掰了吧?”
    “发生了那样的事,能不掰吗?”
    “不过她也真够狠的,永平侯前脚刚出事,后脚她就踹了夫家。”
    不少人唏嘘,想当初他们多恩爱啊,沈繁花以国公之女的身份下嫁,十里红妆,绵延京城,本以为嫁良人,却不想终究是错付了。
    听到这些议论,绿倚气愤不已。
    沈繁花不以为意,这些人如果知道主角之一还是个昭仪,岂不是要集体高空格潮了?
    这世界,永远不缺新鲜的话题。谈就谈呗,等话题被咀嚼得没味了,他们自然就会换新的话题了。况且现在最希望事情平息下去的人不是她。
    到了沈家老宅,沈繁花亲自下了马车去拜见她三舅和二表哥,并邀请他们入内。
    今天他们特意赶到永平侯府就是为了替她称腰的,于情于理她都得拜见一番,方不失礼数。
    高通见她状态不错,心里欣慰,却婉拒了邀请,只道她外祖父外祖母想她了,让她安置妥当之后他派人来接她去高家小住两日。
    沈繁花答应了。
    第二十二章 让渣男后悔的第二十二天……
    如今已是晚秋时节,天逐渐转向昼短夜长。
    刚进入卯时一刻,沈家老宅就已经点上了灯笼,整座宅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同于以往的低调暗淡,此时的沈家,随着他们主子的归来,如同从半休眠中被激活了一样。
    归整行理,准备饭菜,安置归来的陪嫁人员,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人手,下人们忙忙碌碌,吆喝着招呼着,颇有些人声鼎沸的味道。
    沈繁花回到沈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祠堂祭拜沈家列祖列宗,给他们上香,告知她和离归来一事。
    或许这事在许多人看来并不光彩,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这算是自救成功了,沈家血脉也有了延续下去的可能,不会断了香火,绝对是一次大进步。
    从祠堂回到主院,天是完全黑下来了。
    沈繁花整个人懒洋洋地斜躺在炕上,绿倚进来请示,“主子,需要现在就让人上膳吗?”
    她罢罢手,其实这会已经到饭点了,但她却没什么胃口,“给我沏壶清茶上来,顺便给我放两块冰。”
    她现在就想喝口冰凉的茶水,光想想就觉得巨解渴。
    绿倚意外,冰块地窖里应该还有,但是这个时节主子怎么突然想起这口来了?吩咐一个手巧的小丫环去弄凉茶之后,她发现屋里有点暗,又去点了两盏灯来。
    光线一亮,绿倚才发现自家主子不对劲,“主子,你脸怎么那么红?”说着,她手往她家主子的额头一放,发现体温有点点高,但高得不明显。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渴很热。”沈繁花拿手摸了摸脸,很红吗?
    绿倚猛地点头,不仅脸红,一双清润的眸子如秋水,滟潋滟潋的,她是个女的都看得心尖尖一颤。
    “等等,奴婢叫人去请大夫来!”
    王嬷嬷毕竟是过来人,看出了点门道,连忙制止她,“绿倚姑娘,这大夫不能请呀。”
    “为什么?”
    “主子这模样,不像是生病,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王嬷嬷凑近她耳朵,说了两句。
    绿倚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可是主子越来越难受,总不能啥也不做吧?”
    沈繁花其实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而且她没喝酒啊,怎么有点醉薰薰的。还有就是,心情莫名烦躁,最尴尬的是,腿间山涧处有潺潺的感觉……
    她不傻,加上两人的对话并未避着她,她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道了。
    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她仔细回想,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她应该是在许君哲身上着了道,当时他要求和她单独谈一谈,在前往花厅的时候,她闻到一股不浓不淡的异香……
    只是没想到,她中招后,时隔两个时辰药力才发作。这药的反应时间有点长啊。
    按常理推断,许君哲当时强烈要求两人进屋单独谈谈,目的自然是欲行不轨,在这个前提下,他所用之药应该是那种起效很快的春药才对。
    可她当时并无异样,所以没有多想。
    正当主仆几人愁眉不展时,暗卫阿真现身道,“属下回宫禀明皇上,然后让他派太医来给沈主子瞧瞧吧。”
    绿倚王嬷嬷看向自家主子,沈繁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又喝了几口冰茶水,让脑子清明了一些,略思考了一下,才点头,“也好。”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其实据她所知,中了春药者除了做,一般都不会有解药的。但她难免心存侥幸,或许宫中太医能有办法呢?沈繁花心里希冀地想。
    接着王嬷嬷问她,“需不需要派人前往高家,将高老夫人请来?”
    王嬷嬷想的是,主子这状态看着就不简单,将高老夫人请来,万一情况不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好让长辈做主哇。
    其实,此时沈繁花脑子已经不甚清明了,对她的提议很疑惑,她明天就去高家看望他们了,这时请她老人家过来做什么呢?而且宅子里的仆人也忠心,无需担忧他们不听话啊。
    于是她摇头拒绝了,“天色很晚了,还是别了吧。”
    阿真走后,沈繁花连喝了一壶的冰凉茶水,症状并无缓解,想了想道,“来人,给我准备一池子冷水,我泡一泡。”
    闻言王嬷嬷一惊,劝道,“主子,这个时候泡冷水,要生病的!”女子体弱,加上此时晚秋了,这冷水一浸一泡,怕是要得风寒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沈繁花催促,“快去!”
    绿倚跺跺脚去了,一边走一边恨声道,“许家真是害人不浅!”
    皇宫中,景熙帝略用了点晚膳之后,便开始处理堆积的公务。
    而昭仪向淑澜也趁着今日宫门下钥之前低调回宫了,才刚遣了个小宫女前来报备。
    对此,魏公公冷哼了一声。
    阿真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景熙帝没多久便召见了他。
    阿真将沈繁花回到永平侯府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景熙帝越听面色越是沉郁,他竟不知道她在许家受了这么多委屈。
    当景熙帝听到沈繁花与许君哲对恃,两人疑似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回房时。
    魏公公瞪大了眼,这永平侯真是遭贱人啊,要是沈主子的父兄还在,知道了真相,指定气得跳脚,打上门是一定的。
    听到这里,景熙帝怒极反笑,“呵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想碰一个女人却又让新婚之夜有落红,办法多得的是。但他许君哲以为他是谁?真当自己身娇肉贵了?
    回宫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了解她在侯府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往日里只听说两人恩爱非常,许君哲也从未纳妾蓄婢,而她之前也从未表露过不满。
    他当时就想,这真是表面光鲜,内里不堪。但他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
    整个御书房气压低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