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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自己也能多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沈琉璃老神在在地躺在冰丝凉榻上,旁边的绿竹和绿琦一人拿一把扇子给她扇风纳凉,凉风拂面,不免觉得神清气爽,再配上冰镇葡萄,这日子悠哉悠哉的。
    她张了张嘴,扬手往嘴里丢了颗葡萄。
    哦豁。
    乐极生悲,遭葡萄卡喉咙了。
    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窒息感瞬间袭来,她难受地指着喉咙,已然说不出话来。
    第44章 吸
    “小姐!”
    绿竹失声尖叫, 惊得扔了扇子,大力抓住沈琉璃的双肩一阵猛摇,急赤白眼道:“小姐, 快吐出来, 吐出来,快!”
    沈琉璃被她晃得直翻白眼, 喉咙里的葡萄似乎卡的更紧了,差点当场断气。
    霎时间, 苍白的小脸愈发惨白, 血色全无。
    沈琉璃单手卡住自己的脖子, 尽力将嘴巴张到最大, 想要伸手去抠,却猛地栽倒在了榻上。
    绿琦大惊失色, 掐了掐手心,勉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见绿竹仍在摇晃, 忙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绿竹比自己教程快, 便让她赶紧去请大夫, 随后又将外院的仆婢叫进来, 询问她们办法。
    结果, 没一个人有法子。
    沈琉璃仰面躺在榻上, 僵硬地转动眼珠, 看着屋里一众干着急却束手无措的婢女们, 油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顿觉吾命休夷。
    但求绿竹能快点将大夫找来,不过没有那蠢丫头像摇拨浪鼓一样晃荡她, 沈琉璃感觉稍许好受了些,不至于头晕得厉害,可吊不上来气,呼吸时有时无。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绿琦彻底慌了神,急得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小姐,你千万要坚持住,大夫马上就会赶到。”
    绿琦没经历过这事,脑子完全是空的,压根不晓得食物卡喉该作何处理,眼瞅着一屋子慌手慌脚的外院丫头们围着沈琉璃,却帮不上任何忙,反叫人越发心慌,忙将她们赶了出去。
    黑压压的人散去,沈琉璃莫名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和了一口气。
    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并没减少分毫,反而愈来愈强烈。
    沈琉璃悲哀的想,难不成老天爷知她日后会更苦,就提前给她安排了结局,这么憋屈的死法,被一颗小小的葡萄给夺了性命。
    绿琦寻摸着倒了一杯水,说不定水能将葡萄冲进肚里。
    “小姐,快喝点水,将葡萄咽下去!”绿琦将水往沈琉璃口里灌注,可沈琉璃完全无法吞咽,喂进去的水全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小姐,你好歹喝点啊。”绿琦急得快哭了。
    此刻,傅之曜手握一卷佛经,负手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屋里发生的这一幕。
    望着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沈琉璃,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转身,准备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离开。
    “质子殿下,快救救小姐。”绿琦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余光忽然瞥见门外的傅之曜,赶忙求救道。
    傅之曜一顿,抬起的脚僵持在半空中,握着经书的手指微微紧了紧,转瞬便换了另一种面孔,阴翳的眸子里适时地显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
    “大小姐,怎么了?”傅之曜急道,脚也顺势转了个方向,疾步跨入屋内,心急如焚地走到沈琉璃面前。
    绿琦急得直哭:“小姐被葡萄卡住了。”
    沈琉璃看着傅之曜满脸急色,心道,绿琦,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叫傅之曜来救我?难说他巴不得本小姐去见阎王。
    “大小姐,你会没事的。”傅之曜急切道。
    沈琉璃意识逐渐消散,耳畔突然袭来一道熟悉温和的声音,是傅之曜。她眼皮动了动,一眼就看见了他眸中清晰可见的焦灼,可看着为她一脸着急的傅之曜,她却只想翻白眼。
    瞧瞧,只要有第三人在场,他就切换自如地演上了,不再是单独面对自己的……那个冷漠疏离的傅之曜了。
    她很想说,傅之曜会救她?怕是巴不得她去见阎王吧?
    但她说不出话。
    下一刻,傅之曜伸手将她扶着站了起来。
    他站在她身后,紧贴着她的身子,双手从她肋下穿过,两条手臂环绕住沈琉璃的腰,两手交握成拳,置于沈琉璃胸廓和肚脐之上的腹部,向上重压沈琉璃的腹部,一下下地使力。
    沈琉璃身子软绵无力,意识也浑浑噩噩的,但被他抱在怀里,她依稀能觉察到男人炙热的体温透过绵薄的布料传到她身上,隐约觉得这姿势太过别扭,惹人遐思。
    生死攸关,脑子里的旖旎一闪即逝。
    她感觉他似乎在救她,想要帮她将喉咙里的葡萄挤压出来,可能这个病秧子没多大力气,让人觉得他有心无力,重压的力道轻飘飘的,与挠痒痒无异。
    沈琉璃眼神越发涣散,很想说还不如让绿琦照着他的法子来救她,绿琦的手劲儿都比他大,可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声音。
    看着傅之曜似乎也没帮上忙,绿琦急得屡屡往外面张望,只能寄希望于大夫。
    傅之曜状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法子似乎无用,便将沈琉璃重新放回榻上,黑眸晦涩地盯着少女由白变乌紫的唇,倏地低声一语:
    “怎么办?我好像帮不了你……”低低的声音,满是自责之意。
    傅之曜顿了顿,冰凉的手指抚过乌紫的唇,还是鲜红绽放的颜色最美,想到那日唇齿之间的馥郁芳香,心中颇为不舍。
    似叹息,又似带着最后一丝的挣扎希冀说道,“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不如我帮你吸出来?”
    就当是……最后的离别之吻。
    吸?
    沈琉璃聋耷的眼皮倏然一颤,半睁开了眼睛,本该涣散的眼神忽地有了微光。
    看着杏眸里的那束微光,傅之曜隐约后悔了。
    想到这求生欲是自己带给她的,就更悔了。
    怔愣失神之间,傅之曜猛地被绿琦狠推了一掌:“吸?怎么吸?质子殿下,你快吸啊,小姐命都快保不住了,你发什么呆?”
    只要傅之曜有办法救小姐,管他怎么吸呢。绿琦焦灼万分,就差自己上了。
    傅之曜被推得差点趴在沈琉璃身上,他双手撑在她身侧,阴鹫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芒。
    他低头,便往那抹青紫的唇凑去。
    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巨大俊颜,沈琉璃喉/咙一滚,咕噜一下,瞬间便感觉卡住她命脉的葡萄滑落下去,进入了胃里。
    呼吸通畅的感觉,真好。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总算是活过来了。
    此时,傅之曜离她不过寸许,定定地盯着沈琉璃的小脸,眼见着它由苍白恢复了血色,幽暗的眸底掠过一丝失望。
    也不知是沈琉璃活过来,他失望。还是没有亲到美人香唇,他失望?
    傅之曜看着沈琉璃,沈琉璃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绿琦见沈琉璃脱离了危险,激动不已,可看着榻上姿势颇为暧昧的两人,又捂着嘴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并默默地退远了些。
    室内寂静的针落可闻。
    “你……起来。”沈琉璃清了清嗓子,抬手便要推开傅之曜。
    哪知傅之曜手软了一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沈琉璃身上,唇也顺势覆盖了她的唇。
    然,只是蜻蜓点水,未做停留。
    傅之曜猛地抬头,举止无措地起身,眼含歉疚:“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沈琉璃长睫轻颤,怒瞪着他:“你不是说,不会那样对我吗?”
    傅之曜以拳抵唇,无辜道:“都说了不是故意。”
    绿琦看看傅之曜,又看看沈琉璃,也不知道小姐所说的那样,究竟是哪样?
    难道质子殿下已经与小姐……
    就在这时,绿竹拽着一位山羊胡子大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边跑边催促道:“快点,我家小姐快不行……不行了。”
    一进屋就见沈琉璃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绿竹没觉察到屋子里的古怪气氛,立马开心道:“小姐,你没事了,真是吓死人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绿琦给她使了个眼色,绿竹便很有眼力见地没再说下去。也幸亏绿竹没再继续说,否则依着沈琉璃的暴脾气,想到自己差点被绿竹摇断气的事,真恨不得逮着毛手毛脚的小丫头批评两句。
    妥帖起见,绿琦仍让大夫给沈琉璃问诊了一番,见无大碍,总算是彻底安了心。
    大夫刚瞧完,云姨娘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人闯了进来。
    “大小姐,我请的大夫,就让你院中的人半道劫走了,你什么意思?”
    原来,这名山羊胡子大夫是云姨娘请来给沈绪祛疤的,上次沈绪被沈琉璃打伤了脸,如今隐约留了一道浅淡的疤痕,便找了大夫来治,哪知道刚到侯府门口,就被绿竹给急吼吼地抢来了。
    云姨娘越想越气愤,自己已打算在侯府安稳度日,没再想招惹沈琉璃,没想到沈琉璃反倒得寸进尺,连她请的大夫都要横插一杠。
    沈琉璃掀了掀眼皮,劫后余生,不想跟云姨娘起争执,更不想动手打人:“云姨娘,大夫你带走,我不与你计较。”
    “你还想与我计较?”云姨娘冷笑,“沈琉璃,你抢了我请的大夫,你还占理了?如今侯府不在府中,我看谁还敢护着你!”谨防在沈琉璃手上吃亏,云姨娘特意带了不少人过来。
    沈琉璃冷了冷脸,也懒得同云姨娘解释,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云姨娘:“你也说了,爹没在府里,你还敢上门来招惹我?小心,我可不需要像上次那般收着点。
    云姨娘一滞:“沈琉璃,你想干什么!”
    “爹不在上京,府里少个姨娘,正好给他机会纳新人啊?”说罢,沈琉璃歪着头,捏了捏拳头,手骨捏得咯咯作响。
    “你!”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怕遇上不要命的疯子,云姨娘倒底是心生惧意,瑟缩了一下,便带上大夫离开了。
    出了花溪院,大夫才说事发危急,这位沈大小姐被食物卡住了喉咙,那小丫头才会拖拽着自己来这边。
    云姨娘恨恨地瞪了大夫一眼,早知道今日就不请大夫了,看她沈琉璃如何活。
    哪知大夫又补了一句,说自己来的时候,人家沈大小姐已经好了。
    云姨娘:“……”
    ……
    沈琉璃抬眸看一眼傅之曜,便打发绿竹和绿琦出去了。
    屋内只余下傅之曜和沈琉璃,谁也没有率先开口的念头,一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