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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火烧粮草
    “诸位卿家,刘延庆率部与种师道、刘法部汇合,如今又该如何定计?”
    兴庆府大内宫禁金殿之上,夏崇宗李乾顺一脸焦躁之色看着殿中群臣。
    太尉隆索出列奏道:“陛下,汉人孙子兵法有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那刘延庆率部属与种师道、刘法部汇合最多不过十四万人,而我兴庆府中有驻军十万,且城高墙固,宋军依仗火器,虽野战尚能胜我军,但想要攻我大夏都城,无异于痴心妄想。
    而且据臣所知,刘延庆素来为种师道、刘法、刘仲武诸人所瞧不起,此次更是混水摸鱼占了我灵州城,抢了种师道的功劳,所以对于我大夏来说,宋军四路会师未必是件坏事,对于宋军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太尉大人所说不错!”枢密使宁多利也出列,随即奏道:“陛下,宋军五路人马中,不止眼前的刘延庆抢了种师道的功,那姚古也是素来与种师道不合,若是宋军五路人马汇合,难免不会如当年高遵裕与刘昌祚之龌龊,宋军必败无疑!”
    随想思泊尔花也是奏道:“陛下,在我军撤出永州、怀州时未曾给宋军留下一粒粮草,我朝也汲取前次宋军攻伐时的教训,鸣沙州、夏州等地的粮仓也减少贮存,如今宋军纵是占了我大夏的土地,所需补给依旧要从宋境内补充,宋军粮草从宋境渭州送到兴庆城外,足有千里之遥。
    而我兴庆城中有重兵守护,城外又派有士卒不时对宋军补给路线突袭,使宋军粮草难以为继,如今方进冬日,至来岁冰雪融化需要数月之久,如此漫漫长冬宋军定无法坚持,必会无奈退兵。”
    三人这般说话,让殿中原本低靡之势为一空。
    但李乾顺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虽说西夏对宋、辽称臣,但毕竟也是一国之君,眼下失去了许多国土,弄不好就成了亡国之君,将祖宗基业丢的一干二净,这让李乾顺如何开的了心。
    户部尚书出班奏道:“陛下,我兴庆府中有足够吃三年的粮草,而我大夏还有驻甘州的甘肃军司、驻瓜州的西平军司、驻黑水城的镇燕军司、驻黑山的威福军司,晋王殿下虽率军退到甘肃军司,定会重整旗鼓,待宋军补给不继士气崩溃之时,我两路大军同时出击,定能将宋军赶出夏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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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乐天住处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何人?”立于乐天门外守护的武松,冷喝的同时,己经将手安在腰间弯刀之上。
    “是我!”来人忙自报身份,武松也是识的来人的,二人拱手作礼便不再说话。
    来人立在门外,低声在外面说道:“中书大人,我家经略请您过去议事!”
    “你家经略?”此时乐天还未睡下,挑眉问道:“不知是四路边帅中的哪一位?”
    乐天听得出来人的声音,来人是种师道身边的亲卫队长种秋,一个跟随在种师道身边十多年的亲兵,深得种师道信任。
    那人在外回道:“我家老种经略!”
    “除了你家经略还有何人?”乐天又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刘延庆分明就是童贯的一条狗,自他到来后,乐天与种师道、刘法、刘延庆时时注意着言行,并且保持着距离,免得被刘延庆传入到童贯耳中,所以一众人心中皆是谨慎的很。
    门外人回道:“我家经略除了请中书大人前去议事外,还请了熙河、环庆的两位经略老大人!”
    没有刘延庆,乐天眯了眯起眼睛,起身披上轻裘,乐天开门与种秋道:“带我前去经略老大人那里。”
    ……
    “我军连战连捷,眼下士气正高,兴庆府就在眼前,就应该一鼓作气拿下,还我朝百年灭夏之夙愿,偏偏……”
    “刘兄,莫要气恼,我等将乐中书请来问计,乐中书足智多谋,常常有惊人之举!”
    还没到种师道的住处,乐天便听到刘法的声音,大有捶胸顿足之势,只不过说到这里时嘎然而止,而旁边更有人忙劝了住,而劝人之人,乐天从声音中也听得出是环庆路经略刘仲武。
    刘延庆虽知道种师道等人瞧自己不起,但自己也是一路边帅,于身份上应与三人一致,也便住进了这处临时帅府,刘法、刘仲武说话之时多有忌惮也在情理之中。
    四路边帅同居一府,倒也是大宋开国以来的一件稀罕事。
    种秋推门而入,口中言道:“大帅,小的将乐中书请来了!”
    “下官见过三位经略老大人!”进了门,种师道、刘仲武、刘法、种师中四人皆在屋中,乐天连忙拜道。
    示意乐天不要多礼,种师道最先言道:“乐中书,老夫四人唤你前来的用意,想来你也知晓了罢!”
    对于认了自己做义祖父的乐天,种师道自然没有那客气。
    乐天叹道:“朝中公相虽然致仕,但媪相更是凶悍,屹立朝中二十载不倒,下官又能奈何?”
    看乐天摇头,刘仲武挑眉:“此次伐夏,乐中书居功甚伟,眼下兴庆唾手可得,灭夏大计即于乐中书手中得以实现,难道乐中书就甘愿将自盖世功绩拱手送人?”
    刘仲武这般说话,就含有深意了,说明刘仲武与童贯的关系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种师道与童贯不合,这在西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刘法与童贯不合,则是因为统安城之败,若不是乐天与武松施救,刘法己成了刀下之鬼,而历史又将进入原本的轨迹。
    统安之败也便罢了,但让刘法气愤的是,自己虽有提前出兵的错误,但也是在童贯的威逼之下,而在自己战败之后,童贯在向朝廷奏报的奏疏上,将统安之败所有责任推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把童贯他自己撇得干净,这又是刘法所能容忍的,这个梁子自然而然的结了下来。
    而据乐天所知,这刘仲武似乎与童贯没有什么仇恨,目光中闪烁着几分不解之色。
    看到乐天的眼神,刘仲武轻笑一声:“刘经略之事,乐中书知,而高永年高巡检之事,乐中书也知否?”
    闻言,乐天有些惊讶,刘经略自然指的是刘法,刘法战败后,童贯落井下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刘仲武说到高永年,这事又是怎么提起的。
    种师道、刘法二人自是识得高永年的,当年高永年为一路前锋大将时,种师道、刘法、刘仲武三人不过是位居副将之位,而刘仲武更是高永年身边的副将,所以对于三人来说,高永年当时是值得三人仰望钦佩的存在。
    知道乐天不知此事,刘仲武缓缓说道:“崇宁年间,攻取青唐、河湟开边,高巡检因功为熙、秦两路兵都统制,只因信用昔日所纳的熟羌,不慎被部下羌卫所俘,献给了多罗巴人,多罗巴人吃了高巡检的心肝。
    攻灭青唐之伇,虽王厚为此伇主帅,然谋策皆出于高巡检,王厚劾永年信任降羌,坐受执缚,故赠恤不及云;是伇童帅为监军,其间之事又如何不知,青唐之伇大胜后,童帅即升为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随后又升官至武康军节度使,却从不为高巡检出言半句,高家孤儿寡母好不凄凉……”
    说到这里,刘仲看着乐天,加重了语气言道:“此次我大宋五路灭夏,种帅一部出赏移口、割沓寨,攻应理、鸣沙,皆是按枢密院制定之策而行。
    然至引黄河、灵州川水灌灵州,则全不在枢密院制定之策上,至于我两军汇合后的顺州数战与取静州之伇,皆不在童帅掌控之中,如今得知夏国覆灭在即,这泼天之功童帅又怎会舍弃,以童帅之人品,乐大人觉得童帅会轻易放过对我等的追究?”
    刘仲武所说的都是实情,乐天心中也清楚的很,自进入夏境之后,宋军的战法就没有依枢密院制定的战术进行,这显然有悖于规制,童贯与一众党羽若是真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再在徽宗赵佶面前不断的进谗言,这自是会引发赵佶的忌惮。
    “刘帅以为要怎样?”乐天问道。
    一旁的刘法直言:“我三人己商议过了,争取在童帅到来之前拿下兴庆府!”
    “要在十二天内拿下兴庆府?怕是没有这般容易罢?”乐天眯起眼睛,随后摇头:“若是刘延庆不来,攻打兴庆府之伇还好说,但刘延庆来了,此事倒难办了,况且刘延庆执意等童帅来,我等自然是更不能擅自开战!”
    看到乐天这副模样,种师道轻哼了一声:“别装蒜,老夫知道你有办法的,而且不止有办法能在童帅到达永州之前对兴庆府开战,更有能在童帅到达之前解决掉兴庆府!”
    “种帅太抬举下官了!”乐天忙道。
    “还装!”种师道狠狠的瞪了乐天一眼,随即又是一笑:“昨日,刘延庆在那里说话的时候,老夫就看你小子眼里冒光!”
    “不错!”一旁的刘法也是点头,笑道:“老夫又不是没看过你小子出鬼点冒坏水时的模样,那眼神狡猾的像个狐狸……”
    哈哈哈……
    刘法话音落下,屋里四位老将齐齐的笑了出来,令乐天越发的觉的尴尬起来。
    “倒底还是年轻了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没养成!”笑声落下,种师中拍了拍乐天的肩膀,“说罢,别掖着藏着的!”
    被取笑了一番,乐天无奈道“在童贯到达永州之前便攻打兴庆的主意,晚辈心里确实有,只是不知道四位前辈有没有这个胆量?”
    “我等四人于百万军中又何曾退过一步?又有什么不敢的?”刘法哼了一声,又一摆手:“但说无妨!”
    此刻乐天神色凝重,迎着种师道四人的目光缓缓说道:“火烧军中的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