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了，与卡门.罗斯柴尔德道别之后，江晨如约来到了会场后的休息室，在那里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王林华。
    老人的身体很硬朗，发色乌黑，虽脸上可见沟壑，但却只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从这点来看，王德海应该是他的哥哥，而且要比他大上不少岁。
    见到江晨进来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很热情地请江晨入座。
    “哈哈，一直在听我老哥如何夸你一表人才，如今一见，还真是所言不虚。”笑眯眯地看着江晨，王林华点着头说道。
    “王叔过奖了。”江晨谦逊地说道。
    “既然你都叫我叔了，那么我叫你一声小江不过分吧。”王林笑着打趣道。
    “当然，是晚辈的荣幸。”江晨笑道。
    听到江晨的话后，王林华乐呵呵地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口，润了润嗓子。
    “今天啊，之所以请你留了下来，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还希望小江不要见怪。”
    “哪里的事。”江晨笑了笑，心里却是在揣摩着他的用意。
    “说起来，你见过小女了吗？”王林华不经意地说道。
    王心妍吗？
    对于王林华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江晨一时半会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过。”点了点头，江晨谨慎地回答道。
    “你觉得她怎么样？”王林华笑呵呵地问道。
    “比较独特。”江晨斟酌用词后答道。
    “听说你现在还没找到对象，你们年轻人多相处相处，我这老一辈的就不多说了。”
    闻言，江晨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算什么？说媒？鼓动我追你女儿？
    “王叔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江晨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呵呵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哈哈，不用放在心上。”王林华哈哈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江晨没有接话，只是跟着笑了笑。他不懂这老家伙唱得究竟是哪出戏，于是选择了谨言慎行。
    至于那个暗示，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见江晨没有接话，王林华只是笑了笑，手伸向了茶壶，为自己和他添上了热茶。
    “西湖龙井，老朋友送我的。”
    端起茶杯抿了口，虽然不懂茶道，但江晨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好茶。”
    “呵呵，还不错吧。毕竟是特供，要比市面上的好些。”王林华笑了笑，也是端起茶杯抿了口。
    不过看他的动作，却是要比江晨自然的多。
    “说起来，那位赠茶于我的老友，一次小聚的时候，和我聊到了个很有趣的问题，不知道小江方便为我这个老头子解惑吗？”笑眯眯地看着江晨，王林华语气温和地说道。
    领特供的老朋友吗？也就是说，是来自上面的问题咯？
    “晚辈才疏学浅，只能说尽力而为了。”江晨笑了笑，略带保留地说道。
    “还希望小江不要见怪，我那位老朋友是搞情报的。我纯粹只是好奇，因为根据他所言，你们未来人科技背后的那个位于海外的技术团队，他连一点影子都查不到。那个团队，真的存在吗？”
    说着，王林华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那老狐狸一般的视线，紧紧地锁定着江晨的瞳孔，仿佛要将他看穿。
    然而江晨也不是最初的那个愣头青了，好歹现在他也做到了第六街区元帅的位置，虽然是在那个世界，但并不影响他渐渐成型的那股上位者的从容。
    “当然，至于只是你们没有查到罢了。”江晨微笑着回应了王林华的疑问，不动声色地答道。
    “哦？真的吗？”
    “当然。我们只是与他们展开了合作。根据协议，他们向我们提供技术，而我们负责运营，同时承诺对他们的一切信息保密。”这话，江晨是第二次说。
    第一次自然是对媒体。
    对于江晨的回答，王林华当然不怎么满意，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笑了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们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比如？”
    “比如那个团队是虚构的，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想象力很丰富的设想。且不论学机械的我有没有那本事，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江晨摊了摊手笑道。
    “理由的话，可能有很多。比如省掉不少麻烦，比如模糊掉研发成本。”王林华神秘地笑了笑说道。
    “你认为我存在虚报成本避税？且不说存不存在这个问题，我想林华集团应该不是税务局吧。”江晨依旧面带微笑，但已经开始隐隐皱眉。
    笑话，就算你那老哥有些能量，也不意味着我得接受你的审问吧？什么时候林华集团开始干起政府机构干的事了？
    虽然听出了江晨语气中的不满，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王林华并没有就此打住话题。
    “当然不是，我只是举出其中一个可能。不过以上两代点我认为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么做的动机可能是出于对国家的不信任。”
    “不信任国家？呵呵，这可是一顶大帽子，恕我带不起。而且你不觉得这种假设很不负责任吗？证据在哪里？”江晨不动声色地说道。
    不信任说过了，江晨更愿意将其称为对身家性命的谨慎。毕竟他的右手，可是通往着另一个世界！
    “呵呵，别紧张，我只是说其中的一种可能。诚然，我们这个官僚体系确实存在着不少漏洞与不公，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对于有才能的人，我们向来都是给予支持的态度。”
    “于是呢？”江晨笑了笑问道。
    “不知道小江有没有考虑过引入国资？”王林华笑眯眯地说道。
    江晨暗叹一声，果然来了。
    月盈利几十亿，99%的持股比例绝对控股，这块肥肉终于让某些人坐不住了吗？
    “未来人科技的运营情况良好，资金链非常稳固，暂时没有增资的考虑。”
    这也是最让各大风投恨得牙痒痒的一点，没有资金链问题，就意味着想要从未来人1.0上分一杯羹的他们根本无从下口。别说引入风投了，就连银行贷款未来人科技都不需要。仅仅凭借月盈利就能满足公司扩张业务的需求，如此强大的赚钱能力，着实让人眼红。
    这其中包括民资、外资，自然也不会少了国资。
    而林华集团，就是个著名的国资企业。王林华问出这个问题，其态度就有些暧昧了。
    “并不一定非得经营状况差才能引入国资。有了流动资金，就能在商海大展拳脚，拓宽业务。”笑呵呵地说着，王林华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
    那姿态，隐隐透着一抹不由分说的意味。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请允许晚辈引用这么一句俗语。”
    “这么说来，小江是打算拒绝咯？”王林华微微眯起了眼睛，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褪去。
    对于说服江晨，他似乎有种谜之把握。也不知道他的底牌究竟是什么，但江晨在这点上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毕竟关系到公司的未来，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江晨毫不示弱地说道。
    “你认为引入国资会影响到未来人科技的未来吗？”哈哈笑了笑，王林华摆了摆手，“我们来谈谈政策吧，不过你应该已经关注过了。”
    顿了顿，王林华接着说道。
    “根据国资委最新讨论出的意见办法。对于第二类企业，也就是重要的资源行业以及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中的骨干企业，国资控股比例是51%。当然这只是个参考比例，真正执行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浮动。”
    “我记得这个不是强制性的规定，只是一种扶植办法。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接受国有资本的进入。”笑了笑，江晨不动声色地回道。
    对于江晨的回答，王林华笑着摇了摇头。
    “你认为，国家会放任如此尖端的技术躺在私人的手里吗？在更大的资本手里，这块金子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也有可能一文不值。”江晨耸了耸肩说道。
    “哦？”王林华做好奇状问道。
    “引入外来资本，就意味着要向新股东公开公司业务的细节。我的合作伙伴显然没有向任何国家公开自己存在的打算，很可能会因此终止与我的合作，另寻合伙人。你不觉得如果发展到了那一步，会有些得不偿失吗？”江晨淡淡地说道。
    “无妨。”王林华笑眯眯地看着江晨，“他们或许会放弃未来人科技，但没道理会放弃13亿人的市场。如果他们真的存在，到时候我们会对他们的新合作伙伴好一点儿。”
    听到这，江晨算是全明白了。
    感情这老家伙是在赌，而且是稳赚不赔的赌。
    那个位于海外的技术团队究竟是虚构的还是真实存在，只需要试一试就知道了。即便真的存在，他们也会换个马甲出现在国内，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一走了之。
    至于未来人科技是否会因此被抛弃，王林华根本就不在意。
    很遗憾，从王志勇那天的欲言又止，已经反映出了王德海的态度。
    至少他是默许的。毕竟王林华是王家的人，如果未来人科技成了王家的产业，那王家无疑是多了颗摇钱树。
    “你这是打算为国资说媒咯？”
    “不，只是替王家说媒。”王林华笑眯眯地说道。
    果然。
    “哦？”江晨冷笑了一声道。
    “我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从此以后你便是王家的女婿。嫁妆是50亿，彩礼嘛......自然是你手上持有的，50%的未来人科技股份。”
    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响，先不说这“站在国家高度谋私利，强买强卖”的逻辑，嫁妆应该算是婚后财产吧？而且按照两个月前的百亿市值估值，收购现如今月入数十亿的未来人科技，该说他无耻呢？还是无耻呢？
    “这算什么？政治联姻？”江晨笑着揶揄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王林华淡淡地说道。
    “于是，林华集团代表了国？”江晨讥讽道。
    “虽然不能代表，但王家还是有着一定的话语权。而且，林华集团也算是国资企业，由林华集团控股未来人科技是同样的效果。”王林华笑眯眯地说道。
    这种说法还真是无耻。
    “那么我可以理解成，你的做法代表的就是王家的态度吗？”
    对于江晨的质问，王林华只是笑着品了口茶。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毕竟，与其把这块肥肉让给别人，不如吃进自己肚子里。”
    还真是通俗直白的比喻，已经把老子的未来人科技看成肥肉了？
    看着王林华那胜券在握的嘴脸，江晨扬了扬嘴角，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这么吊，就不怕我摇身一变，成了外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