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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后宫面圣
    “此是臣之过错,臣百死难赎其罪!”面对王黼如落井下石般的报复,乐天忙出列向赵佶请罪。
    然而徽宗赵佶却是将手一摆:“此事怨不得乐卿,乐卿也是为我大宋着想,灵夏余孽尚未除尽,朝廷再分兵围剿,必然损耗国力!”
    “多谢陛下不罪之恩!”闻言,乐天立时拜谢。
    什么是圣眷?这便是圣眷!一众官员们不由的在心底惊叹,甚至可以感觉到,乐天在赵佶心中的位置不仅不输王黼半分更在其之上,只是乐天的表现太过低调罢了。
    赵佶主动替乐天开脱,是王黼所想不到的,立时令王黼心中对乐天生出几分忌惮,随即想说些什么,立即止住了话头,略做思虑后奏道:“陛下,梁山泺巨盗宋江等人聚众起事,但充其量不过三两千人马,实不成气候,只需诸州县合力围剿便可灭此匪徒。”
    “王卿所言甚是,我大宋有禁军百万,灭夏易如反掌,区区蟊贼又何足道哉!”赵佶点头,随即命道:“诏令歙州知州曾孝蕴率军征讨梁山盗宋江!”
    王黼这般说话,心中自然打着自己的主意,乐天素会用兵,若是让乐天去领兵征剿宋江,征剿成功只会使乐天圣眷更隆,王黼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乐天坐大。
    ……
    大内宫禁左承天门内。
    看着到访的乐天,郓王赵楷口中带着几分调笑:“乐卿回汴都月余只来见过一次本王,今日却怎么得闲了?”
    皇城司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所以总部自然设在大内左承天门内,郓王赵楷虽然己经开府外廷外城,却是依旧提举皇城司,虽说皇城司的大部分事情己经由许将与王勾当去做,但赵楷还是时时驻于大内宫禁之中。
    大宋立国以来,历代皇帝任命提举皇城司者都为后宫宦官,唯有徽宗一朝开了特例以亲王提举皇城司,而且赵楷在成年开府后依旧被徽宗赵佶任命掌管皇城司,意味就更深长了,甚至朝野都认为郓王取代太子,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今日早朝之上王黼为皇孙赵谌隆爵,便可见巴结赵楷之一斑。
    郓王赵楷话音中带着调笑,然落在乐天的耳中,怎么听都有几分责怪之意。
    乐天不慌不忙回道:“臣以往的职位不入流品,今岁自西北还朝后,沐浴天恩被封侯赐爵,故臣要时刻注意约束自己言行举止,本朝有律亲王不得交结臣子,臣不得不约束自律,以免给人造成殿下勾结大臣的罪名!”
    对乐天的回答,赵楷虽然不大满意,口中继续调|笑道:“今日又如何肯来见本王了,而且还是在大内,几乎是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有此嫌了?”
    乐天正色回道:“臣昨日入开封府上任,遇一案难决,故而来请殿下引臣去见陛下!”
    听乐天禀报,赵楷心中惊讶:“本王素问卿断案如神,如前朝狄公本朝包拯再世,又有什么案子能让卿为难的?”
    乐天回道:“此案并无任何难办之处,只是此案事涉皇家威严,更不能为外人所知晓,臣不敢擅专,只好请殿下引荐去见陛下来决断此事了!”
    “呈与本王来看!”听乐天这么说,赵楷心中不止惊讶亦愈是好奇,随即目光扫过左右吩咐道:“你们出去罢!”
    在一众宦官退去之后,乐天将昨日的案卷与供词拿了出来。
    “混账……”当看到一半的时候,赵楷一张脸己经变的铁青,不顾皇家威仪的骂了起来。
    “殿下息怒!”乐天忙在一边言道。
    余怒未息,赵楷语气中尽是愤意的接着问道:“本王问你,知晓此案者在汴都有几人?”
    乐天回道:“除臣外,便是开封府的推官与司理参军,还有一个老吏与臣的三个长随,再者就是涉案人员,至于其他人都被臣驱散隔离。”
    “你做的不错!”赵楷点了点头将手中案卷一收,接着言道:“此事不容耽搁,乐卿速随本王去见我家父皇!”
    ……
    大内通往延福宫的御道上,乐天随在郓王赵楷身后而行甚是招摇,便是那些随朝的宦官们也不得在心中惊叹,怪不得这位乐大人敢当面驳回王丞相的奏请,看与郓王的交情便可知其有多大的底气。
    梁师成一直侍候在赵佶身边,在下了早朝后王黼也是跟着来到了后面的延福宫,此刻正在陪着赵佶玩乐,只见有小宦官进来禀报:“官家,郓王殿下带龙图阁学士、开封府尹乐天求见官家!”
    “传!”赵佶正在把玩着字画,听闻禀报后只是点了点头。
    梁师成与乐天关系尚好并不己为然,惟王黼心中却是有如重击,面容虽未有任何变化,眼底神色却越发不悦起来。
    ……
    “儿臣见过父亲!”
    “臣乐天叩见陛下!”
    赵楷与乐天一前一后进入后宫殿中,又一前一后出言拜见。
    “免礼!”赵佶示意,随即招呼道:“三哥儿与乐卿来的正好,过来看看昨朕所作的这副红蓼白鹅图!”
    赵楷与乐天走了过去,一齐口中夸赞。
    为官之道不止为的不止只是权力,情商在为官之道里也是十分重要的,古往今来有无数个例子证明,一个只有才能没有情商的人,注定是在官途上走不远的。
    寒暄片刻过后,赵楷言道:“父皇,儿臣有事上奏!”
    “说罢,何事?”赵佶吩咐道。
    看了一眼周围侍候左右的宦官,与王黼等几个宠臣,赵楷稍做犹豫随即言道:“此事事关皇家威仪,还请父皇将殿中王相等人请出,儿臣与乐天再向陛下禀报!”
    “嗯?”赵佶的语调上升了起来,眼神充斥着惊讶。
    而王黼、梁师成等人不如意外的眼中尽是惊讶,惊讶于赵楷其间想要说的内容,而且也惊讶赵楷此刻的态度,自己二人可以说是赵楷的盟友,连自己两人也要回避,除了事情不小之外,更能看出乐天与赵楷的关系似乎比自己二人还要近。
    对于赵楷的话,赵佶也是惊讶,言道:“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听赵佶这么说,赵楷也不好强辩,只好将乐天呈来的案宗呈到赵佶的面前:“父皇你看看这桩案子!”
    目光只扫过案卷一眼,赵佶面色立时阴沉了下来,将袍袖一挥与梁师成、王黼等人说道:“你们这些人且下去罢,三哥儿与乐卿留下!”
    “臣等(奴婢)告退……”
    听赵佶这么说,梁师成、王黼等人一齐拜道。
    就在梁师成与王黼等人将要退下之时,只听赵佶又指着几个贴身侍候的宫女与小黄门说道:“你们这些人也退下!”
    发生了什么事?
    不止是梁师成与王黼,便是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宦官们心中也是惊讶,以往便是出了再大的事情,官家也不会将这些身边之人斥退,今日能将自己这些人斥退,说明发生的事情的确非同寻常。
    很快殿中所有人都退了去,只留下乐天、赵佶、赵楷三人,那退去的宦官将门关得死死的,所有人都被清到了远处。
    拿起案卷从前到后看了一遍,赵佶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身体竟然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看到赵佶的模样,赵楷忙上前言道:“父亲息怒,此案只有开封府中几个官员知晓!”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赵佶愤然道:“兄长哲宗皇帝在位,朕在做王爷那阵便听闻坊间有皇族子弟有此行,当时朕还以为只是那些不满于我赵家之人抹黑我皇族的流言,不想我皇族之中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是将我赵家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尽了!”
    乐天连忙道:“陛下,此事牵涉皇家尊严,臣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来劳烦陛下!”
    目光投向乐天,赵佶问道:“乐卿,你通晓刑律,依你来看此案当如何断理?”
    乐天施礼回道:“臣不敢妄言,此事牵涉皇家尊严,故臣只是秘密禀奏,陛下若问臣如何断理,臣认为此案为皇族家事,应交由宗正式与大宗正司来处置此案,臣乃外臣,干涉皇族之事乃为大忌!”
    “宗正寺?大宗正司?”赵佶不由的摇了摇头,无奈道:“宗正寺与大宗正司中多有非皇族之人担任官职,若是由这此二司来督查,岂不是满城风雨弄的天下人皆知,丢尽我赵家颜面……”
    赵楷言道:“父皇,此案可以任命德高望重的宗室代为审问!”
    赵佶点了点头,口中言道:“看来日后大宗正司的职位有必要将外臣换成皇家子嗣来接任了,如此来也好管治皇室家族事务!”
    “倒是皇家国姓的这些人整日里无所事事,吃着朝廷的粮丢着我赵家的人,实是可恶,除去族谱逐出家门也不为过!”毕竟年轻,赵楷心底依旧有火气。
    赵佶言道:“自仁宗朝起,我大宋积弊愈深,三冗之相越发严重,朝中岁入往往不及支出,为压缩朝廷开去,自然要削减些皇族子嗣供奉支度,这些皇脉分支拿不到足够的钱粮,自然有不知羞耻的族人来恶心咱们一下!”
    听父亲这般说话,赵楷心中更是恼怒。
    这时在旁的乐天言道:“臣以为会生出此种事端,是因我朝未曾如前朝那般,施五世而斩,故皇族子嗣繁衍愈多,而给我大宋造成的财赋压力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