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晨曦的微光。
丧尸们的行动开始迟缓,在阳光下就好似陷入了封印一般,嗜血的凶光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神的呆滞。
当看见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双眼几乎快要涌出激动的泪水。
刺刀插上了步枪,士兵们咆哮着,燃烧着最后肚饿体力,贯穿了爬上围墙的丧尸的喉咙,用枪托将它们的脑壳杂碎,用脚将它们踹下围墙。
尸群虽然依旧在缓慢地向着围墙靠拢,但是攻势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后面的丧尸已经停下了脚步,只有前面的丧尸依旧在本能地驱使下,挪动着踉跄的步伐。
终于,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刹那,最后一只爬上围墙的丧尸被刺刀贯穿了喉咙,无力地倒在了混凝土墙上。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前线士兵的背后,第三道防线终于竣工了。比第二道围墙足足高出了十五米的墙壁,虽然不似巨壁那般巍峨,却也足以让今夜的平安街睡个安稳觉了。
看着黎明的太阳升起,韩君华立刻下令道。
“让士兵们从前线撤回来,后勤连生火做饭,战斗机继续对围墙附近丧尸空袭……”
这时,一名通讯兵从军营外跑了进来。
看向了门口,韩君华问道。
“什么事?”
“0号地铁线传来消息,是元帅的命令。”
传令兵行了个军礼,向韩君华口述传达了江晨的命令。
听完了之后,韩君华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双臂抱胸,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她伸手按在了耳麦上,下令道。
“抽调500名工兵前往0号线,把工程机器人全都带下去。”
“……明白!”
最后一道命令下达后,韩君华松了口气,伸手关掉了全息屏幕,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一夜里,她几乎是一刻也没有歇过,同时指挥着地下和地上的两线战场。
而现在,她的精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趴在了桌子上,那张冰冷的脸颊渐渐软化,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毫无防备的表情。
发丝滑落在削瘦而笔挺的肩上,她轻轻动了动琼鼻,将脸枕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薄薄的嘴唇轻轻嘟囔了句,然后便随着袭来的睡意,缓缓松弛了下来。
“没事就好……”
……
托着沉重的身躯从围墙上撤下,穿过第三道防线回到了平安街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沾满灰尘和血迹的衣服,远远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
但终归,他们赢了,虽然赢得很艰难。
不少人的肩膀已经严重浮肿,即使是有着外骨骼的保护,连续一个晚上的战斗,也让他们的体能和精神接近了极限。尤其是这种与丧尸的交战,除非是指挥官下令倾倒燃料,否则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将刺刀从滚烫的枪管下面拔掉,精疲力尽的战士们穿过第三道防线的围墙后,就这么坐倒在了地上,再也没力气走一步。
后勤连的人在围墙边上搭起了棚子,架起了大锅,生火煮起了稀饭。
香气冲淡了那刺鼻的血腥味儿,让那些接近虚脱的士兵、佣兵、幸存者们重新恢复了体力,勉强用步枪支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向着棚子的方向走去。
早餐是煮的稠稠的肉沫稀饭,每一勺子下去都是看得见的肉花。除此之外,还有能够敞开吃的馒头,和一小包咸菜。每一位参与了守城的士兵、佣兵、幸存者都有份。
以废土的标准,这顿早餐无疑称得上丰盛。
也正是因此,不少本地的佣兵、幸存者们一边啃着馒头、喝着稀饭,一边掉着眼泪。
那是激动的泪水。
他们从来都是一天两顿,哪舍得吃早餐?
nac的士兵们则没那么矫情,大口吃着馒头,大碗喝着粥,感动的话都留在心里。偶尔抬起头看着那些小口咀嚼的佣兵、幸存者们,就像是在看乡下来的土包子们一样,在心里笑他们没见过世面。
站在巨壁上,宋辰宇喃喃自语地说道。
“难以置信,我们居然做到了。”
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弛了下来,望着城墙下的尸群,站在他旁边的nac军官,喃喃自语地说道。
“是啊,我们做到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长官,您的早餐。”
一名后勤兵跑上了巨壁,将手中装着罐头、干粮、稀饭盒的塑料袋,放在了那名nac军官旁边的桌子上,右手捶胸行了个军礼,然后小跑着转身离去。
“好家伙,居然是牛肉罐头,”撕开了罐头的铝盖,吸了吸鼻子,那名军官严肃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冲着宋辰宇咧嘴笑了笑,“要不要来点?”
“可以吗?”闻着那诱人的肉香味儿,宋辰宇咽了口吐沫。
“没啥可不可以的,”那名军官摆了摆手,将馒头戳进罐头里蘸了蘸,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泛亚大楼的方向,“看看那儿的旗子,咱已经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了。”
顺着那名军官的视线望去,宋辰宇看见,泛亚大楼的楼顶,不知道何时已经升起了nac的旗帜。
原本飘荡在那里的上京市幸存者联盟议会的旗帜早已不翼而飞,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沉默了两秒,宋辰宇飒然一笑,坐到了那名军官的对面,伸手从塑料袋里摸出了白面馒头,撕开了一盒肉罐头。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早在昨天晚上,他对于这一刻就已经有所准备了,以至于当那面旗帜出现在那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只用了短短两秒钟,他便适应了这种身份上的转变。
“咱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了,我在这里就随便和你聊两句,你听到了记着就行,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那军官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看了他一眼。
“您说。”宋辰宇肃然道。
“咱们元帅很少从nac高层调人空降外地任职基层,而且也很少有人愿意跑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化外之地,”喝了口稀饭,那军官咧嘴笑道,“一般来说,像是城防长官之类的职务,都是找本地人担任。我们抓军权,只抓上面的,下面的都是大胆地往下放。洪城、武市、夷州都是这样的,以前杭市也是,不过现在被nac直辖开发了。”
“您的意思是?”宋辰宇眼睛微微闪烁。
“你以前是看南大门的吧?”那军官咧嘴笑了笑,“好好表现下,当个城防长官不成问题。”
宋辰宇大喜,立刻称谢道。
“多谢兄弟点拨了。”
虽然同样是看门的,但这明显从一道门变成了四道门,地位自然也会不可同日而语。
“哈哈,我就随口这么一提,”那名军官摆了摆手,笑道,“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我什么都没说。”
一听到这里,宋辰宇也顾不上吃饭了,立刻站起身来。
原本他还以为过几天自己就得被从现在的位子上撸下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升官的可能?经过这位军官的一番点拨,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说起来昨天战况焦灼,还没来得及问兄弟的名字?”
“诸大为,”诸大为咧嘴笑了笑,“叫我大为就可以了。”