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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李相公出言为难
    小城平舆平凡而平常,然而因为花魁大比,使的平舆这座小城的名气渐渐响亮起来。
    第三日,城南清河外游船如织,不少外县来的船只聚在了河边码头,还有不少花船泊在岸边传扬出悦耳的曲调,更有从其他州县闻声赶来花间浪子纸醉金迷流连于此。更多的是期待着想要知道,两日的花魁大比,这花间状元会落入谁家。
    这两日歌舞笙箫直到午夜,直到午间时分,乐天才起床洗漱,随后便与一众花魁考官聚首,在酒楼上打起了副本。却未多饮,直至傍晚时分,才齐齐的向城南清河岸边行去。
    出了城门,夜幕己然渐渐降临,清河岸边停靠着一条目测长十数丈,上有船舱二层的楼船煞是显眼,比起其它楼船显的大了许多,昏暗的夜幕中看不甚清这楼船的外表,但船家早早的挂了许多红色灯笼,依旧隐约间瞧的出有漆画彩绘,当真是颇为的华丽。
    花魁名次将要揭晓,此时清河岸边己然聚集了不少人,那几十位参赛的伎家女子也尽数乘着小轿在船岸上等候。
    这般场面,也是煞为壮观。
    乐天等人登了船,便有个四十多岁的伎家婆子前来迎接。
    那婆子见过礼后望着乐天,试探着问道:“这位可是乐先生么,我家女儿久仰先生大名,翘首盼望了许久,听闻先生在平舆举动花魁大比,老身特带女儿从蔡州赶了来……”
    “你这婆子恁的啰嗦!”于若琢在一旁笑道:“怪不得你伸着头将楼船借与我等之用,原来是另般打着主意!”
    原来这婆子与于官人也是识的。
    那婆子只是一笑:“请几位官人上顶层,婆子早己经准备妥当!”
    乐天随着于若琢与李相公几人登楼梯上了花船的顶层,穿过一道锦绣帷幕,进了最边上的阔大舱间,四周开着轩窗,地上遍铺毛毯,步行无声。十多盏挂在舱外的大红灯笼,映衬的喜庆气氛十足。
    然而于若琢等人并未停步,又上二层之上走去,只见二层之上俨然是一间高台小亭,能居高临下的看着风景,而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温度刚好适宜,在这里看风景饮酒当真是幸事一桩。
    一行人上了船顶,立时有仆人摆上可靠可坐的软榻,依偎在这软榻上乐天当真感觉舒服的很,这古人对于享受的追求,丝毫不逊于后世人。每个席位前又摆置着案几,放置着各色果点菜肴,周围又点了罩上灯纱的巨烛,将夜间照亮的如白昼一般。
    然而今日来此享受之事暂且后靠,还是要直奔主题的。
    依照一众人之前的商议程序,着手下仆从在花船停靠的岸边燃起爆竹做足声势,爆竹将声熄,又是一阵冲天的焰火,随即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响起。
    为了等待花魁大比结果,很多人早己来到花船附近,有钱人包下花船身边有女伎陪伴慢慢等待,无钱人守在河边看着热闹。
    待鼓乐声落下,于若琢起身出场,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花魁大比的结果。
    一榜取十人,二榜取二十人,三榜取三十人,总共取了六十名姿色财艺上佳的女伎。
    当然能来平舆争夺花魁的外地女伎,姿色才貎自然绝平庸,出榜时一二三榜本地女伎与外地女伎各占一半,也是为了显示花魁大比的公平。
    花魁大比在平舆举行,本地的女伎自然占了地利、人和的便宜。兰姐儿是本地头红牌,诸位主考大多与兰姐儿相好过,况且这李相公对兰姐儿也印像颇佳,不约而同的多打了几分,再加上兰姐儿的恩客们又舍的花钱,鲜花、花篮劳什子的送了一堆,这花魁的头衔便稳稳的落在兰姐儿的头上。
    名次公布,倒也没有什么人说出什么不公来。那一直没怎么言语的李相公突然起身,目光投向乐天,面容上露出几分恶作剧的笑容。
    看到这李相公脸上泛起的笑容,乐天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那李相公清了清嗓子,对花船外说道:“今日平舆花魁大比,头榜取十名花魁仙子,而乐小先生之前声称仅赠词三首与状元、榜眼、探花,李某觉得着实有愧诸家娘子,所以李某觉的乐小先生今日当送词十首以谢头榜十位花魁!”说到这里,这李相公目光投向于若琢等诸人:“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引的于若琢等人心下一惊,起先那十位花魁娘子听闻了这个消息,除状元、榜眼、探花之外的七位女子皆是心中欢喜了一番,在岸上眼巴巴的望着乐天,生怕乐天不应允此事。
    然而不少围观的读书人心中也是惊讶,李白斗酒诗百篇不过是传言而己,前三首乐先生怕是己经备好了的,可是这后七首又如何那般好填的。
    不过,很快有许多人一齐随着这位李相公鼓噪起来,这些人看上去大多都是读收人的装扮,原因不疑有他,只因乐天这阵子蹿红的太快,诗词上的名望己然压本地士子一头,令本地士子颜面无存,这鼓噪起哄之人大部分是起着看乐天出丑的笑话。
    乐天闻言也是一惊,这相公这般说话是何用意,难道是报复花魁大比时那有女伎先向自己施礼,而有意报复自己,令自己受奚落出丑?
    于若琢等人也知道作诗填词岂是一躇而蹴之事,乐天纵是有些诗才,也无法经的起这般消耗。
    见于若琢等人并未开口,这位李相公扬了扬下巴:“既然诸位不开口阻拦,也便是同意了李某的意见!”说话间,这位李相公对侍候在一旁的手下道:“去!传我的话下去,将头榜十位娘子带到花魁上来,由乐小先生赠词!”
    “小底遵命!”那随在李相公身边的手下应了一声,便去船下带人上来。
    与这李相公认识不过数日,发现此人身为京官却出言有些卑俗,还有这般恶做剧嘴脸,着实令乐天觉的意外,不过想现在时值乱世将临、奸佞丛生横行的北宋末年,心里也便释然了。
    不过转念一想,花魁大比己经让自己扬名蔡州府县,这赠词更是自己扬名的机会,惹的乐天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每人赠词一首,着实是故意刁难人啊,很快乐天开始搜肠枯肚的搜索前世练字帖时的那些诗词,希望能足够自己今夜抄袭之用。
    登登登的上楼声响起,只见花魁大比的头榜三位娘子登楼而来,随即依照原本的设计,有人为花魁、榜眼、探花三位娘子戴凤冠、披霞帔,俨然有若出闺新人一般,也意味授与花魁的仪式完成。
    看着三位娇滴滴的花魁娘子,那李相公轻笑道:“花魁、榜眼、探花三位到齐了,请乐小先生赠词罢!”
    凤冠霞帔的兰姐儿莲步轻挪走到乐天案前,道了个万福后端酒敬上,笑盈盈道:“奴家也不是先生初次赠词了,今日能成花魁还望先生不负,再次赠词与奴家!”
    说话间,双手端酒至乐天唇边喂上。
    乐天饮下杯中酒,轻慽眉头,心中想起元好问点绛唇的词牌,朗朗念道:“沙际春归,绿窗犹唱留春住。问春何处,花落莺无语。渺渺吟怀,漠漠烟中树。西楼暮,一帘疏雨,梦里寻春去。”
    众人听得乐天作词,如同出口成章一般,随即明白过来,为了此次花魁大,乐天早便备下这三首词,脱口而出也在顺理成章之中。
    那李相公早安排好人在一旁抄书,乐天每念得一句便抄的一句,书写速度之快也堪为一绝,乐天念完也便抄写完毕。
    “谢先生赠词!”兰姐儿再喂了杯酒与乐天,低声在乐天耳边低声道:“今夜先生可得空闲,奴家这个花魁愿侍候在先生左右!”
    得花魁相侍,乃人生一大快事,所有人莫不顾盼于此。
    乐天轻轻摇头,低声道:“今夜你且伺候好那李相公便可,此人身份非我等所能相比!”
    兰姐儿心思灵巧,眼底有几分黯然却依旧是点了点头,向那李相公走去。
    待兰姐儿离开后,那榜眼娘子走上前来,这榜眼除了霞帔外着了身翠黄色的羽衣,面容有若新月,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显然是舞姿过人的女子。
    “奴家上蔡玲珑阁齐柳月见过乐先生,请先生怜爱赠词!”这榜眼小娘子自报家门,上前敬了乐天杯酒,又为乐天夹了口菜,随即硊坐于乐天一旁,静静候着。
    沉吟片刻,乐天缓缓念道:“顷水一方,玲珑阁有伎家舞姬绝妙,赋此宫腰束素,只怕能轻举。好筑避风台护取,莫遣惊鸿飞去。一团香玉温柔,笑颦俱有风流。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
    “这词风着实是符合乐小先生一向悲春伤秋,莺莺燕燕的调子!”未待那上蔡县的榜眼齐柳月说话,那李相公在一旁开口说道:“这三首词想来乐小先生在大比前己然备下,不如一气的念出来罢!”
    这人是来拆台的么?听得这李相公这般说话,乐天在心中道。
    身为风尘中人,齐柳月非常得体的再敬了杯酒与乐天,不过心中更是兴奋,乐天这首词将自己嵌入其间,也是有意侍于乐天身边,但还是在乐天的指点下去陪侍那于官人。
    探花得主是汝南韩琦儿,不待这韩琦儿上来敬酒,乐天念道:“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鬓边觑,试把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愁去。”
    那韩琦儿上前敬过酒后,被安置在一位绅宦身旁。
    望着花船下的诸家女伎,乐天迅速转换着自己的状态,起身自斟自饮一杯,整个人身上立时散发出一股执狂气息,挥手笑道:“且将余下那头榜七位娘子带上楼船,乐某便依李相公之言,一一赠词与诸家美娇娘!”
    入得头榜却无缘三甲,那头榜其余七位女伎心中高兴而又失望,高兴是的能入得头榜,失望的无缘三甲,与乐郎君的美词失之交臂。
    听得乐天在花船上口放豪言,头榜余下的七位女妾心中怎能不胜欢喜,
    有围观放花榜的士子却是望着花船上的乐天,每人表情各不相同,嫉妒者巴不得乐天马上出丑,好奇者自是乐得看得热闹,至于乐天的粉丝拥趸,则是希望偶像今晚能创造奇迹。
    在这些自命为读书人的士子看来,一晚能连填出七首词,本就是极难之事。若是能再填的意境雅妙,这般词才怕是能与本朝的晏几道与冯延己争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