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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十二阿哥这是还想叫他靠着康熙帝,不要急于去找下家。
    十二阿哥天天跟着康熙,知道的事情一定比别人多也更详细,况且阿哥是亲妹妹的孩子,绝对不会坑他什么。
    既然十二阿哥的意思是如此,倒不如就暂时按兵不动,等以后十二阿哥有了新的指令再做打算。
    齐佳氏想起要去贝勒府的事情担心了一夜,早上起床也都没多少精神。
    但她实在也是运气好,八福晋去了宫中给惠妃请安,门房的人没接到主子命令,不敢随意放人进去。
    齐佳氏就把礼物留在了门房那边,并给门房的人使了银子,一定将礼物递到八福晋那里。
    听说来人是宫里万贵人的娘家,夫君刚刚升了从二品步兵统领衙门左翼总兵,门房收下银子,满脸笑容地应了下来。
    八爷从书房回到后院时,看到八福晋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宵夜一口未动,灯也没有点。
    八爷心中一凛:“你今儿不是去宫中请安了?可是宫里娘娘给你气受了?”
    八福晋摇头。
    惠妃是个最会看事儿的,在宫人面前一向扮贤惠,知道自己不是老八的生母,自然不可能拿出婆婆的款儿,来为难老八家的媳妇。
    良嫔的出身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待她更是客气,只敢捧着不敢作态拿乔,更是没有一句重话。
    “娘娘们都待我极好。”八福晋道。
    八爷叫人掌了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那为什么还是这幅样子,我还当是你今天在宫里头受了委屈呢。”
    一说到“委屈”二字,八福晋登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托合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当初不过是我郭罗玛法府上的一个奴才,如今妹妹生了个皇阿哥,自己也捡了高枝儿飞了。”
    八爷总算知道八福晋为着什么事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过为了一个奴才,你又何须气成这幅样子?”
    不过是想拉拢人不成罢了,这些年他在这方面吃的亏还少吗?
    八福晋恨恨道:“那日去托合齐家的孙合都说了,几年不见,端的是换了好大的宅子。那日孙合过去,托合齐家的当时没应承,现在又回了这份礼,不提交好这茬儿,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等以后若是爷发达了,可别想着来烧咱们的热灶。”
    八爷笑了起来:“好,等爷发达以后,就给你建一座更好更好的宅子,把他们都比下去。你这宵夜都凉了,叫他们换了新的来吧。我今晚只用了道鸭子汤,现下肚子里也饿了,咱们先吃饭可好?”
    八福晋依偎在八爷怀中,点了点头。
    她会因为此事如此生气的原因还有一层,只是并不能八爷说透。
    托合齐原本是安亲王府家里头的奴才,自从老安亲王过逝后,原本如日中天的安亲王府便没落了下来,如今连一个奴才都能瞧不上了,叫她怎能心里不气愤!
    都说八爷对她好,但她知道,她身后站着安郡王府和郭络罗氏,可自从舅舅降等袭爵后,王府一日不比一日,也不知道八爷对她的爱重能否长久。
    她没了父母,没了外祖,有的只有他了,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他。
    万琉哈家里往年家里过得潦草些,逢年过节都会想办法给万贵人送一些钱进去。
    如今家里一朝发达,更兼十二阿哥曾经来府上拜访过,要备礼物就要用心一些。
    托合齐是个行动派,既然有了主意要给十二阿哥准备礼物,首先要弄明白主子喜欢什么。
    康熙这次出门,衙门里也拨了一些好手跟着出门,托合齐便把那几个人叫了过来,问一下这路上十二阿哥的情况,企图能发掘出适合送十二阿哥什么礼物来。
    几个人都回答说,十二阿哥比较内敛,看不出什么端倪:不争先不好胜,到了蒙古也十分低调,不爱喝酒不爱美人也不大看歌舞。
    托合齐发了愁:“还有什么?”
    其中一个名为果新的将领道:“十二爷似乎是跟五爷关系很不错,除了十三阿哥外,两人凑在一处说话最多。”
    托合齐:……
    十二阿哥知道亲近成年阿哥们是好事,说明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所谋划了。
    可为什么十二阿哥要亲近五爷啊?
    五贝勒爷文不比诚郡王,武不比直郡王,身份尊贵不比太子,又不比四贝勒和八贝勒会办差……年长的阿哥,跟着谁不比跟着五爷好?十二阿哥跟着五爷图什么啊?
    托合齐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十二阿哥的想法了。
    三天后,殷陶就收到了托合齐送来的礼物。
    殷陶打开礼物后松了一口气,虽然是价值不菲了些,但比较符合家里的情况,不算过分贵重,说明托合齐起码没搜刮民脂民膏。
    殷陶松了口气。
    这位舅舅估计还能抢救一下。
    殷陶继续埋头拆礼物,一个独立包装的彩锦如意六角盒映入眼帘。
    殷陶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个制作描画极是精良的不倒翁。
    不倒翁自然是哪里都不倒向了,不论太子还是直郡王。
    托合齐也是用隐晦的方法对他表达了自己的倾向。
    殷陶笑起来,这个舅舅,到底心里头也是有点东西的。
    到了七月中旬,江浙一带又遇了飓风,海潮决堤后冲垮了多出民宅和土地,几近两千余丈。
    康熙为了这事连着熬了两天晚上的夜,清溪书屋里一直都灯火通明。
    就在前几日,直隶巡抚于成龙上了折子,说是浑河河堤修浚完成,康熙还来不及高兴几日,便又接到了江浙巡抚递来的这个消息。
    康熙这边紧张了,皇子们自然也忙了起来。
    太子是康熙一手带大的孩子,十几岁就开始监国,下头几个阿哥刚刚学着办差,遇上这种事情,康熙最信得过的人还是太子。
    四爷务实的性子很得康熙垂青,故而被点了协助太子总理户部之事。
    作为还要日日读书写大字的小阿哥,殷陶原本是没有资格过问此事的。
    但其实不然。
    如今他和四爷、十三交好,四爷也很是把两个弟弟当做“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么当然有福同享,有难也要同当。
    四爷在大量阅读治河书籍后,对其中很多知识有了新一层的理解,觉得治河修坝是件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几个弟弟也很有必要阅读学习一下,储备好了知识遇事才能不慌。
    十四他是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但是十二、十三依然可以进步一下。
    这次皇上带到畅春园的皇子不少,上书房的班子也紧跟着搬了过来,专门叫几个小皇子上课念书。
    故而在四爷的大力推荐下,殷陶在完成繁重课业的同时,又要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完成四爷定下的任务,有些累觉不爱。
    这日难得放假,四爷给的治河书也看得七七八八,殷陶正打算去太后那里请安讨些吃食,就见四爷一头扎了进来。
    四爷是过来要茶喝的,但已经不是第一天过来要茶喝了。
    以前在阿哥所时候,四爷去他和十三院子的次数都差不多,但是来了畅春园后,他的屋子距离康熙议事的春晖堂更近一些,比十三屋子可以少走几步路。
    春晖堂的太监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这位爷的,茶水什么的都是管够。
    可四爷是个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的人,晨起想喝绿茶,午后想用红茶,晚间想用奶茶……
    可康熙身边的太监即便是奴才,也是康熙的奴才,四爷是不好随意吩咐叫他们做事,于是便有了来殷陶这边讨水喝一节。
    虽然进了七月,天依然热得厉害,四爷又穿得板板正正,身上更是难受,一步路也不想多走。
    四爷喝了萧玉奉上的凉茶后,又对着殷陶说了这几日户部拨款赈灾之事,也算给这个弟弟长长见识。
    殷陶还记挂着浑河决堤之事,想到当地百姓受灾情形就觉得揪心,便向四爷询问浑河近况。
    四爷没想到十二弟还记挂着这一茬儿,也算是个有心之人。
    “于成龙做事一向痛快,浑河河堤修浚大略已经完工,皇阿玛亲赐了‘永定河’一名。”
    殷陶赞道:“这名字倒是不错。”
    一听就挺国泰民安。
    四爷微微一笑:“这次永定河不管修坝还是赈灾能够利落,当地官员倒比寻常时候更用心一些,大抵还是因为皇阿玛亲自去看了的缘故。当地的百姓都知道皇阿玛曾经亲临此处察看灾情,就算是为着皇阿玛的面子,于成龙等人也不敢有思考懈怠之心,更没偷懒的念头在里头,对于百姓而言,当真是好事。”
    殷陶听了四爷这话后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说,在当初康熙询问要不要绕道去浑河之时,他选择了“要去”。
    虽然估计康熙其实早有主意,并不会被他的一点回答左右想法,但毕竟他也参与了上新闻联播的事,给百姓们争了情理,叫他们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殷陶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很有成就感。
    提起永定河百姓安居之事,四爷心情也好了一些。
    正当气氛正好之际,五爷一脸怒气地闯了进来。
    屋内的两人齐齐停了喝凉茶的动作,转头略带不解地看着五爷。
    五爷治国安-邦的本事不比四爷和八爷,康熙也没打算将来用他做多少事,给个差事糊弄着别老在家闲着也就是了。
    是而五爷最近被康熙指派了个新活儿——给即将出宫的九爷和十爷盖房子。
    十爷还好,一向不是那事儿多的,只是九爷实在难搞,更兼今儿十四也在。九爷提出那些不合理的诉求,十四不说拦着,反而在一旁帮腔。
    五爷方才被这两个小的气了一顿,来园子里是想着跟宜妃请安顺便告状的,可谁知宜妃去太后那边请安了,不在自己住处。
    五爷一肚子气,只好过来十二这边先排遣排遣,怕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他原本想得很好,见了十二弟以后先把九爷和十四给骂一顿的,算是出出火儿,但是看到四哥也坐在这儿喝茶呢,瞬间就有些不敢了。
    殷陶猜到五爷估计有什么事,这表情愤懑一脸通红满头的汗,一看就是气的。
    殷陶给五爷奉了一杯凉茶:“五哥先用杯茶水凉快凉快,喝完茶再说不迟。”
    一看五爷就是有事,正好今儿四哥也在,不必自己一直做捧哏了,帮着他断个官司也是好的。
    五爷低头喝茶,默默组织语言将这事儿跟两人说一说。
    也不知怎的,原本喝起来清爽怡人的凉茶,五爷此时喝着却感觉有些冷飕飕的。
    一转头,四爷正盯着他的胸口看。
    五爷这才想起来,方才一路过来热得够呛,他一向拿十二弟当自己人,一进了十二的住处便解了两颗扣子。
    面对四哥如此目光,五爷右手喝着茶,左右默默伸出来,把扣子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