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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杭州官商民眼中的乐大人
    胡惟之胡员外被下入大狱,并且烙上了通逆的大罪,知州王汉之、知县白伦弃职而走,立时在两浙路官场上造成巨大的震动。
    为者官惶惶,是因为其附于王汉之、白伦二人对乐天大肆参劾;为商者惶惶,是因为其附于胡员外联名上告乐天。
    突然间事败,一个胡员外竟然牵扯到两浙路诸司诸衙诸多官员、商贾,是两浙路官场中人所意料不到的。
    “高啊!”静坐于帅司花厅的陈建以手抚须轻赞,啜了口茶水后似自言自语一般:“尚未行冠礼,心机之深始我等未及也!”
    坐于陈建对面的,是来访的两浙路廉访使赵约,此时赵约眼中有几分焦灼之色:“陈大人,前些时日我两浙路有不少官员、商贾尽数联名参劾那乐天,如今事情突然被逆转过来,你我二人做为两浙路主官与风宪官此时若不做为,难免不受朝中御使弹劾!”
    廉访使全称廉访使者,主管一路监察官员风宪事务,出了这么大的事,赵约不可能不着急,陈建做为两浙路职位最高的官员,若是不做声难免有失职之嫌。
    “是他们有意攀附蔡相,寻条粗腿抱抱,也是咎由自取。”陈建苦笑,又说道:“还能如何,去提刑司查看从舟山搜剿来的账簿,再查看那胡惟之送礼礼单上的名字,寻出几个替罪羊,酌情处置便是!”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赵约叹道,口中又骂了一句:“这乐小儿,事先手里捏着一本账簿闷声不语,如今却给我等弄出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陈建笑道:“这也正是那乐小儿的聪明之处,若不然现在陷入万劫不复的怕就是这乐小儿了!”
    点了点头,赵约脸上也不免现出一抹朝讽之色:“想他王汉之为官四十五载,竟然栽在一个毛孩子的手里,真成了我大宋官场中的笑话!”
    “只能说他王汉之气器小与鼠目寸光,非要和一毛孩子过不去,想他王汉之也六十有五了,纵是紧抱朝中那位相公的大腿,再往上爬一爬最多不过弄个二品特进致仕,如今却是灰头土脸而去,又是何苦来哉!”陈建目光中也尽是不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我以前都在京为官,那六衙内蔡鋆的品行与来杭州的作为俱都看的清楚,他王汉之又岂有不明之理?”
    赵约点了点头,无奈道:“再过几日便是十一月十八,蔡相府上五衙内迎娶茂德帝姬的大喜之日,从此后蔡相公恩宠更进一步,那王汉之想抱蔡相大腿也是理所当然的!”
    “老爷……”这时,陈建府上心腹下人风风火火来报,见廉访使赵约在座却支支捂捂起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看到府中下人模样,陈建斥道,又吩咐道:“何事,说罢!”
    那心腹下人依旧有些不肯多言的意思。
    知道家中下人定是有事相报,但陈建知道这个心腹下人也是懂的察颜观色之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但为了表示与赵约的亲近,吩咐道:“赵大人不是外人,说罢!”
    “据从汴梁城传来的消息,茂德帝姬与蔡相公衙内的婚事解除了……”那下人如实禀道。
    听着二位大眼眼睛一睁,各自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惊讶的齐齐说道:“细细说来……”
    ……
    送走廉访使赵约,陈建迈步走向后衙,手捋长须自言自语道:“这件事怕是与那乐小儿脱不清干系,谁不知道那醉海棠在杭州时与他亲密,老夫倒是越发的看不透这后生了……”
    “老爷夸奖他人的时候可不多,这是在夸赞哪个后生呢?”刚刚迈进陈建后衙正堂,妻子韩氏恰听到自家老爷在那里自言自语,迎上前笑道。
    陈建苦笑道:“还能有谁,那个前几日还被诸多官员商贾参劾的乐天,没想到几日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般大的逆转!”
    两浙置制使陈建是正经的甲榜进士,其妻韩氏亦是出自名门安阳大族韩家,其父是徽宗朝己故去的宰相、魏郡王韩琦长子韩忠彦,那魏郡王韩琦自是更不必多说,有名的北宋三朝宰相,韩氏一族在有宋一朝地位显赫非常,陈建虽说颇懂为官之道,但在升迁上与韩氏一族的关系有着绝大的助力。
    “那乐天的声名妾身也是听说过的,在我大宋有才子之誉,且尚未婚配,妾身想咱家小女儿环儿己到了待聘的年纪,若那老爷对那乐天中意的很,不妨许了这门亲事!”韩氏说道,说话音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听说官家还许了那乐天一个六品的诰命,咱家环儿嫁了过去当是显贵的很哩,听说那……”
    “不可!”在韩氏还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心中正在思虑的陈建忙打断自家夫人的想法,道:“那乐小儿虽然有些才学,也配的上才子之名,但你常们居于府衙后宅之内,却不知道那乐小儿在青|楼勾栏的浪|荡名声,尚未娶亲便纳了六房妾氏,上个月刚刚被人放在朝中弹劾……”
    “啊……”韩氏轻啊了一声,转而愤愤道:“这乐小儿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自家夫人这般变化,陈建心中叹道:女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
    陈建接着说道:“不止如此,听说那乐小儿的妾氏个个都貌美如花,咱家环儿虽说颇有几分姿色,但放在其中……”说到这里,陈建眼中闪出羡慕之色,
    “这乐小儿当真不是东西!”韩氏在骂乐天的同时瞥了陈建一眼,常言道:知夫莫若妻,陈建那一闪而过的目光,立时被韩氏捕捉在眼中,冷笑道:“你怕是非常羡慕那乐小儿妻妾成群罢……若不是妾身给你连生了几个儿子女儿,怕是老爷你早就存了纳妾的心罢?”
    对于强势的韩氏,陈建很是底气不足:“老夫品行一向是看在夫人眼里的……”
    “别以为妾身不知道,你常借着应付公事的名义去吃花酒……”
    “应酬公事,这也是本官的无奈之举……”
    “看,说露馅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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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兄,你寻了个好女婿啊……”
    “王兄,这是在下孝敬乐大人的些许敬意,还请王兄代为转交……”
    “王兄,前些时日在下受了那逆贼胡惟之的蛊惑,对乐大人多有不敬之处,还请王兄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替在下在乐大人在前美言几句!”
    ……
    连日来,王佐王员外府上来人络绎不绝,都是此前与胡员外写联名书参劾乐天的余杭、仁和两县商贾。
    胡惟之真的通匪还是假的通假,王员外、白员外等人着实说不清楚也参不透,但却知道胡惟之落的这般下场,与乐天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心中不由庆幸自己跟对了人。除此外,几人又何尝不知道乐天有杀鸡骇猴之意,乐大人不会容忍有人与自己做对,更不会容忍有人背叛自己。
    通过胡惟之这件事,杭州城的商贾们终于彻底的明白一个道理,民告官,难,难于上青天;而官整民,易,易于反掌,才是历史的现实。
    一个官,哪怕是一个离任的官,也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
    透过这件事,很多商贾更是看出了乐大人手段,心中绝不会再有任何想法,更清楚那份收在两浙路提刑司的逆匪账簿,谁知道乐大人会不会在上面添上几个人名。
    很快,杭州地界的商贾们在得出前一个结论后,又看到一个问题,杭州知府、钱塘知县自弹弃职而去,留下两个空缺,朝廷一时半会不会派员前来任职,乐大人还未离开杭州,这两个印把子怕是要落在乐大人的手里。
    总之,想到这里,那些曾参与联名参劾乐大人的商贾不由的捏了把汗。
    民间百姓也是在观望着这件事。前些时日,杭州官场、商贾一致参劾乐大人的事情闹的沸沸洋洋,就在乐大人摇摇欲坠之际,突然间情势却是逆转了过来,足以让人称奇。
    乐天主政的是钱塘,由于征税一事,仁和、余杭两县百姓对乐大人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钱塘百姓轻傜伇的日子还是让两县百姓很是羡慕,但却建立在征收自己税赋的基础之上,但又羡慕钱塘有个好知县。
    听以乐大人无事,钱塘百姓尽数拍手欢庆。
    什么苍天有眼,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等等在百姓的口中欢呼出来,总之在钱塘百姓的眼中看来,乐大人无事就是朝廷清明,乐大人有事便是朝廷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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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真的被我改写了么?”手中捏着从汴梁送来的飞鸽传说,乐天口中喃喃道。
    依照历史原本的轨迹,十一月十八蔡鞗迎娶茂德帝姬过门,两年后蔡京才会致仕,如今蔡家与皇室的联姻破灭,蔡京致仕,显然己经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进程。
    对于这个时候的大宋来说,蔡京致仕谈不上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这个时候的大宋在徽宗的治理下己经千疮百孔,而且朝中奸臣妖孽也是特别的多,走了他蔡京,后面还有王京、李京、白京……
    自明年后北地的京东东、西两路、河北东、西两路暴|乱、起义频发,后岁更是有方腊起义来动摇大宋的统治基础,八年后更有金兵大肆南侵,大宋的国祚还是与历史一样,时日无多了。
    对于朝廷给自己差充杭州府事、署理钱塘县事的任命,乐天心中却是持着一种无谓的态度,这个时候将这个任务扔给自己,虽说官升一品,朝廷的意思是让自己收拾烂摊子,如今自己在钱塘的名声己经达到了顶点,再博取官名也没什么意思,况且杭州府衙事务众多,自己一个不慎便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博来的清誉毁于一旦。
    突然间,乐天有一种孤单与无助感,日后的大宋几乎遍地狼烟,自己想要寻个清静之地也不大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